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玄越顯尷尬，一著急，思路又斷了。

    袁桓竊笑，擺首示意道：“給鄭老爺子上文房四寶，這種題目，單純的靠心算，還是有些困難的。”

    侍衛將筆墨紙硯擱在鄭玄的麵前，鄭玄卻是不理不睬，似乎心中那股傲然在作祟，非要心算出來不可。

    可半晌過去，鄭玄越發的緊張，細密的汗珠匯集成流，順著褶皺的臉龐翻滾落下，眯了眼睛，濕了衣衫。

    袁桓身子往前微微一探，他知道鄭玄素有傲骨，因此故意以言刺激道：“鄭老爺子，你年紀大了，心算不出，那邊靠紙筆記錄，這不丟人！”

    “這不丟人......”

    “不丟人......”

    “丟人......”

    袁桓的聲音像是被軟件處理過一樣，厚重且有回音，像是一柄巨錘狠狠地砸在鄭玄心頭，發出咣當一聲巨響！

    於他而言，沒有按時算出答案，便已經足夠丟人了，特麽還要借助紙筆？那豈不是丟人丟大發了嘛！

    鄭玄依舊堅持不用紙筆，雙手掐訣，不停喃喃自語，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沉在算術當中，這樣的題目與《九章算經》中的某些類似，隻要稍稍努力，全力計算，應該沒有問題。

    袁桓的聲音像是加特林機關槍一樣，頻頻朝鄭玄老爺子身上招呼，起初呢，還能起到一些作用，但到後來，袁桓卻發現，鄭玄老爺子已如入定一般，徹底進入了算術的世界。

    到此，袁桓也不再攻殺，而是靜坐在上首，等待鄭玄的答案！

    片刻後，就隻見鄭玄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長長呼出一口濁氣，立時手挽胡須，一派傲然自得的樣子。

    袁桓露出驚詫的目光，別說這老頭子還真有兩把刷子，二元一次方程組，搭配有餘數的除法，竟然用腦袋算出來了。

    一旁蔡邕好奇問道：“鄭師，您可算出來了？”

    鄭玄嗯的一聲點點頭：“自是算出來了！”

    蔡邕登時驚詫：“如此難的題目，竟然這麽快就算出來了？而且還是心算，沒有借助紙筆？”

    鄭玄輕歎口氣：“不行了，老嘍！若是再年輕些，一柱香之內必定可以算出來！”

    袁桓簡直嗬嗬了！

    這老家夥已經給自己的失敗找借口了，而且還特麽的有理有據，讓人無法反駁，你敢信？

    還真是越老越妖精，賊得嚇人！

    鄭玄提筆，迅速寫下答案。

    蔡邕正欲大聲宣布答案，鄭玄卻揮手製止道：“上一次乃是老朽率先公布答案，此次應該輪到袁公子了吧？”

    明眼人其實都明白，鄭玄是覺得袁桓不可能知道這種難度的題目的答案，他同樣在試探袁桓，如果袁桓的答案是錯誤的，那麽即便退一萬步講，兩人也是平手，還有剩下一局可比。

    這樣他也可以更加大度地掩蓋過自己的失誤，還能以長者的身份原諒袁桓的愚昧：“嗯，沒關係，你還年輕，能夠如此已經很不錯了。”

    但是......

    袁桓能不知道題目的答案嗎？

    正當張昭、蔡邕等人懵逼不知所措的時候，袁桓當即脫口而出道：“梨總價八百零三文，果總價一百九十七文！”

    鄭玄仰天大笑一聲，當即拿出題版，厲聲而言：“袁公子，你答錯了！梨總價應該是七百八十三文，果總價應該是二百一十七文！”

    特麽！

    袁桓也是一個愣怔，係統給出的答案錯了？

    這怎麽可能！？

    分明是你個老頭子算錯了才對！

    整個場麵一下子安靜下來，在場所有人臉色驟變，大氣不敢喘，不論是袁桓算錯了也好，還是鄭玄算錯了也罷，最終的結局，都不會是好的！

    靜！

    大殿死一般的寂靜！

    鄭玄傲然凝望著袁桓，他對自己的答案非常自然，是絕對不可能算錯的，而袁桓則一副要憋卻憋不住想笑的樣子，搞得整個大殿的氣氛愈加的詭異。

    鄭玄嗔怒，眉頭緊皺道：“袁公子，你什麽意思？為何這樣看著老朽，難不成你以為是老朽算錯了答案嗎？”

    撲哧！

    袁桓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難不成你以為你算的是對的？做完題目之後，為什麽就不能驗算一下，這個習慣很不好的呀！”

    鄭玄暴怒，劍眉倒豎：“你......”

    袁桓也不是好惹得，當即硬懟回去：“你什麽你，算錯了還有理了？”

    鄭玄倒吸一口涼氣：“我怎麽可能會算錯！不就是驗算嗎，老朽這便給你驗算，讓你死了這條心！”

    袁桓發出一聲譏笑：“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那你便驗算吧，本公子倒要瞧瞧，你的七百八十三文和二百一十七文，到底是怎麽算出來的？

    如果子布要是給了這麽個答案，我肯定罰他抄寫一百遍《九章算經》，腦子裏裝得全是屎嗎，能算出這麽個答案，平時都白交你了？”

    特喵的，躺槍的張昭想要落淚啊，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幸好大殿上的人，絕大部分都是智者，知道袁桓是在指鹿為馬的咒罵鄭玄，沒把張昭的事情當回事，一門心思全部集中在鄭玄驗算上。

    鄭玄提筆驗算！

    這一驗算不要緊，他立刻發現自己的算法再倒著帶入到原本的情景中，完全搭不著邊，顯然自己的答案是錯誤的！

    腦海中回想起袁桓的答案，鄭玄再次驗算回去，特喵的竟然是正確的，嚴絲合縫，沒有一點差錯！

    這......

    這可......

    這可讓我這張老臉往哪裏擱！

    鄭玄不敢放下筆，因為提著筆，證明他在驗算，而一旦放下筆，證明他已經驗算完畢，需要自己把自己戳穿，這特麽與自殺何異？

    拖延時間，考慮對策！

    鄭玄額上刹那間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他直覺口幹舌燥，像是置身於一個大火爐中一樣，身旁數十雙眼睛，迸射出一道道火鏈，炙烤著他！

    袁桓問：“怎麽樣，可驗算出來了？”

    此情此景，竟是如此的雷同，令人難以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