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莉的臉陰的都快滴水了。

    “我本來說了，打個電話跟郭老師說說就行了，是你非得來，然後又非得等的，現在又嫌耽誤你看球了，這都是你自己的搞的事，這能怨我嗎？”

    蘇莉話音剛落，梅曉華一點都沒有風度立刻跟蘇莉懟。

    “怎麽不怨你？我是說了，不讓你打電話，過來跟森哥說得了，正好我也要來看看我姐夫。既然來了，等一會兒也省得白跑。可你犯得上這麽死心眼兒嗎？等了一會兒他們不回來，就走唄，再打個電話說不一樣嗎？怎麽就不行？再回頭打電話就得死嗎？”

    蘇莉怎麽可能吃這個虧，眼眉倒豎，立刻就炸毛了。

    “不死我也不打，為什麽都得按你的意思辦呢？我這會兒就是願意等了，不行嗎？再說了，我請你在這兒跟我一起等了嗎？我請你跟我一起來了嗎？你怎麽就不知道什麽叫煩人呢，黏在別人後麵，當個跟屁蟲，有意思嗎？”

    梅曉華根本不打算休戰，就是要寸土必爭。

    “真逗，誰是跟屁蟲呀？我幹嘛要黏在別人後麵。我來這兒用得著你請嗎？我看我姐夫，用你請？”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沒完沒了，完全無視進來的兩個大活人。

    郭凱森無奈地對雷軍說：

    “這倆倒黴玩意又開始犯病了，打架打這兒來了！哥，反正咱倆也沒地躲，這樣吧，你管男的，我管女的，好歹先把事平了吧——姓蘇的，先打個招呼行嗎？怎麽了又？能不能歇會兒啊？”

    剛剛還是冤家的男女，讓郭凱森的一番話立刻又說成了同盟，姓蘇還沒說話，姓梅先嚷嚷起來了。

    “說誰倒黴玩意呢！你才倒黴玩意呢！你還缺心眼兒呢！我姐夫病著，你還推著他出去玩，一去就去這麽長時間！我和蘇莉都來了快兩個小時了！你等著的，我一會兒就給梅老師打電話，說你又幹不著調的事了，讓她罵你！”

    蘇莉也緩過勁兒了，一臉的氣不忿，就是就是的跟著幫腔，把郭凱森氣得直樂。

    “你們倆個臭不要臉的，剛還打呢，現在又一個鼻孔出氣了！一對兒傻缺！滾滾！都給我滾！”

    梅曉華趾高氣揚地衝著郭凱森做鬼臉。

    “我們倆願意！你管不著！就不滾！你滾我們也不滾！”

    看著梅曉華孩子氣的樣子，雷軍也笑了。

    “真是要命，以前就森森一個小孩，現在一下子變出三個來！咱們能不鬧了，好好說正事嗎？”

    最先恢複理智的是蘇莉，因為她確實是有事過來找郭凱森的。

    “下午毛老師打電話來了，大叔想讓我問問你，可不可以早回去兩天。他本來想直接跟你說的，後來又怕你有壓力才打給我的。不過他真有點犯愁，齊美寧的檔期出了點問題，後麵接的活兒真的壓得特別緊，而且是急茬兒。齊美寧從來檔期都緊，當初訂合同的時候，時間卡得特別緊，前些日子天氣的事耽誤了幾天進度，按理說不放她走也可以，不過大叔人多好啊，實在不想讓齊美寧難做。隻是組裏確實調配不開了。不過他也說了，你這邊也是大事，要是不行也別太勉強，他再想辦法。”

    郭凱森還沒說話，雷軍立刻就說。

    “沒事了，這邊什麽事都沒有了。森森，給毛老師打電話吧，趕緊回去。毛老師人太好了，對你又特別好，可不能讓他為難。”

    郭凱森回頭瞪了雷軍一眼。

    “什麽叫沒事了！我熬了兩個通宵，好不容易請了一個禮拜的假，你就不能讓我歇歇！再說了，你住個院身邊連個家人都沒有，我能放心嗎？上午我問護士長了，你的治療還有三天。明天有個檢查，沒啥事就可以出院了，等你出院我再走。”

    雷軍直搖頭。

    “不用，你什麽都不用管了。你看我現在這精神，檢查能有問題嗎？還有，養老院天天都有護工過來照顧我，護士長、護士都對我特別關照，你擔心什麽啊！毛老師要是不為難，能打這個電話嗎？森森，你可得懂事，沒有人家毛老師，你能這麽順利的上這部戲嗎？你啊……”

    郭凱森一個勁兒地擺手。

    “行了，行了，你又開始嘚啵，煩不煩？”

