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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後給的那塊玉佩，終是在池塘地被煞亦給打撈了起來。就在他把東西拿到手後的不久，雲鶴便從昏迷中醒了過來。而坤寧宮那頭，更是連夜派人去打探了玉佩的下落。

    我見卿兒如此動作，心知這件事情已無法隱瞞。於是，便在念憶的房裏候著卿兒。

    一來，是方才才跟念憶打探過雲鶴的消息。二來，也是想知道雲鶴醒來後，究竟對卿兒透露了多少。我雖不求雲鶴能跟以往一般對我深信不疑，但卻期待他能因我是他師父，對他所知道的一切有所隱瞞。

    嗬……

    瞧瞧，人都是自私的。

    而我的自私，比別人要更甚一些。

    我曾不顧慕容烈風是我義父，親手滅了整個慕容家族。卻也曾求慕容烈風念及我是他義子的身份，助我一臂之力。我曾不顧卿兒如此信任我的情分，對她一再利用，也曾埋怨她不肯念及多年來我的陪伴，與我聯手鏟除聞人擎蒼。

    現在，我又不顧雲鶴是我徒兒的身份，親手置他於死地。卻又奢望他能在醒來之後，看在我是他師父的份上，替我隱瞞我這陣子一直都待在坤寧宮的真相。

    所以說啊，人總是會為了自個兒著想。哪怕我也對我的做法十分不恥，可我卻依舊自私著……這一自私，便自私好多年。

    正想著，虛掩的房門已被打開。朝我靠近的腳步很輕，步步生蓮。

    “你來了？”我背對著卿兒，問。

    卿兒並不應我，隻是輕輕把房門關緊，隨後又是一陣沉默。

    我知道她此時此刻心裏並不平靜，也知道她正醞釀著滿腔的怒火，有一堆問題要朝我質問。於是，我勾唇淡笑“憶兒睡下了，你有什麽話應該小聲兒一些說。”

    “為什麽？”這一次，卿兒終於開口朝我問道。

    隻是輕輕的三個字，卻問出了我埋藏在心底的所有辛酸。

    為什麽？

    問得好！問得好啊！

    我起身來到卿兒跟前兒，有種破罐子破摔之態“為什麽？為了你啊。”

    “嗬”卿兒聽言，不禁冷笑“你對我的兒子下手，竟還有臉說是為了我？”

    我聽了卿兒話，一顆心漸沉。

    她沒有問……對雲鶴下手的人是不是我。她也沒有問，我是不是有什麽苦衷。而是……十分肯定的質問我為什麽，要殺害她的兒子。

    她已經知道了，什麽都知道了！並且，她十分堅信自己的答案。所以就算我說什麽，如何解釋，她也不會再信我了。

    解釋？嗬……解釋什麽呢？我對雲鶴動手，是事實啊！母後沒有拿著刀子架在我脖子上，逼我去殺他。我有拒絕的權利，隻是我沒有這麽去做罷了。

    也好！

    知道了也好。

    既然我用盡了所有的溫柔都得不到你的心，不如換個法子。

    軟的不吃，就來硬的吧。

    “卿兒，我們已經有了安兒，為什麽還要旁人存在？”我幹脆不再顧及卿兒的感受“咱們好好把安兒培養成人，讓他登基稱帝不好嗎？鶴兒……畢竟是聞人擎蒼的血脈。”

    我話音方落，隻聽“啪”的一聲兒，卿兒便狠狠給我甩了一個耳光“你混賬！”

    卿兒看起來嬌弱，可畢竟武功不低。這一個耳光，竟打得我嘴角滲出了鮮血。

    隻是對此，卿兒並不在意。而是繼續惡狠狠的盯著我，朝我質問“你究竟是誰，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我是誰？我想做什麽？若我沒記錯，我已經跟你說了千百次！”

    說罷，我朝她逼近一步，冷冰冰道“卿兒，我已經等了你九年，你莫要在挑戰我的耐心！”

    “嗬”卿兒冷笑了聲，對我十分不屑“事到如今，你還想告訴我，你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報仇？如果隻是為了報仇，我求求你，去養心殿！去殺了聞人擎蒼！隻要你有本事，你對他如何我都不管！但是請你莫要再對我的鶴兒動手！那可是我懷胎十月，辛辛苦苦才生下來的孩子！”

