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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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氣氛快要陷入一場無法阻止的困境,坐在沙發上的蘇勵忍不住吼了句“夠了!”
宮茹雅被那道威嚴的聲音嚇得一顫,眼淚衝刷了精致的妝容,現下痕跡遍布,很是狼狽。
隻是停了一瞬,她又開始鬧。
“夠了?怎麽夠呢?我的兒子死了,我能怎麽辦?他是我身體上的一塊肉,心頭肉,怎麽能說算了?就是你們允許這個野種做的……
你們趕緊把他趕出蘇家。不,我要報警,我要讓他下輩子在監獄裏折磨至死。是他害死了我的兒子……就是他……
他不能好好地活著,我不甘心。”
“夠了!”自己的威嚴受到輕視,蘇勵已經動了怒。自己寵愛的孫子沒了,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隻是這個潑婦般的作風,已把他的耐心耗盡。
“要是你在鬧,出去!名門出來的淑女,怎麽會如此上不得台麵?口口聲聲野種的,他是我的孫子,蘇家的人,怎麽能受這樣的汙蔑?”
“爸?”宮茹雅眼裏遊蕩著難以置信,她不想承認聽到了這樣的話。凡是有點眼色的人一聽,也明白了其中的意義。
他親口說出這樣的話,自然是威信十足,擺明了就是要護著蘇泠。那麽,前麵多年的心血和付出,到底是算得了什麽?
“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蘇勵滿含壓迫的麵孔正對著她,眼迷的警告意味不可否認地擠壓著她的心情。
可是·這人的勸告還沒有停止。繼續叫囂著洶湧。
“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樣一種無法挽回的地步,再來說這些有什麽作用?
人死不能複生,這個簡單的道理難道你都不懂嗎?再說了,這件事情,跟他也沒有關係。
就算再怎樣鬧,也是無濟於事。這是李家那兔崽子做的事情,牽扯到別人的身上是不是太武斷了?都歇著吧!
後麵還有一堆事情夠你忙著,現在這樣鬧根本沒什麽意思。你是蘇家的兒媳婦,更應該識大體,恪守閨禮,而不是在這裏來淨做些掉麵子的事情。”
“可是,那是我的親兒子!您說的倒是輕巧!
為人母親的心情,您想象不到,那就不要在別人的心口上撒鹽,痛的人的感覺,別人哪怕知道一半,也是讓人欣慰了。
可是,並沒有這種欣慰的感覺。”
她還是沒有鬆開蘇泠,扯著大發脾氣。
“你現在是和我鬥嘴?宮茹雅,你這是和長輩說話的太態度嗎?宮家教出這樣的女兒,到底是什麽樣的水平?
你現在和我對著幹,是覺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上天了?”
嚴厲的視線劃過,凜冽地套在她的身上。像是刀子一般地切過,讓人無法站穩腳跟。宮茹雅的心頭一顫,手上的動作一鬆,差點摔倒了地上。
“爸……那可是你的親孫子,你怎麽能夠這樣輕易地就不追究了?您就這麽單純地認為,跟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您是相信我,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我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地就說一個人呢?
這麽多年,您還是不明白嗎?他就是不滿我們,他就是見不得小聞好。
他就是要蘇家不能和睦相處……您難道要包庇他?”
盡管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她還是不肯放棄心中的執念。自從剛才的話,她的心裏已經有了別樣的想法。
“夠了!”蘇勵不想糾纏下去,一錘定音。站起身來,他的視線落到了旁邊的蘇泠的身上,麵目一凝,他道
“你也是,不要再想這些無謂的東西。既然事情已經發生,那就體體麵麵地把一切做好。蘇家的關係,蘇家的一切,以後就由你來打發。
體麵點,才是真正的蘇家人。”
“嗯。”蘇泠垂眸應著,微轉迎上宮茹雅滋裂的目光,微微垂眸,掩飾住心頭的鬱雜,挑起雖隱透的情緒,澆得人發麻亂顫。
從蘇家走出的刹那,蘇泠有種恍若經年的感覺。剛才,蘇勵又讓他去樓上談了話。哪裏會有這麽快的轉變呢?
還不是因為蘇氏那些原本是蘇聞一邊的人突然就倒戈,覺得那個位置不應該隻有蘇聞一人占有。
現在是開明的時代,應該,讓所有有能力的人都去試一試。這樣截然不同的態度,蘇勵肯定有一番懷疑。
在他拿出那一係列錄音,硬氣地告訴他,自己所過的生活究竟是什麽樣的之後,他忽然就沉默了。
然後就是背對著他語重心長地一歎,竟然道“終歸是委屈你了。
同樣是我的孫子,知道我為什麽要讓你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嗎?不是庶子擔不起大任,成大事者必然經曆千辛萬苦,這是必然的。
蘇聞我給他的,是富貴裏求得淡然穩重,而你,是在壓迫中穩得生存的真諦,經得起風雨折磨。還是,他輸了。
我覺得,你經過了我的考驗。”
就是這樣的一句話,簡單地概括了過去的二十多年。
穩健的步伐匆匆離開這片地,天然雕飾的眉毛暈出冷凝的弧度,遊向了江左的身邊。
屋中的光線合適恰當,金色的皮沙發透著奢侈的光澤,修長的腿邁成優雅的格調。
蘇泠一進門,望著的便是這幕場景。
女人靠在沙發上,懶懶地曲成一個奇妙的視覺,目色純淨,淡然優雅,美好的麵孔裏總是盛著迷離的韻味,正拿著一本書觀覽。
那道熾熱的視線一開,江左便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徐徐一抬,拍了拍身側的位置,說著“過來。”
突然有這樣的舉動,確實令蘇泠有些許詫異。
不過,他還是順從地走過去,坐下來,凝視著她含笑的麵容。
“我給你念個東西。”江左笑得眯上了眼睛,眼中暖意融融,而後低下頭認真地讀起來。
“衛錦啊,在遇到你之前,我從未敢想,我的未來是怎樣如意。我以為自己承受的,永遠都是無盡的期盼和壓迫,生長於穀底難以呼吸。”
她低頭笑著,明亮的眼眸裝入了真正的愉悅。
“窒息的感覺久了,偽裝得太久,是人都會有累的一天。
本是天真爛漫的歲月,全被表麵雲淡風輕的成熟完全罩住了,那種感覺,開始十分力不從心。
後來漸漸麻木,再到後來,慢慢地,雖能沉著應對,卻是,把一顆原本年輕的心全然拋卻了。”
她的眼裏含著些淚光,想起那些曾經無助的日子,每每多的,就是從心底拋出的遠古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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