    梅曉華跟著摻和。

    “姐夫你就讓森哥再呆兩天吧。森哥說得對，你身邊怎麽也得有個家裏人。我明天又得跟導師出差了，也沒法陪你。到你出院的時候，亂七八糟好多事呢，多不讓人放心啊！”

    雷軍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有什麽可不放心的，到時候養老院有車過來接我，吹不著曬不著的，你們看著不看著能有什麽差啊。森森你別聽他的，他小孩，不懂事。你就是煩我嘚啵我也得嘚啵，你現在的事業正處在關鍵時期，爬坡階段，自己努力，也得靠這些前輩扶持，要是落個不敬業的名聲可就不好了。”

    郭凱森氣哼哼地直歎氣。

    “行了行了，聽你的行嗎。我再呆一天，明天檢查我必須跟著，然後後天走。你別再說了，就這麽定了。一會兒我就去給毛老師打電話。我知道的，我不會讓他著急。”

    郭凱森話音剛落，雷軍立刻說：

    “那行吧，按你說的辦，後天一早走。小蘇，你訂票吧，訂後

    天最早的那班。”

    郭凱森狠狠地瞪了雷軍一眼，然後衝著蘇莉點點頭。

    第二天，郭凱森一天沒閑著，出來進去的折騰，檢查的結果還不錯，基本沒什麽大問題，這讓郭凱森的心踏實了不少。然後，他認真地拜托了醫院的醫生護士，又開車趕到到了養老院，上到院長，下到護工挨個拜托，接著去超市給雷軍買了好多有用沒有的東西，到了晚上，還給他洗了頭，剪了指甲，擦了身。

    從始至終，雷軍由著他折騰，看著那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雷軍一句不滿的話也不敢說，他知道他的心，知道他為什麽這麽焦慮。他更明白，這會兒這位小爺爺的心情肯定不好，他說什麽也得哄著他，順著他。

    給雷軍洗完了了頭，郭凱森去護士站借了吹風機，一邊給他吹頭發說：

    “後天你出院，我不在，曉華又要跟導師出門了，身邊真是一個家人都沒有。也不知道梅曉華上的是個什麽研究生，人家上學都老實在學校呆著，天天教室實驗室，他倒好，天天出差，弄得跟業務員似的。算了，他在也沒什麽用。我跟養老院的院長阿姨都說好了，接你出院的時候，阿姨派兩個護工過來，都是最細心的，最有護理經驗的，肯定把你照顧好了。我還跟阿姨說了，這段日子家裏人都不在你身邊，好多事都得阿姨多費心，這次回院裏，一定得給你安排特護，絕對不能再有病了，這麽下去，咱們的手術什麽時候才能做啊！我告訴阿姨了，加個最好的特護，不怕貴，多少錢都行，隻要你不再受罪，不再得病，咱們不怕多花錢。”

    雷軍忍不住扭頭。

    “其實……”

    郭凱森沒讓他說完就搶過話去。

    “其實什麽呀，其實！哥，我可不跟你開玩笑啊，你這次要是不聽我的話，我真生氣啊！”

    郭凱森啪地把手中的吹風機關了。嗡嗡的雜音沒有了，病房裏一片安靜。

    雷軍看著郭凱森把吹風機放在桌子上，然後又走到床前，坐在他的麵前。

    那一刻，兩個人的距離很近，彼此看得很清楚，眼裏的，心裏的，都看得一清二楚。

    “哥，任何事都比上你的事，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你能康複，能有個好身體，這個願望隻要能實現，讓我拿什麽換我都沒話說。在這個世界上，我除了你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重要，什麽都是身外物，就算將來娶了媳婦，她也比不過你在我心裏的地位，哥，我這麽說你信不信？”

    郭凱森的眼睛裏平白地有了霧氣，那霧氣縈繞著雷軍的心，酸酸的，不舒服。

    靜了好一會兒，雷軍才伸手，摸了摸郭凱森柔軟的頭發，歎了口氣。

    “傻話。全都是傻話。都大明星了，還說這麽沒分寸的傻話，像個小孩子。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麽做，不讓你天天懸著心，聽你話，行不行？”

    郭凱森瞪了雷軍一眼，也輕輕歎了口氣，然後整個人鬆了下來，俯下身子，頭靠著雷軍的腿。小時候無助的日子裏，兄弟二人無間守望的歲月，過電影般的展現在彼此的腦海裏。

    郭凱森說雷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雷軍又何嚐不是這麽想呢？

    “雖然說咱得敬業，可也不能過力啊森森。你胃不好，盡量按時吃飯，盡量不要饑一頓飽一頓的，不能暴飲暴食，隻要得空就睡覺，睡不著吃安眠藥也得睡知道嗎？等你這部戲殺青了，我帶你找這次給我看病的老中醫，他挺神的，據說調理腸胃比咱們上次找的那個大國手還厲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