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王掌櫃，好久不見啦！”一中年男子走上前來搭話。

    “呦，這是那陣風把您吹來了？欒掌櫃，看您滿麵春風，一定是生意興隆啊！”

    藥王閣門外人頭攢動，熙熙攘攘，此時站在店門口的王掌櫃正是善緣閣的老板。

    他是個心地善良的信佛之人，每年都會拿出大量藥材免費為貧困百姓治病，因而聲名遠播。善緣閣的人氣亦隨之高漲，很多達官顯貴都慕名前來，藥店的生意自然也就愈發興旺了。

    “哈哈，我哪有比得上您呀！咳咳，您瞧瞧，您瞧瞧，東京城內首屬您的善緣閣生意興隆嘍！咳咳~”

    說話的這位欒掌櫃正是彩浣軒的老板，欒虹殤的義父。

    他是來此抓藥的，因發展生意從襄陽城搬到東京府，不適應北方的嚴寒，故而落下了哮喘病。

    “那裏，那裏~對了，您的哮喘好些了嗎？”王掌櫃關切地問候著。

    “好是好多了。不過這人呐，上了年紀，想要徹底康複也是不太可能了。”

    欒掌櫃對自己的病情比較了解，心態還算樂觀。

    “那就好，不要急，慢慢來~”王掌櫃話音未斷，忽聽一人暴喝一聲，嗆嗆著要那大夫趕緊給他先瞧瞧，橫衝直撞而來。

    “我打聽了，整個東京城，就這善緣閣名氣最大。快給我瞧瞧，我中了劇毒，生死攸關！”吼叫者不是他人，正是那個胖者。

    “別擋我路，滾一邊去！”胖者凶神惡煞般地推開身前的眾人。

    大家敢怒不敢言，或竊竊私語，或指指點點，或橫眉冷對。

    欒掌櫃聽著男子的吼叫，頓時心生厭惡之情。

    “咳咳，看樣子是個粗鄙無禮的野夫。”他極為不屑，低聲咒罵著。

    “欒掌櫃此言差矣！要是習武之人身中劇毒，朝不保夕，自然是顧不得那麽多的俗禮的。待我出去，為他號一號脈象。”王掌櫃說罷，便踏步迎去。

    “唉~”欒掌櫃輕歎一聲。他知道王掌櫃是個出了名的大善人。無論什麽三教九流，隻要是患病，他都會傾力相助。正所謂‘醫者父母心’，換做是他，當是萬萬達不到的。

    既然自己抓藥的事也不急於一時，索性跟王掌櫃一同出去探個究竟。

    “大夫，您趕緊瞧瞧！治好了我的病，銀兩一定不會少的！”胖者越想越害怕，手心已然滲滿了冷汗。

    王掌櫃擺手示意他坐下，接著坐到他的身旁，準備為他看病。

    他望了望男子的氣色，除了有些焦慮，並不像得了什麽病症。

    王掌櫃打量完著胖者，沒有什麽異樣後，便開口詢問：“壯士剛才喊著說自己中毒了，可有感到哪裏不舒服嗎？”

    胖者撓撓頭，又低頭探了探手心，隨即向大夫展示道：“我的掌心紫黑，涼颼颼的！其他的地方倒是還沒什麽奇怪的感覺。”

    王掌櫃瞥了一眼他的掌心，臉色有些不解。

    隨後‘嗞’了一聲，命他挽起袖子來：“奇怪！先讓我先號號脈吧！”

    過了一會兒，王掌櫃皺起眉頭，而且一直沒有舒展，看上去貌似很嚴重的樣子。

    “大夫，這毒是不是很難醫治？”胖者額頭上的冷汗吧嗒吧嗒地墜下，顯然十分緊張。

    “你身體健壯，脈象平穩，真氣雄渾，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為什麽會覺得自己身中劇毒了呢？”王掌櫃鬆開手指，抬起頭疑惑不解地詢道。

    “你不會看錯吧~我明明中了劇毒，你看我手心呀~”胖者再次張開手掌強調著，他心中也在犯著嘀咕，難道這大夫醫術不行麽？

    “你手上的東西，依我看來，並不像什麽毒藥。”王掌櫃拿藥布沾了點藥水，輕輕擦拭著他的掌心，卻見藥布的顏色漸漸變得幽藍。

    欒掌櫃一看此物，差點忍不住笑出聲。此物正是義女平時用以惡作劇的染料。不過他立時拂袖遮麵，故作淡定地咳嗽兩聲。

    “我看像是什麽染料，不像是毒藥。”王掌櫃摸著胡須，轉身問向欒掌櫃，“欒掌櫃，您是這方麵的行家，您瞧瞧壯士掌心之物是不是染料呀？”

