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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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噬者號一大早就出現在了蘇洛斯島的大碼頭上, 船上很多人上上下下地忙碌著,為晚上的宴席做準備。
明日號的船員們就在碼頭前街吃早餐,遠遠地看著吞噬者號上來來去去的人影。
“吃飯就吃飯, 你帶烏鴉來幹什麽?”顧城一臉嫌棄地看著跟抱老母雞一樣,抱著夜哨的嶽陽。
嶽陽很愁得慌,“夜哨昨晚離家出走了, 我今天早晨在門口的垃圾桶上撿到的它。我覺得我得對它好一點兒, 工會的人都說這種品質的黑烏鴉很難碰到的。”
“夜梟島的黑烏鴉都很認主,怎麽會離家出走呢?”蓋伊把夜哨拎了過來, 翻來覆去地檢查了一遍, “是有點兒沒精神,難道是昨天喂他的魚不夠新鮮?”
夜哨“嘎”了一聲, 抖著翅膀飛到了蓋伊的肩頭, 黑豆似的眼睛往葉大副那兒一掃,然後迅速地撇開了。
今天, 喬裝後的巫天慧也跟大家一起出了門, 她有點兒緊張, 一直盯著吞噬者號的方向。
“別太明顯了, ”顧城碰了碰巫天慧,“今晚就能見到了, 怕什麽?”
巫天慧轉回了頭, 身體還緊繃著, “大哥, 沃德身邊說不定還藏著什麽人, 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船上的人阿特萊特都已經摸清了, 需要注意的就是今天參加宴會的人,”葉垣慢條斯理地喝著粥, “昔日之輝如果一心要扶持沃德,那就一定還會派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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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吞噬者號上燈火通明,當第一批赴宴的人到了碼頭,金黃的焰火就照亮了半個天空。
沃德站在最頂層的甲板上,俯瞰著陸續而來的賓客。
“你好像很緊張,”顏紅笙走到他身後,“之前不是還信誓旦旦的,不把那麽一艘立足未穩的幽靈船放在眼裏嗎?”
沃德撐著欄杆的手微微收攏,顏紅笙一臉恍然,“也對,在詭霧海上,實力才是一切。”
沃德冷哼了一聲,“實力?你說尤無淵嗎?”
“我可沒提他,”顏紅笙勾起殷紅的唇,“說起來,巴迪夫今天倒是安靜了不少。”
沃德閉了閉眼,感知到了在某處沉睡的船靈,多少鬆了口氣。沒有巴迪夫的咆哮在耳邊,他今天多少能集中一些。
作為這場宴會的主辦人,伊夫林家族的領主尼爾伊夫林很早就到了,他的女兒瑪米陪同在側。尼爾的侄子是鐵荊棘號的船長雅各,鐵荊棘號剛剛晉升長老級三星,他人長得瘦高,說話尤其刻薄。
作為亞特蘭蒂斯的代表,羅行、黛西也都來了。封振跟羅行一路,他的傷還沒好利索,臉都是慘白的。
明日號的船員們來的晚了一些,白雪兒和蓋伊同行,巫天慧喬裝成一個棕色馬尾辮兒,皮膚黝黑的小女孩,跟嶽陽、葉垣和顧城一起上了船。一行人剛登上甲板,就引來了眾人的矚目。
嶽陽有點兒不太習慣,他穿了一身純白色的西裝,多少有點兒紮眼。本來他不想穿白色的,可白雪兒和巫天慧硬說白色適合他,尤其適合現在的他,看起來跟天使一樣。
葉垣一身筆挺的黑西裝,多少跟那張溫和的學長臉有輕微不符,不過很適合尤大佬本人。顧城到哪兒都是夾克衫,皮外套,一副痞裏痞氣的樣子。
“你今天穿的很好看,”伊凡最先迎了過來,“白色很適合你。”
“謝謝,”嶽陽幾人接過了侍者送來的酒。
羅行和封振在不遠的地方衝幾人舉了舉酒杯,和他們站在一起的幾個人,麵色卻不怎麽和善。
“那個年紀最大的矮個兒老頭,就是伊夫林家的領主尼爾,”伊凡小聲給嶽陽介紹著,“他旁邊瘦高的是他侄子雅格,那個披著毛皮大衣的是虎鯊團的首領薩皮爾貝克。他們都是沃德的支持者,你們拿走了鬼嬰,他們今晚肯定要找你們麻煩。”
嶽陽很沒所謂地聳了聳肩,他不怕被人找麻煩,因為今晚他們才是真的來找麻煩的。
尼爾那邊敲了敲酒杯,他站到眾人之前,微笑地高聲道,“帥氣的先生和美麗的女士們,今天我們將共度一個美好的夜晚,為了聖光海域的安定,為了人類的光輝……”
圍繞著吞噬者號的煙花升到了夜空,宴會正式開始,眾人魚貫進入宴會大廳。
嶽陽也是第一次看到吞噬者號內部的樣子,這座遠遠看去像小山一樣的船,內部裝修的異常豪華。整個大廳洞穿了三層,中間吊著巨大的水晶燈,鏡子似的大理石地麵,大廳右側是各種娛樂區域,賭場、舞池、酒吧應有盡有,左側是半露天的圓台,海風和月光都能從露台映入船內。
“我跟你說,”顧城走到嶽陽身邊,低聲道,“吞噬者號最有意思的地方其實在二樓。抬頭看,那些小包房裏什麽新奇玩意兒都有,一樓大廳這些都是給場麵人看的。”
嶽陽和巫天慧一起瞪他,顧城嘿嘿一笑,“以前來過兩次,我雖然好賭,但是這裏玩的太大,我輸不起。”
“大佬?”嶽陽察覺尤無淵一直沒說話,伸手去拉他的衣袖。
尤無淵收回環視吞噬者號的目光,轉頭看向他,“沃德是我到自由島時認識的第一個人,他父親出海死了,他被當時的船長趕下了船,身無分文。我到那座碼頭時,他在碼頭做力工。每當有幽靈船靠岸,他都會去問能不能讓他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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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報仇?”
