第六十四章 衣冠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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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琵琶!這是琵琶的聲音。”孫正海叫了起來。我們幾個人也是大眼瞪小眼,這黑漆漆的古墓裏麵怎麽會有琵琶的聲音。

    緊接著一個若有似無的聲音傳來,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婉轉細膩,抑揚頓挫。似乎在唱著什麽。

    胡子和我此時已經緊張的端起了手裏的槍,掃視著墓室。這墓室裏麵還有一條甬道,兩側則是兩個耳室,但我們也聽不出聲音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林楠瑟瑟發抖的靠在我身後,小聲問道:“她好像在說什麽。”

    我剛要說話安慰她一下,就聽孫正海噓的一聲讓我們不要出聲。他仔細的傾聽著,然後邊聽邊複述給我們念道:“黃沙風卷半空拋,雲重陰山雪滿郊。探水人回移帳就,射雕箭落著弓抄。鳥逢霜果饑還啄,馬渡冰河渴自跑。占得高原肥草地,夜深生火折林梢。”

    “你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胡子聽了不耐煩的說道。

    “這是一首詩,乃是遼國降將趙延壽所做。本來是沒有名字的,後來人加上了《塞上》這個名字。這首詩描寫的正是契丹人所生活的塞外沙漠草原風光和北方遊牧民族獨有的遊牧狩獵的生活方式。”孫正海如背書一般的解釋道。

    “這個我不關心,這聲音是從哪兒傳來的?”我打斷了孫正海的話說道。

    說話之間,歌聲和琵琶聲又一起消失了。我跟胡子將其他人夾在中間,胡子往房間的兩個對角扔了兩根燃燒信號棒出去,一瞬間整個墓室被照的通明。但墓室裏並沒有發現任何東西,隻有我們幾個人和中間的一輛九龍輅,還有就是我們的影子在燃燒的紅光的照耀下不斷地在牆壁上跳動。

    我們誰都沒說話,整個墓室裏除了信號棒滋啦滋啦的聲音之外再也沒有了其他聲音。

    “消失了?”胡子問道。

    “可能吧,這墓裏看來是有古怪,我們要加倍小心了。”我說。

    “那咱現在怎麽辦?”胡子問。

    我用槍指了指右邊的耳室說:“仔細檢查一下。”說著我跟胡子便一前一後的向那個小房間走去,其他人跟在我們後麵。

    “你說剛才那會是什麽?”胡子小聲問我說。

    我搖了搖頭,就在這時突然又是一陣清脆的琵琶聲響起,那個女聲接著又唱了起來:“黃沙風卷半空拋,雲重陰山雪滿郊……”那聲音唱的哀怨動人,似乎充滿了對草原的思念。

    “這不會是那個什麽皇後,變成鬼了想回家吧!”胡子說道。

    胡子剛說完,那個歌聲便再次消失了。突然林楠,啊,的叫了一聲從後麵躥了過來,抓著我的胳膊驚恐的叫道:“李一飛,我好像看見什麽東西!”

    我急忙回身,端槍對著身後房間的角落,然後問道:“看見什麽了?”

    “我……我好像看見一個小孩兒跑過去!”林楠壓低了聲音說道。

    “你開什麽玩笑!這時候別一驚一乍的,人嚇人嚇死人,知道嗎!”胡子在一旁責備道。

    林楠這次並沒有回嘴,而是仍然躲在我身後不敢出來,也許她真的看到了什麽。

    “先別說了,先去看看耳室裏麵有什麽!我們先找找看有沒有什麽線索!”我轉身拍了胡子一下,然後加快了腳步走進了耳室。

    這耳室非常小,而且高度也要比外麵的墓室要低。耳室的最裏麵靠牆有一座石台,石台的側麵刻著蓮花瓣的形狀。石台上放著一口一米左右長的小棺槨。耳室的左右兩麵牆壁上還有不少壁畫,這些壁畫人物形象非常飽滿,從發型上看這上麵畫的都是契丹人,而且是小孩兒。他們有的騎馬,有的摔跤嬉戲,畫的都是孩子們的娛樂活動。

    而棺槨後麵的一麵牆上隻畫了一匹馬。這匹馬全身棗紅色,馬向外立,馬首揚起,頭鬃係成一纓;馬右後腿抬起,其餘三腿直立,一副神氣十足的樣子。

    “我操,邪門了,不會真的有小孩兒吧!”我看著這耳室內的情形說道。

    孫正海這時已經掏出手電走了過去,仔細的觀察起那副小棺槨來。那小棺槨的上蓋要比下麵大出一圈,大出的這一圈槨蓋下麵掛著不少銅製的鈴鐺。槨身上繪製著很多圖案,大都是也是嬉戲的孩子。

    “奇怪,這裏怎麽會有小孩兒的棺槨?”孫正海一邊看著一邊自言自語道。

    “行了,別想那麽多了,開棺看看再說!”胡子說著就拿出了工兵鏟準備開棺。

    這棺材並不複雜,很快胡子便打開了槨蓋和裏層的棺蓋。但是棺材裏躺著的並沒有屍體,而是一堆已經腐爛的衣服,在衣服的腰間還係著一根蹀躞(dié xiè)。蹀躞其實是一種類似於腰帶的東西,隻不過蹀躞除了係在腰間以外,上麵還有很多用來配掛物品的小帶。這樣可以在腰上掛很多像刀子、礪石之類對遊牧民族來說很實用的物品,非常適合野外生活。

    看到這條蹀躞,胡子和孫正海的眼睛都放出了光芒。通常的蹀躞是皮革所製,但這條不同,這條蹀躞用銀片替代皮革做的串聯。雖然其他衣物都已經腐爛了,但這條銀製的蹀躞仍然保存的完好無損。除了銀製的帶子以外,這條蹀躞上麵還有很多金製的獸麵紋飾和部件。另外還在身體兩側的位置各掛了一個鏨花銀囊。

    “這蹀躞至少應該是給王公貴族使用的。”孫正海說道,“遼時期的蹀躞是嚴格按等級劃分的,這銀製蹀躞帶金飾的等級已經相當高了。”

    “那這空棺材裏放個寶貝是什麽意思啊?”胡子一邊問一邊伸手也想去摸摸這銀光閃閃的蹀躞。

    “這看起來應該是個衣冠塚,而且是個小孩子的衣冠塚。”我說道。

    “你這麽一說倒是提醒了我!”孫正海抬起頭來說道:“這確實應該是一個小孩的衣冠塚。應該是齊天皇後的孩子的,齊天皇後跟聖宗先後有兩個皇子,但都夭折了。這應該是其中一個皇子的衣冠塚。”

    “那這麽說,對麵那個耳室裏麵就應該是另外一個皇子了?”我問道。

    就在我話音剛落的時候,那斷斷續續的女人歌聲又一次從外麵傳了進來。然而這一次卻有所不同,她每念兩句還會嘿嘿嘿的笑一下,那尖細的聲音回蕩在外麵的墓室裏麵,讓人心裏直發毛。

    “誰啊?”小順兒此時按耐不住心中的恐慌,對著外麵的墓室大喊了一聲。可這時外麵的聲音突然就停止了,緊接著原本扔在外麵墓室裏的燃燒信號棒發出的光亮突然猛的晃動了一下。然後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胡子趁大家都緊緊盯著外麵的時候,趕緊把那套蹀躞揣進了背包裏。然後端著槍走了過來說:“走,別傻站了。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