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見血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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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家夥!
    陳月歆擰著眉頭,他卻已走到醫生身邊去了。
    “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體內多處器官衰竭,需要馬上進行大手術,”醫生遞給他一份文件,快語道,“醫院血庫庫存也可能不夠,麻煩你通知家屬盡快過來,做好輸血的準備。”
    江宇一麵應下,一麵目送醫生再度回到搶救室內。
    好巧不巧的是,搶救室的門剛合上,江宇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啊哦。”屏幕上顯示是章霏霏的來電,他不慌不忙的將手機重新揣進口袋,眼中一閃而過狡黠的光。
    陳月歆眼神一暗,“醫生讓你盡快通知家屬,你這是什麽意思?”
    “董事長忽然倒下的原因,你我都心知肚明,這場手術本就是注定要失敗的,何必做無用功呢?”江宇與她僵持著,那語氣理直氣壯,活像在說他這麽做沒有任何不妥。
    “你算哪根蔥?哪來的權利給他人的生死下定論?!”
    陳月歆不悅道,旋即出手。
    即便沒有朱雀之力的加持,然她同樣是修煉多時,煉體的底子總還是在的。
    卻不想看上去一派書生氣的江宇同樣反應迅速,側身閃過了這一拳,陳月歆緊著眉頭,登時回身以掌為刃利落揮出,江宇抬起手臂與她撞上,麵不改色。
    “你這……豎子!”陳月歆順勢後撤,轉而躍身跳起,一條腿淩空朝他的手臂掃去,她用了十分的氣力,方才占了上風,將人踢開。
    不知為何,落得劣勢的江宇笑得好像更誇張了。
    陳月歆靈巧借力,直衝他腹部踢出一腳。
    江宇沒躲,狠狠挨了一下,陳月歆像是火氣上來了,不依不饒的拽住他的衣領,一拳砸在他臉上,力氣大的直接把他的眼鏡打落在地,碎成了玻璃碴子。
    “我猜對了,你……不是普通人。”江宇跌落在地,依舊笑著道,“妄自揣測不會失了先機,氣急敗壞才會。”
    “我很好奇你是怎麽平安長到這麽大的。”陳月歆徑直騎了上去,又是兩拳。
    他的嘴角滲出血來,看上去狼狽極了。
    陳月歆停了手,在他口袋裏翻找起手機來,迅速撥給了章霏霏。
    “喂?宇哥,爺爺怎麽樣了?我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馬上就到!”那邊很快接通,傳來章霏霏清楚而憂心的聲音。
    “我是阿迪的姐姐……”
    “什麽情況?”那頭緊接著傳來汪文迪鎮定的聲音。
    “非常不妙。”陳月歆輕輕歎了口氣。
    “我馬上到。”那邊切斷了電話。
    江宇取回自己的手機,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跡,又笑了起來,“你很重視人類的生命?”
    陳月歆一愣,腦海裏回想起那個極具有感染力、又溫暖又強大的聲音——
    “萬物皆有靈,眾生皆平等,其義在生,不攜一物來,其義在死,不帶一物去,凡有靈者,死生自有其定矣,一視同仁,乃大成者。”
    是這個聲音的主人磨平了她作為朱雀與生俱來的高傲,告訴她,就算是四聖獸之一的朱雀,也不過是萬物眾生之一,不具備肆意輕賤其他生命的特權。
    “你太自作聰明了。”陳月歆語調沉了下去,從他身上下來,站到了窗邊。
    江宇爬起身來,瞥了一眼已經不可能修好的眼鏡,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跡,坐了下來。
    “宇哥!”
    章霏霏的聲音遠遠的砸了過來,江宇聞聲,也隻是簡單的衝她示意,人還在後頭的搶救室裏。
    汪文迪同陳月歆交換了一下眼色。
    熊巍也同樣注意到了江宇身上明顯的痕跡,側邊顴骨上有塊淤青,嘴角也好像破了皮,而且他的金絲眼鏡落在腳邊,碎的不成樣子,隻是因此他眼神中的淩厲和冷漠沒了掩蓋,原本的規矩客氣也就變成了天生的疏遠。
    “在醫院跟人幹架了?”熊巍湊到他身邊,“不像你啊。”
    江宇不著痕跡的拉遠了距離,冷笑了一聲,意有所指道,“見血之災,果然靈驗了。”
    汪文迪同樣冷笑一聲,隨即則走到陳月歆身邊,低聲道,“你打的?”
    “嗯。”陳月歆垂了垂眼,繼續道,“當心點,這人心眼很多,而且絕不是什麽簡單的助理,他看見今天撲向章老頭的怪物了,還看見了我……我的朱雀之印。”
    “他說話就讓人很不舒服。”汪文迪眼神並無波瀾,像是料到了一樣,追問道,“怎麽動手了?”
    陳月歆如實的複述了一遍剛才發生的事,剛說完,從搶救室裏出來的醫生便又把眾人的注意力拉了過去。
    “很抱歉,我們盡力了。”
    這沉重的話語一出,章霏霏倒吸了一口寒氣,整個人似乎都被吊起來一般,巨大的手足無措、恐慌和悲傷一起淹沒了她。
    一邊的汪文迪看她這樣,視線不自覺的一變,上前一步,“死了?”
    這話聽起來多少有些不客氣,醫生看了他一眼,“還沒斷氣……”
    “哦?”汪文迪一如既往自信的語氣,示意醫生讓開通往搶救室的路,“讓我看看。”
    “你?”醫生驚詫道,“我看你不像學醫的,還是不要耽誤病人交代遺言的時間了。”
    汪文迪不耐煩的嘖了一聲,一把拽住章霏霏的手腕,徑直越過醫生闖了進去。
    他的掌心有種說不出的溫暖,讓章霏霏原本失力的身體忽的感覺到一股力量,她眼神變得堅定起來,偷偷抹了把淚,任由他引路,好像無論前方是什麽,她都堅信能夠披荊斬棘,迎來最終的光明。
    室內善後的大夫見有人進來,也都識趣的退了出去,給病人和家屬最後交流的時間。
    章德音靜靜的躺在病床上,仿佛短短時間他就被抽走了全部的生命力,雙目失神,形容枯槁。
    “爺爺……爺爺!”章霏霏控製不住的鼻酸,顧不得許多就跪倒在病床前,緊緊攥住他流失溫度的手,帶著哭腔道,“爺爺,爺爺你看看我!我是霏霏啊,爺爺……你看看我……你不要離開我啊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