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狂風呼嘯，烏雲卷積。

    荊襄水軍營寨上空飄揚的旌旗，突然砰的一聲被風吹斷。

    蒯越頓感不妙，掐指喃喃自語，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他立刻趕到中軍大帳，欠身一禮道：“主公，大事不好了，今夜袁桓小賊必來劫營！”

    此時此刻，營寨中正置酒高歌，聽聞此言，眾將士不由得仰天狂笑，不絕於耳，甚至上首的劉表，臉上也帶著些許笑意。

    蔡瑁捧起一樽酒，相邀蒯越道：“異度，你說什麽？他袁桓今夜要來襲營？本都督沒有聽錯吧？要來襲營？”

    “哈哈哈！”頓時哄堂大笑。

    蔡瑁豪飲一樽：“既然他來要，那便讓他來，今夜狂風大作，江麵必不平靜，他這哪裏是要來劫營，分明是來葬送魚腹的嘛！”

    “哈哈哈！”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張允起身言道：“異度，且不說袁桓此獠還沒有劫營，此時狂風已然大作，他又不傻，難道會頂著狂風暴雨，前來襲營？若是如此，我等隻需要列好陣勢，等著他入甕即可！”

    “是啊！袁桓此賊膽小如鼠，縮首如龜，風平浪靜時尚不敢出寨迎戰，此時狂風大作，他又如何敢頂風冒雨，前來襲營！”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除非他是個傻子，否則絕對不可能做出此等自投羅網的事！”

    “......”

    上首劉表飲一口酒道：“異度，到底發生了何事，竟會讓你如此緊張？”

    蒯越揖了一揖：“主公，營中大纛旗突然折斷，此乃不祥之兆，您也知道，在下粗通奇門遁甲之術，適才簡單卜了一卦，卦象大凶！”

    當年劉表入荊州，便是依靠著蔡蒯兩大家族的支持，方才得以迅速平定荊州，以此獲得荊州刺史的職位。

    對於蒯越的才能，劉表自然非常熟悉，當初他的每一個卦象，都極為準確，在某些關鍵的時刻，幫上了大忙！

    如今又卜一卦，而且還是大凶之兆！

    在場眾人當即驚出一身冷汗，刹那間變得鴉雀無聲。

    沉吟良久，劉表仍舊質疑道：“袁桓此子果真幹冒雨頂風，突襲某水軍營寨？”

    蒯越欠身一禮：“主公，此事寧肯信其有，不得信其無啊！萬一袁賊果真不顧一切，突襲營寨，而咱們又沒有絲毫準備，荊襄水軍，怕是會一戰大敗啊！”

    蔡瑁臉色微紅，沉吟道：“異度，你此話未免有些危言聳聽了吧？袁桓此賊不傻，頂風冒雨而戰，殊為不智啊！”

    蒯越輕哼一聲：“大都督仔細想想，袁桓此獠哪次不是‘頂風冒雨’，方才做出了今日這番成就！”

    “這個......”蔡瑁不禁有些啞語。

    “自古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德高的經曆證明了什麽？袁桓此賊絕不可以常理度之，你覺得他不會襲營，他偏偏更有可能襲營！”

    蒯越朗聲而言，聲音鏗鏘有力：“這！便是所謂的出奇製勝！”

    蔡瑁尚未來得及回答，劉表卻是不由得點點頭：“異度言之有理！袁桓此獠絕不可以常理度之，咱們還是早做準備得好！

    其若來攻，咱們可一舉殲而滅之；其若不曾來攻，咱們也沒有損失什麽！傳令下去，全軍進入戰備狀態，不得有誤！”

    眾將士齊聲應命：“諾！”

    狂風驟雨，波濤洶湧！

    夜空漆黑如布，伸手不見五指。

    荊襄水軍表麵上安靜如斯，但卻是內緊外鬆，成百上千雙眼睛盯著江麵，一旦發現賊船來襲，烽火必然高舉，反擊之勢滾滾而來。

    呼~~~~

    江風呼嘯，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隱約之間，可以聽到呼啦啦的流水聲，這流水聲與正常江水湧動的聲音不同，而是帶著一股淡淡的撞擊聲，劈裏啪啦的響動。

    哨塔之上的士兵雙眸緊凝，努力望向不遠處的江麵，吱吱呀呀的聲音越來越近，他隻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襲來，像是黑雲般驟然間罩了過來。

    那感覺......像是要窒息一樣！

    士兵屏著呼吸，握緊手中的弓弩，不覺吞了口口水，遙遠的江麵上，似乎印出了一抹淡淡的紅霞，紅霞像是跳動的火焰，時兒隱秘，時兒浮現！

    “快看！那是什麽？”

    士兵手指向前方，詢問身旁的戰友。

    兩雙眸子繼續凝望，跳動的紅色火焰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他根本不是什麽火焰，而是袁桓軍中的五星紅旗，在夜幕之下，迎風招展，發出撲嚕嚕的聲響。

    “敵襲！”

    “有敵襲！”

    “......”

    兩個士兵扯著嗓子嘶喊出來。

    聲音傳遍整個荊襄水軍，頃刻間，有十餘團烽火驟然間亮起，將江麵照個透亮！

    荊襄水軍，頓時露出驚駭的目光，嘴巴張成個“O”型，一雙眼恨不得從眼眶挑出來！

    狂風呼嘯，波濤澎湃！

    一艘巨輪迎風破浪，頂風冒雨，赫然襲來。

    這艘巨輪簡直顛覆了荊襄水軍的認識範疇！

    足足十丈高的船聲，加之那飽滿的船帆，給人一種巨無霸的感覺，在他們心中，更像是一座移動的城堡迎麵撞來。

    海遼號的船頭，乃是一樽獅蠻頭像，方圓足有兩丈，血盆大口張開，凶戾、暴虐，像是要張口吞滅一切似的！

    其船身更是龐大無匹，坐落在波濤滾滾的赤壁江麵上，任由狂風肆虐，驚濤拍打，巋然不動，婉如泰山！

    荊襄水軍竟一時間看呆了眼，甚至忘記了反抗為何物！

    蒯越也是一個愣怔，但隨後便恢複正常，忙朗聲喝道：“弓弩手，放箭！”

    蔡瑁聞言，同樣從愣怔中回過神來，厲聲喝道：“放箭！速速放箭！”

    各個將軍依次回過神來，紛紛下令：“速速放箭，壓住陣腳，快！”

    嗖！嗖！嗖！

    箭矢如雨，傾瀉而下。

    但狂風卷積，所有箭矢都偏離了軌跡，紛紛墜入江中，隻有少數撞在了海遼號上，但其龐大的身軀，普通的箭矢根本穿之不透，像是撓癢癢一般。

    “哈哈哈！”

    江麵之上，傳來詭異的笑聲，袁桓冷聲喝道：“劉表老兒，讓你嚐嚐我海遼號的厲害！三軍聽令，隨我殺！”

    吼！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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