尤無淵輕笑了一聲,有些自嘲的意味,“他跟我說,他隻想再去一次那座噩夢島,為他父親收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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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的宴會廳裏,嶽陽被人拽到了賭桌旁。薩皮克貝爾和雅格伊夫林都坐在其中。
“嶽船長可是咱們聖光海域的後起之袖,今天可不能躲在人堆兒裏。”
“我不會玩牌,”嶽陽皺著眉想走,卻又被後麵的人堵住了去路。
“咱們不玩牌,您看幾位船長都在,牌有什麽好玩的。”
起哄的人越圍越多,嶽陽被強製性地按到了座位上,顧城硬擠到了他身邊,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侍者端來了銀製的托盤,蓋子一掀,裏麵是三把特質的左輪手槍。
“幾位船長不用擔心,”侍者給三把手槍各上了一枚子彈,“船長們有被動技能加身,絕對不會有損人身安全。當然,這三把槍也附加了特殊法陣,不能窺探,不能移動子彈位置。否則船長們玩起來,就沒有意思了。”
“老一套的把戲了,”薩皮爾脫了自己的手套,露出了疤痕累累的手,他從托盤上拿起了一把手槍,摸了摸槍管的位置,“不過,勝在今天有興致。”
槍口抵上了薩皮爾的太陽穴,周圍霎時安靜了下來。薩皮爾不懷好意地看著嶽陽,嘴裏“砰”地一聲,扣下了扳機!
手槍輪到了空彈,並沒有響,薩皮爾有些無聊地把手槍扔回了桌子上。
顧城壓低聲音,在嶽陽耳邊道,“小心薩皮爾摸過的那把槍,他恐怕會動手腳。”普通的槍要不了幽靈船長的命,但要是附加了攻擊力一類,那就很難說了。槍上的法陣隻能預防窺探,預防不了其他。
嶽陽眉頭突突地跳,看向下一個人拿起另一把槍,三把槍輪換著開。這一桌一共坐了十個人,很快又輪到了薩皮爾摸過的那把。
這次是一位女船長,穿著很前衛,桌上一半的男人都盯著她的胸脯,她卻懶洋洋的,拿起槍連猶豫都沒猶豫,直接扣下了扳機。嶽陽剛想開口提醒,卻沒來得及,好在女船長很幸運,同樣放空了彈。
接著是一位瘦小的男士,他看起來膽子比較小,拿起另一把槍時手也有些抖。薩皮爾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瘦小的男士眼睛一閉,手指扣了下去……
“砰”地一聲,火藥味霎時四散開來,嶽陽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煙霧散去,男士好好地坐在那兒,隻是臉有些白。
“呼,還好還好……”顧城在旁邊扇風,沒扇兩下,大廳另一側突然有人尖叫。
“有人中彈了!”一個不知姓名的人倒在了地上,血痕在他的胸口慢慢擴散。
賭桌上的所有人都看向了那個瘦弱的男人,男人憨厚一笑,“好險,好險!”
他的被動防禦技能是——轉移。
“白眼魚號船長——北田莊思,”黛西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嶽陽身後,清澈深邃的眼神落到了那個瘦小男人的身上,“來詭霧海快一年了,所經島嶼的探索度都隻到百分之十。”
“小人實力薄弱,不敢與人爭鋒,”北田莊思深深埋著頭,不與黛西有任何對視。
“黛西閣下,”那邊薩皮爾開了口,“我們這兒玩的正在興頭上,您一個占卜女巫站在嶽船長身後,還讓我們怎麽繼續啊?”
“已經出人命了,還要繼續嗎?”黛西聲音清冷。
薩皮爾嗤笑一聲,“詭霧海上哪天不死人啊?別太大驚小怪了。”
嶽陽一直扭著頭,看著那個被抬走的人,槍口正在心髒的位置上,眼見著是救不回來了。
尼爾伊夫林帶著女兒走了過來,看著黛西微笑道,“一點小意外罷了,不要掃了大家的興致。黛西閣下請放心,我們伊夫林家負責賠償撫恤,不會讓人吃虧的。七人議會成立在即,黛西閣下身擔重任,大家不要為了一點兒小事起衝突了。”
一點小意外,一點小事……
茫然的靈魂還帶著驚恐,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亡,但痛苦仍然在靈魂深處蔓延。
嶽陽又一次共感了那種痛苦,他甚至看到了期盼著父親回家的小女兒。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這些人的玩笑裏,再也回不到親人身邊了。
嶽陽的身體仿佛被冰凍住了,可深寒之下卻是憤怒釀起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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