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二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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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迎寒笑道,「就這麽定。」
    「其餘弟子各司其職外,也需加強山門警戒,如有閑暇,這兩日便去幫藥老翻閱典籍吧。」
    殿內眾人盡皆應聲,「領掌門命!」
    三日後。
    在蜀山上下和汪文迪一行人齊心合力之下,經曆無數次采藥、配藥、試藥的失敗之後,柳牧之終於成功研製出了能夠拔除水晶蘭、滅其妖氣的仙藥。
    那是一管無色無味,仔細看時卻散發著淡淡清光的液體,被柳牧之細細收在身邊,待一切準備停當,他便匯合了薛凱風,和眾人一起下山。
    臨行前,本欲周全禮數拜別師父賈雁來,可惜賈雁來仍是閉關未出,他也隻得就此作罷。
    將蜀山啟明真人傷至這般,眾人心知肚明,當盡快去除這股為惡的陰氣才是。
    他換了便衣常服,靜若謫仙,一派溫文爾雅的氣質,再一看薛凱風,卻與他大相徑庭,粗枝大葉,似乎常常行走於塵世市井,就是丟在人群裏,也是個五大三粗的糙漢子。
    薛凱風關心道,「牧之,你的眼睛,不要緊吧?」
    柳牧之久未下山,點了點頭,閉上了一雙墨玉一般的眸子,索性安心當起了瞎子,道,「於我行動無礙,不過在人界行走,未免世人探尋生疑,還要麻煩凱風同我做做樣子。」
    說著,他伸出手去。
    薛凱風笑了起來,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樣遞出了自己的手腕,打趣道,「早知道就應該管掌門師兄再要個人給你當拐杖,免得這活兒落到了我頭上!」
    兩人一同大笑,氣氛輕鬆而明快。
    汪文迪曾說過用冥界眾生相尋寶之法,再借助朱夏鬼車之力,或者能迅速的尋到陰氣的源頭,此時隊友會合完畢,他自然也不怠慢,當即起陣作法,鋪開了冥界眾生相。
    朱夏將自己的力量與那一絲陰氣相融,投入其中,便退到了後方。
    熊巍把她拉到自己身邊,關切道,「阿夏,我看你最近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哪裏不舒服?」
    她笑道,「沒有,我很好,可能是這幾天查資料,看書看得太多了,有點疲憊。」
    「真的沒事嗎?」
    「真的沒事。」
    朱夏一邊強調,一邊緊緊握著他的手,臉上始終清清淺淺的掛著笑意,一切都宛如記憶中最美好的樣子。
    「阿哥,」她輕輕問道,「什麽時候可以回三清宮呢?」
    他關注著冥界眾生相施法的進度,思索道,「汪哥身負重擔,估計還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怎麽了阿夏,怎麽突然想回去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沉默令他突然開了竅,他扭轉視線,溫柔的注視著她。
    「我知道了,」他眼神中寫滿了開心,道,「你是不是想回去看看那些螢火蟲長大沒有?」
    在這樣的目光下,她‘嗯"了一聲,算是肯定了他的猜測。
    「阿夏,你的心裏記著螢火蟲,我很開心。」他道。
    那對於他來說,不止是一片美景、一片生靈,還是他們一路走來以及以後要走下去的見證和約定。
    熊巍收回視線,認真道,「隻有一有空,我就會和汪哥打個招呼,帶你回去一趟。」
    朱夏也知道,這是他能做的所有了。
    她加深了笑意,道,「阿哥對我最好了。」
    言至於此,恰冥界眾生相也傳來了回應,兩人便收了小心思,隻見一縷揮之不去的黑氣纏繞在眾人身邊。
    汪文迪收了本領,道,「諸位,準備好了嗎?」
    幾人皆斂聲屏息,嚴肅的點了點頭。
    唯有薛凱風係緊了
    腰間別著的一個葫蘆,大喝一聲道,「準備好了!」
    柳牧之忍俊不禁,道,「凱風一貫爽朗,幾位不要見怪。」
    「誒——哪裏的話!」他一擺手,催促道,「降妖除魔麽,氣勢上不能輸!快點出發吧,我都手癢了!」
    汪文迪等人心中本就對他的性格了解了一二分,如此說罷,便也不再調侃他,驅使那道黑氣領路,皆化作一道靈光追隨其後,利落飛出山門,下山去了。
    身後送行的紀迎寒捋了一把胡須,笑道,「年輕就是好啊!」
    張南呂卻不以為意,道,「幾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可別耽誤了我蜀山的大事!若無牧之同行,我是斷然放心不下的!」
