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不錯, 前五名也算好成績了，”顧城無奈地拍著嶽陽的肩膀。
    最終成績，顧城第八, 還有一個路易莎的船員陶毅第九，其他都是本地人了。
    白雪兒沒能進前十，嶽陽和顧城都堅決認為是那個西裏爾挾私報複, 故意壓了她的成績。
    公布完前十人的名單, 洛弗夫人抬頭望向飯廳裏等待的考生們，“下麵, 開始第二輪測試。”
    眾人麵麵相覷, 他們鬧了一個晚上，連早飯都還沒吃呢。
    正說著, 熱氣騰騰的餐車被推了出來。
    嶽陽早就餓了, 他捧著自己的碗，殷勤地等著擺餐, 結果, 隻等來了一碗清可見底的蔬菜湯。
    “禁食、禁色、禁嗔、禁妄。”
    洛弗夫人看著一眾無法接受的考生們, “要想成為神的使者, 首先就要學會節製自己的欲望。人類的身體在饑餓與寒冷中，是最容易激發潛能, 淨化汙穢的。”
    ……
    單薄的陽光剛剛落到神學院的前庭時, 餓著肚子的考生們正在跑圈。
    高高的塔樓上, 烏瑞亞透過窗子, 看著這一幕。
    旁邊正在擦拭武器的沉樂, 注意到他緊鎖的眉頭, 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就別操心考核的事了, 咱們昨天冒然出手，洛弗夫人已經很不高興了。”
    “我無法認同這次的考核方式……”
    “我知道，但誰又有什麽辦法呢？”
    沉樂把擦好的劍放回架子上，“大戰一觸即發，民間不知道，但我們清楚啊。學院已經沒那麽多時間悉心培育新人了。這次擴招需要的，就是那種能馬上接受神力，與夜魔展開戰鬥的勇士！”
    中午，一眾考生搖搖晃晃地走進飯廳，又見到那碗清澈的蔬菜湯時，各個垂頭喪氣。
    這樣的日子，他們還得過三天。
    嶽陽趴在桌子上，心情極度不爽，“這哪裏是考試，簡直就是虐待嘛。”
    “哎，我偷看了那些學生的午飯，雖然多少比咱們強點兒，但也都是清湯寡水的。”
    顧城小聲道，“看來，這所神學院還真是個禁欲的地方。”
    “禁奶奶的欲，”嶽陽恨恨地端起碗，一飲而盡，“要不是初步探索任務還沒完成，我早拉著大佬跑路了。”
    “你拉的走嗎？”
    白雪兒也坐了過來，“你有沒有搞清楚，烏瑞亞到底是不是大副啊？怎麽連眼睛的顏色都變了，那可是赤紅之炎的標誌啊。”
    “我不會弄錯的，”嶽陽很堅持，“就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大佬的變化確實有點兒詭異，他完全不記得我了。”
    “我可打聽了，烏瑞亞是學院裏的風雲人物呢。”
    白雪兒小聲道，“他是騎士學院三年級的學生，是這屆神廟候選裏的最大熱門。很多人都說，他是一定會被神廟選中的。”
    “那可說不準。”
    一個金色頭發的男生跨過椅子，直接坐到了白雪兒身邊，“烏瑞亞最近一次的聖水儀式就沒通過，而且他身世奇特，很多人想找他的麻煩呢。”
    “你是哪位啊？”顧城看著這個十分自來熟地靠近白雪兒的人有點不順眼。
    “拉裏吉爾曼，法倫堡人。”
    男生單獨朝白雪兒伸出了手，“你那天痛毆西裏爾時我也在，實在太牛了。不過，我沒聽說建平府有這麽厲害的工夫，你是家傳，還是拜師了？”
    白雪兒淺笑一下，跟拉裏握了握手，“我這算是家傳吧，我們家比較低調。”
    “你剛剛說烏瑞亞身世特殊是什麽意思啊？”嶽陽趕緊插空問道。
    “你們不知道？”
    拉裏還有些驚訝，“烏瑞亞沒有親人，據說他是被神廟中的神使直接送進米麗亞姆的，很多人說他是神之子呢。”
    這話讓嶽陽幾個暗中對視了幾眼，別說，尤無淵還真的是神之子，不過此神非彼神啊。
    “不過，名頭越大，越招人忌憚。為了競爭進入神廟的機會，跟他同期的那些大家族，肯定會背後搞鬼的。這不，這次的聖水儀式，他出了點兒岔子，瞬間四城的人都知道了。換了別人，不過小事一樁，到他身上，就差點直接給他安個夜魔的身份了。”
    “什麽是聖水儀式啊？”顧城有點危機感，這聖水難不成能檢測出夜魔？
    “就是學院定期舉行的飲用聖水的儀式，據說聖水能洗滌人的靈魂。學生們在喝完聖水後，會被要求點燃女神火炬，如果心靈不夠純淨，火炬的光就亮不起來。不過，說是禁欲，到底都是活人，經常有學生點不起火炬的。隻不過，烏瑞亞這回好像是第一次。”
    “那次聖水儀式是什麽時候？”嶽陽又問道。
    “好像是八九天前吧，”拉裏想了想道。
    “八九天前……”嶽陽在心裏默默計算，果然，就是在尤無淵被帶走後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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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烏瑞亞獨自浸泡在淨化池裏，寒氣四溢的池水中，竟然有一滴滴汗珠滾落。
    模糊的記憶與畫麵伴隨著一股熾熱的衝動，在他的腦海裏不停地閃現。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他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東西，但他又沒有失憶的感覺。
    “喀嚓——”
    “誰？”
    靠近這裏的腳步猛地停了下來，片刻後，圓形的大理石柱後露出半個人影，“大佬？”
    “嶽陽，”烏瑞亞看清了來人，“你怎麽在這兒？”
    .
