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樓四十層到了，電梯門打開，外麵是一條堆滿雜物的狹長樓道。

    幾個衣衫破爛，身上髒兮兮的小孩子，正在樓道裏跑來跑去捉迷藏。

    “提米在家嗎？”

    浮士德拉住一個臉上黑乎乎的短發小子，問道。

    “書呆子提米啊，當然在家。你是那個浮士德醫生吧。”短發小子的聲音清脆，是女孩的聲音。

    浮士德這才認出來，她是提米的姐姐米婭，見到她這幅模樣，一時間哭笑不得。

    米婭忽然朝著浮士德的手背上咬了一口，留下兩排清晰的牙印。

    “哎呦”

    浮士德發出一聲驚叫。

    另一邊米婭卻歡笑著跑開了。

    “沒教養的孩子。”夏亞眉頭微蹙，對米婭的行為不滿。

    “不要責怪他們。他們隻是不知道怎麽與人交流。其實他們是喜歡我的。”浮士德拿出手帕，將手背上米婭的口水擦幹淨，仰頭看到米婭一群孩子在樓道的拐角朝著自己怪叫，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不愧是心理醫生，涵養就是好。如果是我，非要抓住那個小丫頭，狠狠收拾一頓。”夏亞笑著說道，他看得出來，浮士德跟這些孩子相處的很融洽。

    浮士德來來到一扇門前，推開虛掩的房門走了進去。

    夏亞緊隨其後，一進門就聞到濃鬱的咖喱香味。

    一個皮膚黝黑，身材瘦小的中年婦女正在廚房裏煮著咖喱。

    “海倫太太。”

    浮士德微微躬身，禮貌的向中年婦女打招呼，她就是提米的母親海倫。

    “怎麽又是你？”

    海倫太太穿著粗布圍裙，轉過身，看到浮士德，頓時臉拉的老長，嚷嚷道：“怎麽又是你？浮士德醫生。我已經說過無數次了。我真的沒有錢，為了養活這些孩子，我已經竭盡所能！提米的診費，我真的負擔不起。”

    浮士德麵帶笑容，彬彬有禮的道：“海倫太太，我也說過無數次了，我不會收提米的診費。而且，他的失眠症痊愈之後，我還可以拿出一些錢，讓他去讀書。”

    “讀書有什麽用。還不如去舊城區的垃圾山拾荒，也許還能賺點錢。”海倫太太嘴裏嘟囔著，指著裏麵的房間說道，“你找提米，他在屋裏麵。”

    房間得地麵上到處堆滿了雜物，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夏亞小心翼翼的穿過客廳，來到臥室。

    提米的家很小，比夏亞之前居住的公寓大不了多少。

    夏亞實在不能相信，他們一家七口人是怎麽擠在如此小的地方，如同罐子裏的沙丁魚一樣生活的。

    “可能這就是希望城窮人的生活吧。”

    夏亞見到的越多，就對這個世界越失望。

    沒錯，這個世界的科技很發達。

    這個世界，存在著超越人類極限的異能者。

    可是，這個世界不存在公平和正義。

    貧富差距過大，階級固化，是一切痛苦和苦難的根源。

    但是所有人都麻木了，似乎沒有人想要改變什麽。

    富人沒有，窮人也沒有！

    臥室裏，身材瘦小的提米穿著明顯不很合身的寬大衣服，用一枚破舊的全息手環在看書。

    提米的視力顯然很不好，看到浮士德醫生進來，他快速眨了好幾次眼睛，才興奮道：“浮士德醫生，您昨天不是剛來過，怎麽又來了？”

    浮士德醫生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走到提米身旁，笑道：“我來檢查你的課程看的怎麽樣了？”

    提米的笑容燦爛：“我已經快看完了。醫生，我什麽時候能去上學，我想上學。”

    “快了，等你的失眠症痊愈，你就可以去上學。”浮士德指著夏亞，介紹道，“他是我的朋友夏亞，也是一位醫生。讓他給你做一個檢查好嗎？”

    “當然可以。”提米連忙點頭，乖巧的坐在夏亞麵前。

    夏亞從口袋裏取出一枚硬幣，在提米麵前晃了晃，說道：“提米，你盯著這枚硬幣。”

    “嗯。”

    提米點了點頭，注視著慢慢飛起來的硬幣。

    硬幣到達最高點，提米的雙目茫然，陷入了催眠狀態。

    “去吧，躺在床上，做一個好夢。”夏亞的聲音在提米耳畔低語。

    提米動作僵硬，沿著梯子爬到四層高低床的最上層，蓋上毯子，不一會兒就發出均勻的鼾聲。

    夏亞在催眠提米的時候，也催眠了自己。

    他的意識漂浮在天花板的下方，望著提米，看著他的頭頂慢慢孕育出一個夢境。

    那是一個潔白無瑕的純潔夢境。

    提米夢到自己上了學，賺到了錢，讓一家人過上了不愁吃穿的好日子。

    在提米的夢境裏，夏亞沒有找到夢魘的痕跡！

    也就是說，提米並沒有感染噩夢瘟疫。

    夏亞的意識回到身體，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浮士德。

    “太好了！這麽說，提米很快就能上學了。”浮士德很高興，說道，“他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孩子，而且隻是上網校的話，並不貴，我還能負擔得起。”

    “其實，上網校並不是唯一的選擇。教育資源被富人壟斷，窮人隻是上網課，學不到什麽東西。”夏亞將提米的舊全息手環拿了起來，隨意翻看了兩眼，裏麵的書都是沒什麽價值的成功學。

    “我當然知道。可是這是唯一的辦法。隻有知識才能改變命運。雖然希望隻有一丁點但是，我希望提米能改變自己，改變他家庭的命運。”

    浮士德說道。

    夏亞抿著唇，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默默將自己全息手環裏的課件，拷貝到提米的舊手環上。

    這些課件是夏亞從梅林那裏買來的，是教育機構壟斷的那部分知識。

    至於提米能學到多少，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雖然後來的話題有些沉重，但是浮士德知道提米沒有感染噩夢瘟疫，還是很高興，邀請夏亞共進晚餐。

    就在兩人乘電梯來到一樓，商量著去哪家餐館吃飯時。

    四五個身穿黑色特警服，帶著防毒麵具，手裏端著衝鋒槍的警員衝了進來，將兩人按在牆上，槍口頂住太陽穴，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一個身體壯碩的黑人警官走了進來，說道：“將他們兩個帶回警局協助調查！其他人搜索整棟大樓，任何一個房間都不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