    「我倒覺得,他們幾人定能將大事辦妥,說不準此次蜀山還要欠他們一個人情,」紀迎寒滿臉笑意,道,「長老可有興趣同我打個賭?」
    「打賭?哼,掌門也太貪玩了。」張南呂嘟囔著,一揮拂塵,扭頭便走。
    然沒走出兩步,就聽他繼續道,「賭便賭,我且去瞧瞧雁來師弟,喚他來給咱倆做個見證!」
    一行人在黑氣的引導下,竟回到了他們曾來過的那座城市。
    剛一落地,薛凱風就擰開了葫蘆,一股香濃馥鬱酒味撲麵而來,他立刻灌了一大口,好像要把這味道全部吞入腹中,而後長呼一口氣,讚歎道,「爽!」
    他把蓋子塞上,一晃手,葫蘆便不見了蹤跡。
    柳牧之溫聲道,「凱風,雖說眼下離了掌門同長老的管束,但好歹也忍到辦完正事後再喝不遲。」
    他搖頭晃腦道,「不成,喝一口渾身舒暢,事半功倍,不喝這口,辦事都提不起勁!既然下了山,你就別叨叨我了!」
    聞言,柳牧之也隻無奈的搖了搖頭,選擇了妥協。
    張霏霏望著四周的城牆高樓,確信道,「這兒是……奉元。」
    朱夏也搭了句話,催促眾人的進度道,「陰氣的源頭難道是在奉元?先生,還有沒有更詳細的指引了?」
    汪文迪收住那一縷若隱若現的黑氣,細感一番後道,「有,跟我走。」
    路途中,熊巍觀察了好一會兒這跟來的兩個道長。
    此前他們見過關宿同易西風,都是身有佩劍、寒光凜冽的,怎麽到了這更高階的弟子身上,反而沒見著他們的兵器?
    蜀山用劍,毋庸置疑。
    薛凱風一路都是一副無謂的態度,東張西望的看著人世間的一切,即使他下山的次數不少,在山下呆的時間也不短,可他還是對什麽東西都很新鮮好奇的樣子。
    「大個子,你總看我和牧之做什麽?」他沒看熊巍,隨意道,「莫非我倆臉上有什麽異樣?」
    熊巍擺了擺手,麵露些許尷尬之色,客氣道,「不好意思,我是看兩位道長兩手空空,對兩位道長的本事有些好奇,絕對沒有任何其他的冒犯意思!」
    「原來是這樣!」他笑道,臉上也是一下就輕鬆了下去。
    柳牧之代為解釋道,「我本是藥老,劍術非我所長,有無有劍,都不奇怪。至於凱風……」
    「他的劍自在心中,一般人難以得見。」
    薛凱風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得意道,「不過這次的陰氣連啟明長老都傷了,指不定還真有我亮劍的機會呢!」
    說話間,眾人已到了一尋常的街邊,黑氣就在此時飄然而出,隨後完全消失了。
    車來車往的立交橋、大媽成群的廣場,以及街邊的超市店鋪,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汪文迪自言自語道,「難道在這?」
    他抬眼望向黑氣飄散的方向,張霏霏亦順著視線看了過去。
    那兒是一家超市,正有一個女人提著購物袋從裏頭走出來。
    她抬手側撐著自己的腰,頭發紮的隨意,穿的也簡潔舒適,最重要的是,她還挺眼熟。
    張霏霏反應過來,「那人是姚靜嘉吧?」
    汪文迪點頭肯定道,「是的,就是此前我們在高鐵站和醫院幫助過的人。」
    她疑惑道,「已經顯懷了,她老公呢?」
    他道,「不知道,也許在家吧。」
    話音未落,腳下的步子已經先邁了開,在他們尋陰氣源頭時出現,他的直覺告訴他,或許有什麽相關聯的地方。
    六人前後都到了姚靜嘉跟前,還把人著實嚇了一跳。
    她定睛一看,這才緩過勁來,拍了拍心口道,「嗨,原來是張醫生!我這一抬頭麵前杵六個人,真是有點嚇人。」
    張霏霏向前一步笑道,「抱歉,我們唐突了。」
    其餘人皆識相的跟在了後麵,又聽她繼續道,「我們也是剛走親訪友回來,在路上恰好看見你一個人從超市裏出來,怎麽唐先生沒陪著你嗎?」
    提及自己的丈夫,姚靜嘉臉上的神色並不好看,深深地歎了口氣。
    「我先生的病還沒好,在醫院住著,」她抿嘴道,「家裏人擔心我,就先把我接回娘家了。」
    「怎麽會這樣?」張霏霏關切問道,「上次我臨走時檢查過,唐先生應該已經完全恢複正常了才對。」
    「本來是好好的,但是後來出院回家後大概一周,就又病了。」她簡述道。
    見她眼眸低垂,似有難言之隱一般。
    張霏霏正欲追問,她便擺了擺手,強笑道,「張醫生,上回您仗義出手幫了我們夫妻,我很感激,現在我先生在住院部也辦好了手續,沒什麽大問題,勞您掛心,我就不耽誤您的事兒,先回家了。」
    說完,她就自顧自的衝幾人打了招呼,徑直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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