    我聽言，皺緊眉頭“難道安兒就不是你懷胎十月，辛苦生下的骨肉麽？你在心疼雲鶴的時候，可曾想過安兒？你莫要以為我沒有時時刻刻陪在安兒身邊，就不知道你對安兒如何！”

    卿兒對雲安固然是疼愛的，畢竟是自己親生的孩子，怎會不愛？隻是，相較於雲鶴來說，可就差遠了！兩兄弟之間，若說卿兒把雲鶴視為珍珠，那麽她對安兒，便如同看待一顆小草。

    我知道她對雲鶴的感情不同，雲鶴是她跟聞人擎蒼生的，且是在愛得最深最濃最烈的時候生下的骨肉！而雲安，不過是因受了我的逼迫，最後不得不生下來孩子。

    她把當年與我所發生的事情的當成了一種恥辱，所以在她眼裏，雲安的存在無疑就是在時時刻刻提醒她，她是個不幹不淨的女人。她沒有在雲安不能言語的時候殺了他，已是她做為母親對雲安的疼愛。

    可是……

    她對雲岩都比對雲安要上心，這怎麽能夠！

    她這種偏心的行為，跟當年的父皇像極了！

    我本不願時刻將她的偏心放在心上，也不願對雲鶴下手。甚至，在雲鶴落水之後，我心裏竟有些內疚。可現在……既然卿兒已經知道了我的所作所為，我也不願再把這些東西深藏心底。

    要爭，便好好爭一爭吧！

    於是，我把話說得直截了當“雲鶴與你感情的確很深，但那也是聞人擎蒼的骨肉。你別忘了，聞人擎蒼是殺害你慕容一族的凶手！所以啊，卿兒，你大可不必那麽偏心啊，有什麽好東西不妨也多想想安兒！”

    “我慕容家的事情用不著你這個外人來管！”卿兒瞪著我，冷冷開口。

    “外人？我是義父的義子，更是你孩子的父親，你說我是外人？”

    我能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戾氣，能感覺到自己的情緒正在因卿兒所說的話發生著極大的波動。這個女人，總是挑一些淩厲而傷人的話來說予我聽。深怕，自己對我傷得不夠！

    “慕容逸辰，我不管你是誰，有什麽目的，我警告你，你莫要再對我的孩子下手！”卿兒見我臉色越發陰沉，語氣稍稍軟了一些“若我沒記錯的話，你曾跟我提過。就算你的計謀得逞，也會讓雲鶴登基……”

    “你不是沒答應跟我聯手麽？”我不願聽卿兒為雲鶴說話，於是徑直打斷了她的想法“你既然不答應跟我聯手，我便隻好另尋他法。更何況，我現在反悔了。”

    早知道有今日，當初為何不肯與我聯手。

    卿兒，若當時你同意跟我聯手。至少，雲鶴能坐上龍椅玩一玩。至少，我不會親自對他下手！至少……你能讓他多活幾年。而那幾年，指不定我可以為了你放棄一切！

    可你偏偏……自詡清高，不願跟我結盟。

    現在知道了我的厲害，再來與我說這些話，又有什麽用呢？

    我冷笑了一聲，淡淡開口“我後悔了……真後悔。畢竟，雲安才是我慕容逸辰的骨肉。”

    說罷，我又朝著卿兒湊近了一步“我知道你現在怨我，可我到底是心疼你的。至少我給你留了憶兒，不是嗎？”

    早在母後給我玉佩的時候，她就已經為念憶也準備一份慢性藥。那種藥雖然無毒，可卻能讓人嗜睡如豬。不會致死致殘，但服用多了，對身子到底還是有害。

    卿兒經過我的提醒，猛然抬頭朝念憶望去“你想對憶兒做什麽？”

    “沒什麽”我淡淡的看了卿兒一眼“你放心，不會有性命之憂。”

    說罷，他又笑了笑，一番話說得既坦白又誠懇“雲鶴這次能逃命，純屬他運氣兒好。既然被你們發現，我也不打算狡辯。”

    言畢，我看向卿兒的眼神越發認真“不過來日方長，我總有機會繼續下手。卿兒，僅憑你一人之力，是無法與我抗衡的。”