    嶽陽眨眨眼睛，從柱子後麵走了出來，“我餓了，想找點兒吃的。”
    烏瑞亞抬手拽過一件袍子，直接披在了身上，“禁食是你們考核的一項，你吃了額外的東西會被查出來的。”
    “我都吃進去了誰能知道？”
    嶽陽走到池邊蹲了下來，“大佬，你在這兒幹什麽？這麽晚了還泡澡？”
    “叫我學長就可以。”
    烏瑞亞不太習慣“大佬”這個稱呼，聽起來很像東諾城裏那些混幫派的，“這是淨化池，你不該來這兒的。”
    “為什麽？”
    嶽陽正覺得撲麵而來的水汽有點冷，伸手碰了下池水，“我去，好冰！”
    這水的寒度能直接刺進人的骨縫，根本不像是普通的冷水。
    “你怎麽在這麽冷的池子裏泡著？”嶽陽一下站了起來，“快上來，會生病的。”
    烏瑞亞嘴角微勾，“這水能幫助人洗滌靈魂，算是一種精神淬煉。我最近，不太集中。”
    “不集中就多睡覺，泡冷水能有什麽用……”
    嶽陽見烏瑞亞不肯上來，腹誹了一會兒，又蹲了下去，“學長，我覺得你們學院怪怪的，為什麽死了那麽多人，好像沒人在乎似的？”
    烏瑞亞愣了一下，“你，是害怕了嗎？”
    “你不怕嗎？”嶽陽歪著頭看著烏瑞亞，“你沒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烏瑞亞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總覺得嶽陽似乎話中有話。
    “時間太晚了，你該回去休息了，以後夜裏不要亂跑。如果碰到別人，你現在該被抓進審訊室了。”
    “那你為什麽不抓我？”
    嶽陽是不可能輕易走的，他大晚上冒險出來溜達，就是奔著尤無淵來的。
    烏瑞亞盯著這個有些得寸進尺的小學弟，心裏有疑惑，也有種奇怪的感覺，那似乎是一種莫名的熟悉。
    “你跟那個白雪兒，還有顧城，是一起的吧？”
    嶽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一下問懵了，“我——”
    “你們都來自建平府，認識也沒什麽，”烏瑞亞徑直道，“不過，為什麽又要故意裝不認識呢？”
    嶽陽鎖骨下的蝙蝠紋身好像有知覺似的，一下火燙了起來。
    他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我，我們就是，不想太惹人注意……”
    “哦，是想保持低調？”
    兩人之間的形勢陡然逆轉，嶽陽本來是來套話的，現在差點把自己套進去了，“學長，我突然困了，我走了。你也早點休息，別感冒了。”
    烏瑞亞看著一溜煙跑走的嶽陽，突然很想笑，這種發自心底的愉悅他好像很久沒有過了。
    可是笑意剛湧到嘴邊，池子裏的水突然冒起了泡泡！
    徹骨的冰寒一下抑製住了他湧動的情緒，在極度的刺激下，他的腦海裏瞬間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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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饑腸轆轆的考生們又跑了一上午。
    大家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向飯廳時，嶽陽剛好看到了從前庭經過的烏瑞亞和沉樂。
    “學長！”嶽陽歡快地崩了過去，雖然昨晚他跑了，但他覺得自己和烏瑞亞的距離應該拉近了很多。
    但他沒想到，烏瑞亞隻是向他輕點了一下頭，算是打了招呼，就徑直走了過去，還沒沉樂給他的笑容誠懇。
    “嶽陽，”白雪兒過來拉嶽陽，“怎麽了？”
    “大佬好奇怪……”
    嶽陽盯著烏瑞亞遠去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那個身形好像又陌生了很多。
    下午的訓練，嶽陽一直不在狀態。
    同時不在狀態的，還有很多體力快要用盡的人。
    終於，傍晚的時候，一個瘦弱的男生暈倒了。
    “給他弄些吃的吧，他嘴唇都白了，”人群裏，有人對看管他們的考官道。
    “不要，我不吃東西……”
    誰知，剛剛恢複知覺的男生硬撐著拒絕了，“我不能吃東西，我不想被淘汰。”
    “你瘋了，你低血糖了，再不吃東西會要命的，”顧城在旁邊勸說道。
    “我沒事兒，我還能堅持。”
    男生硬是扶著人的手臂站了起來，“我知道，這是母神給我的考驗，我一定能通過的。”
    嶽陽轉頭去看沉默不語的考官，指望他能說一句話，開導一下這個學生。
    然而，那考官隻是輕輕拍了拍手，“既然沒事了，繼續跑吧。”
    詭霧海來的人都還懵著，其餘的考生已經重新排成一列，向前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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