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亭中，袁桓落子，呷口清茶，露出淡然的笑容：“李傕這蠢貨終於上鉤了，不過伯溫考慮過沒有，他在潼關留下了賈詡。”

    瞥了眼袁桓的落子，劉伯溫唇角微翹起一個弧度，立刻明白了袁桓的話中含義，他舉起白棋，輕輕落子，拿下黑棋：“不過是一個有頭腦的人而已，一刺客足以解決。”

    二人四目相對，旋即仰麵大笑。

    大殿之上，賈詡緩緩起身，臉上不知什麽表情，卻是淡淡的搖了搖頭，整個人仿佛失魂落魄了一樣，沒有選擇離開，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寂寞！

    真的是太寂寞了！

    對於李傕，賈詡心中沒有半點恨意，雖然有點英雄無用武之地的嫌疑，但對於他而言，知道李傕這家夥能顧及他的感覺，已經很是難得，他的性子便是這樣。

    不過作為西涼一員，早已對天下蒼生犯下重罪的他，已經沒有任何退路，要麽繼續發狂，保證西涼軍的位置，要麽選擇離開，默默過剩下的一生。

    學的文武藝，貨於帝王家！

    賈詡唇角微翹，綻出一抹淡淡的陰鷙，他自己的前半生基本上是在為這句話奔波，可到頭來呢？帝王不過是傀儡，而他沒有半點用處。

    退而求其次輔助善戰者，卻試問蒼天，善戰者何在？

    李傕？

    不過是個莽夫而已，根本不懂何謂謀略，何謂運籌帷幄！

    董卓？

    雖有一身報複，但終究不過是個六郡良家子而已，方才到了雒陽，便被雒陽的繁華蒙蔽了雙眼，充其量不過是個農民見識的雜碎，固守不了本心的家夥而已。

    空有一身本領，但卻沒有施展的平台，大半輩子過去，賈詡到今日算是明白了，有些時候，不是說你學得文武藝，就一定能貨於帝王家，這裏要講究一個緣分。

    安靜地坐在大殿一角許久，賈詡一直在不停的思考，到底是應該不停奮進，還是應該急流勇退，敗局已定，他該何去何從。

    可是......

    兩三個時辰過去了，賈詡依舊沒有想明白，他內心的牽絆太多了，有些可以割舍，有些不忍割舍，還有些不願割舍。

    他緩緩起身，呼出一口濁氣，走出大殿時，兩旁的侍從向其抱拳一禮：“軍師！”

    他嗯的一聲權作回應，繼續離開。

    一路上不停有人和他打招呼，賈詡皆點頭示意，這些都是他的同鄉，他豈能看著這幫人就這樣死去。

    街道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賈詡緩緩走在其中，他在想，自己當初卷入這場洪流之中到底是為了什麽？

    為了天下蒼生？

    天下蒼生因其而死者不下十餘萬！

    為了自己前途？

    渾渾噩噩這麽多年，他總覺得自己一年不如一年。

    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

    賈詡想問自己，到底要證明給誰看？

    像是這次，明明知道袁桓計策誓必要橫掃漠北，但李傕不聽勸阻，執意送死，作為臣屬，賈詡本人便是有天下的本領，又有何用？

    命運，似乎總是在捉弄人。

    走啊走！

    不知何時，賈詡來到了潼關城頭。

    遙望著遠方的曠野，戰馬奔馳的聲音似乎曆曆在目，而他的眼中卻已然出現了將士慘死的身影，而當返身會潼關時，卻是一員悍將駐守，揮軍掩殺。

    嗯！

    一定是這樣的！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賈詡明白這個道理，袁桓要將西涼軍馬趕盡殺絕，那麽便相當於徹底要斷絕了賈詡的生存之路，賈詡焉能令其如此。

    不管怎樣，此次李傕總算是命他駐守潼關，守住西涼大軍的後路，若是他果真中計，返回潼關，那麽未來必定會言聽計從，那時候方才是他真正施展報複的時候。

    打定主意，賈詡立刻返回城中，此時已然是傍晚時分，夕陽西下，整個潼關寒風凜冽，路上行人已然稀少，賈詡的身影更顯得落寞。

    突然！

    街道上的商人竟從獨輪車下，拔出了鋒利的鋼刀，衝著正在疾步而走的賈詡，劈頭蓋臉的砍殺過去。

    賈詡頓時大驚，趕忙閃躲，但其前後左右，四周滿是袁桓的細作，他們悍不畏死，拚死而來，又豈容賈詡這樣逃走。

    噗！噗！噗！

    刀光劍影，血水橫飛。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賈詡便被剁成了肉泥。

    街上立刻紛亂，陷入了極度的混亂當中，城中守軍立刻趕赴現場，對袁桓的細作展開了屠殺，圍剿致死。

    不遠處的街道二樓酒肆，一個身披大氅的儒生，呷口清茶，在微信群中向袁桓匯報：“主公，賈詡已死，潼關情報體係崩塌，需要重新建立。”

    袁桓回信說：“你放心，將士們的功績本侯會記得，用不了多久，便會有大軍趕往潼關，潼關一解放，你便可以休息了，到西川建立情報體係。”

    李傕自潼關而出，一路西向，朝北方的上黨郡殺去。

    他自帶一路大軍殺奔上當，而另一路則由大將郭汜率領，趕往西河郡。

    從上當陽阿開始，李傕大軍一路勢如破竹，終於殺入了並州內部。

    他站在壺關城頭，感受著朔風凜冽，氣勢卻極為雄渾，他感覺自己堵對了，袁桓大軍果真不在並州，不過是輕微的抵抗，便逃之夭夭。

    “大將軍，此時天色漸黑，咱們今夜要不便在此處安營紮寨吧？”有小吏建言道。

    李傕大手一揮：“不！本將軍與郭將軍越好了，要在太原郡集合，咱們今夜便來個千裏突襲太原郡，好讓袁桓知道，今夜之後，大半個並州便屬於我李傕之手！”

    “可是將軍......”

    “沒什麽可是！”

    李傕意氣風發：“咱們是西涼驍騎，最擅長的便是長途奔襲，若是明日一早，太原做出了準備，那咱們要想拿下太原，便是難上加難，今夜便是唯一的戰機，絕不能錯過！”

    旋即，李傕轉身，麵對眾將：“張濟何在？”

    張濟閃出身來：“末將在！”

    “命你率領本部軍馬，殺往沾縣，替我等爭取時間。”

    “諾！”

    “楊奉何在？”

    “末將在！”

    “你且率領本部軍馬，與本將軍一起，殺奔太原！”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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