    “你這個瘋子！”卿兒聽言，心下惱怒。隻一抬手，便又想給我一個耳光。

    嗬……

    這個女人！

    我心中有她，可以允許她掌摑我一次。但，絕對不允許有第二次！第一次我默默承受著她的耳光，是因為我愛她。但不代表，我可以放棄自己所有的尊嚴。

    更何況，卿兒性子到底是烈了些。既然遲早都是我的妻，我早一些調教也沒什麽不可。

    我適時抬手，緊緊的抓住了卿兒的手腕“我是個瘋子！可我之所以瘋，完完全全都是因為你！”

    說著，我漸漸湊近了卿兒的耳朵，用一種極其曖昧的言語對卿兒說出了我的心思。我說，念憶是個女孩，我可以留她，保她榮華富貴。可是雲鶴，絕對不行！因為隻有雲鶴沒了，我，卿兒，還有雲安，才能真正幸福快樂的活。

    卿兒對我虛構的未來一點也不感興趣，反而朝著我淩厲開口“你做夢！想得到我，簡直是癡心妄想！”

    “得到一個女人無非就是得到她的身和心”我的目光在卿兒身上來回掃射“你的身子我已經得到了，至於你的心……嗬……”

    我一邊兒說著，一邊兒朝卿兒靠近“待這世上隻剩下安兒與我的時候兒，你的心自然便會完完全全的屬於我！”

    “就算是我死……”卿兒想都沒想，便抬起頭決絕衝著我道“也絕不可能！”

    我聽言，一種從未有過的挫敗感油然而生。

    而自從愛上了卿兒之後，也深感自己時刻遊走在崩潰邊緣“我隻想在這紛擾的世上，與你，與安兒共活，有錯嗎？我是利用過你，可也默默為你付出過許多！難道這麽多年來我對你的好，你從來都不曾感動過嗎？”

    卿兒，你究竟還要我怎樣！

    我對你傾盡溫柔，你不要！我對你威逼利誘，你也不要！

    卿兒啊，你當真讓我不知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嗬……”卿兒看了我一眼，竟失聲笑了起來“哈……哈哈……感動？你要奪取天下，要殺我的夫君，殺我的孩子。你不僅利用我，要我成為萬人唾棄，千夫所指的罪人，還要我為你的所作所為感動？

    慕容逸辰，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心思如何，一開始便是注定的。你一開始接近我便目的不純，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利用我。現在，就算你自認為心裏有我，也不過是自欺欺人！而我，一開始不愛你，現在也不會愛你。”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一開始不愛你，是因為心裏裝不下你。現在不愛你，是因為我恨透了你。”

    “所以你離我越發遠了”我微微一愣，喃喃道“我是瞞了你做了一些對不起你的事情，可那都是因為事出有因！我要報仇，要得到你！所以卿兒，我沒有錯。”

    “你沒有錯？那是我錯了……”卿兒笑著搖了搖頭，不管是神情還是語氣，都十分嘲諷“我錯在一開始就信了你，錯在沒有早早的與你斬斷關係！”

    “不……你隻是錯在沒有愛上我。”我看著卿兒如此，終是順著她的話接了下去“若你一開始就愛上了我，肯跟我聯手，那麽一切都不會發生。”

    說罷，我上前一把鉗製住了卿兒的肩膀。心中的疼痛促使我的行為，變得有些癡狂“是你，是你死都不願對我妥協！”

    “我強行按住你的腦袋去吃那惡臭的糞便，你願嗎？”卿兒猛然抬起頭，死死的盯著我。用一種十分惡毒而肮髒的比喻，來比喻我在她心中的位置“對我來說，你就是那一團的惡臭！別說是吃了，我連聞一聞都覺得惡心！”

    “慕容毓卿！”

    “你少叫我！”卿兒一聲怒吼，便掙脫了我的束縛“鶴兒是聞人擎蒼的血脈，卻也流著我慕容一族的血！”

    她死死的看著我，對我渾身的戾氣沒有半絲恐懼“你今日如此害他，這一輩子便不配再提起慕容二字！”

    言畢，她決絕地抬起手，朝著大門指道“滾！莫要讓我再瞧見你！”

    “你……”

    “滾！”卿兒瞪著我，又道“否則，我就算付出一切，也要與你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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