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做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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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喜歡他,所以甘願將自己的愛意藏在心中,保全他所認為的自尊心。
他以為自己從雲端跌下,一無所有,其實,那對於她而言,不值一提。她愛的就隻是那個衛錦,全部的衛錦,什麽模樣的都不在乎。
她可以解釋的,可惜,她愛他多一些,她不想把他剩下的自尊霍得一絲不存。
“是啊,我會。天塌下來,我依舊會好好活著。”
後來的他們保持緘默。直到爬上了那座山,頂著耳畔呼呼的風,薑瑟才覺得自己尚感覺到天氣闊大的空間。
張珩抓著白石欄杆大聲喊道“老天啊,來一場暴風雨吧!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暴風雨,淋醒我吧!”
林植趴著他的肩膀大笑,抖著肥碩的身體,臉已笑成了豬肝色,“靠!哈哈哈哈~你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一場大雨來還不得感冒?要是發著燒去高考,怕是當修仙哦!那時候你不是考試,你是烤火!”
“切~老子身強體壯的,哪裏會感冒?別說一場雨,就算八月飛雪我還是跑路都不帶喘的。哪裏能像你說的這麽弱?”
張珩遞了個眼神朝薑瑟那邊,“薑美人,你說是不是?你懂的。”
頗具意味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薑瑟隻是揚唇笑了笑,未搭話。張珩也不介意,徐徐又絮絮叨叨,“他不說話就是默認。你們可不知道,我說這話的真實性,那是鐵打不動的。”
想起過往的點點滴滴,他的聲音不自覺的放柔,眉眼裏的笑意更深了,看著遠山之處的場景,記憶就此拉開了帷幕。
“我記得,小學有一次,咱們從學校回來,就是不知道老天突然飄雨,那是一個大啊!靠,用那個詞,就是大雨傾盆,非常生動。別的小孩兒都帶了傘,一溜煙兒就跑回家去了。
我們倆呢,就沒有。本來有個小女生過來問薑美人要不要跟她一起回家的,卻被我攆跑了。
後來呢,注定隻能,我脫了衣服拉著薑美人匆匆跑回家了。幾十分鍾的旅程,卻被我們跌跌撞撞地跑得縮短了一半不到。
回到家,我卻被我那老娘打了一頓。唉,薑美人倒是相安無事的,過得挺好。誰知道第二天,他卻病了,我卻蹦得幾丈高。
後來他請假了,我去上課,老師還把我拉去辦公室訓了一頓,說是肯定我欺負了他,才讓他感冒的。
我那個冤啊……隻是因為我身體好,就挨了兩次不公平的對待……唉,真是要人命,好難啊,我太難了。”
雖是憤憤不平的語氣,裏麵卻夾雜著諸多複雜的情緒。
林植離他極近,能清楚地看到他眉睫裏的飛揚,也在那徐徐陳述的語調裏讀出了幾分不一樣的溫柔。
張珩是什麽樣的一個人呢?大大咧咧,重義氣,心眼兒大,也一定聰明。
林植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本是早就看清,奈何身側這人陷於劇中沉迷,不知自己心意。
也許是,即便擁有那入骨的溫柔,卻也不敢將那喜歡滲出一分。
克製的喜歡,穿刺入骨髓,痛並快樂著。既不敢再拋出一絲,也不會退後一毫。
就怕,這這一退一進,失去了那個能讓自己本性改變的人。
莽夫也可以為愛進化成紳士。
也可以成就蝕骨的溫柔。
隻是沒人能懂。那長長久久的陪伴,終是讓旁人認為,那就是所謂的友情。
愛情與友情,深到極處亂了人心,混亂了腦子,早就難分清了。
“還有啊,就是初一那個冬天,這家夥竟然在回家路上暈倒了。
後來我急匆匆背著他往醫院跑,半道裏,他忽然醒了過來,說是怎麽也不去了。
鬥不過他,最後我隻得滿足他,背他回了家。
本來以為無事的人,半夜忽然又感冒了,差點到四十度。要不是及時發現,他肯定小命不保了。”
薑瑟感覺心頭竄來源源不斷的暖氣。
前麵的淋雨片段,那是因為家裏拮據,她沒舍得讓家裏浪費錢為自己再準備一把傘,就算預料到天會下雨,她還想著,薑母需要,所以沒有帶過去,就遭了感冒。
至於後來那個雪天的事……說來話長。
那是她第一次麵對女生人生第一次的特殊狀況,身體虛了點,後來又偷偷自己跑去買了那東西回來,支撐著凜冽的寒風,所以才導致的感冒。
至於後來的發現,要不是那家夥突然大半夜在窗外叫她。
意外地察覺她有異,從窗裏爬了進來連人也不叫就抱著她往醫院跑,她也許會丟了半條命。
那時候雖然神智快不清了,可她依舊用自己僅存的力氣抓住醫生的袖子懇求,“幫幫我!醫生,不要告訴他們現在我的身體……我是一個男孩,不是女孩。”
眼淚從眼眶裏急急墜下,大冬天地卻燙得熱烈。
也許是出於她真摯地懇求,那醫生後來隻是告訴張珩,她是因為天氣轉冷發燒的,並不是因為所謂的……
人人都有數不盡的秘密。當時醫生的目光裏,明顯的含著疑惑不解,甚至想要更一步地探尋緣由。
隻是她眼裏的淚水,倔強,卻把那些問號通通甩去,隻留下同情和憐憫。
那就是所謂的可憐。
即便身為女兒身,她也避免不了要成為男孩,隻是為了生存,為了能夠待在那個家。
薑理曾經說過,“我薑家不養閑人。”
“如果她是一個男孩,那該有多好。我的親生崽子不見了,失蹤了,我卻要白白為人養一個不成器沒用的賠錢貨,這老天爺真是瞎了眼。”
“死女人,要不是你當初心軟收了這個來曆不明的孩子,我們怎麽會混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自己的兒子沒找到,卻是平白無故地給別人養這麽一個無用的東西,真是讓人添堵。
怕是就因為你這個不長眼的婦道人家,害了我兒子,害他走丟了。”
“女人都是賤種!養來還是賠錢貨!”
正應了他那些話,一門之隔,方才五歲的她拉開了門,抖著身體信誓旦旦堅定地望著那個男人陰沉的臉,將薑母護在了身後,大聲道
“好,爸爸,我以後,就做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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