    欒掌櫃默默地點點頭，不願吱聲。

    “啊~原來不是毒藥，我竟然被那妖女騙了。哼，膽敢戲耍本大爺，定要給你點顏色！”胖者咬牙切齒，恨恨地叫道。

    “大夫，這是給你的診費，告辭！”說罷，一錠白銀叩下，胖者轉身欲走。

    欒掌櫃一看此景，知道此人必會找其義女麻煩，剛要開口阻攔，不料卻被王掌櫃捷足先登。

    隻聽王掌櫃疾聲招呼道：“您請留步！”

    胖者聽到大夫的呼喚後，轉過頭來哼了一聲：“大夫還有何事？莫非嫌我給的銀兩太少？”

    “非也。壯士給的自然不少，我隻是希望規勸閣下不要找那女子尋仇罷了。閣下既然習武多年，何必與一女子斤斤計較，況且她也沒有加害閣下的心思。”王掌櫃言辭懇切，果然不虛仁愛之名。

    一旁的欒掌櫃也猜到胖者口中的‘妖女’，正是他那調皮搗蛋的義女，遂走上前來附和一句：“好男不與女鬥，更何況是大丈夫呢？”

    胖者聽得怏怏不快，兩人的話豈不是說他心胸狹隘，連一個女人都不肯放過嗎？

    “多管閑事！我怎麽做還需要你來指導嗎？”胖者語調中夾雜著一絲不屑。

    王掌櫃‘哎’了一聲，晃晃頭，不在多言。

    胖者見他‘知難而退’，便就此作罷。王掌櫃好歹為其診斷了‘病情’，他怎麽也不至於危難。於是，他又轉過頭，準備闊步離去。

    欒掌櫃知道他這一走，義女必然逃不掉麻煩。他眉頭一緊，頓時心生一計！

    “王掌櫃，聽說城北建德宮此刻正設擂比武，聲勢極為浩大。擂台上懸掛一副朱紅對聯，筆鋒勁利，赫然醒目，威武霸氣呀。左聯是‘攜九州鋒芒正勁’，右聯為‘執天下牛耳無雙’，橫批曰‘江湖至尊’。您說厲害不厲害？”欒掌櫃故意提高了聲調，生怕胖者聽不清。

    “於我而言，隻是一會兒治病的人多了些，無甚差別！”王掌櫃對江湖上的打打殺殺早就司空見慣了，無奈之餘顯得有些厭煩，聲調自然也淡漠了。

    反倒是那胖者，眉頭緊皺，甚為不悅：建德宮？呸~什麽東西！竟也敢大言不慚地自稱‘江湖至尊’？他要是‘江湖至尊’，我北煞派豈不是天皇老子了！我不在東京府也就算了，哼~不巧了，我今天非得挑了他的擂，拔了他的牙，讓他知道知道誰才是江湖至尊！

    他思慮片刻，轉頭叱問：“你說得可是真的？”

    “騙你作甚？怎滴？你還想挑擂嗎？我勸你不要惹建德宮！那建德宮盡是一等一的絕頂高手！”欒掌櫃這招欲擒故縱的激將之法運用得神乎其神，果然起到了絕妙的效果。

    “呸！什麽狗屁‘江湖至尊’。江湖上什麽時候輪到這種跳梁小醜耀武揚威了？掌雲烽是活膩味了嗎？好！我訾天策就替江湖好漢們會他一會。”

    他二話不說，怒氣衝衝地朝著城北走去。

    欒掌櫃見他中計，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有了著落。

    ......

    “快去城北，建德宮設台打擂嘍！去晚了就看不到熱鬧啦！”人群中穿梭著三五人影，口中不住地叫喊著，生怕大家不知道。

    無儔望了又望，哪兒還有心情繼續送寶？

    他之前曾在山上打過擂，那種站在擂台上比武的感覺簡直爽到爆。

    下山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打擂，忍不住浮想聯翩。

    江湖門派是怎麽打擂的呢？各派齊聚豈不是更加地熱鬧？會出現什麽新穎的招式呢？肯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兵器吧？我到底該不該去看看呢？他的腦海此刻正在猛烈地翻騰，幻想著一切可能出現的畫麵。

    “三弟，快跟上！”龐寵在前麵呼喚，已經走出十幾米遠。

    無儔是個心境專一的人，大腦飛速運轉之時，身子竟像木樁般牢牢地杵在原地。

    突如其來的呼喚打斷了他的思緒，他隻得極不情願地跟了上去，然而迷離的小碎步已然出賣了他的思想。

    “無儔，你到底在想什麽？”

    他的一言一行怎麽能逃過龐寵犀利的法眼？

    “呃~沒什麽~”無儔表現得有些言不由衷。

    “你我兄弟，有什麽事直說，別遮遮掩掩的！”龐寵知道無儔的性格，如果不把他的事情解決，他就會一直悶著內心的想法，心不在焉的，反而會有礙於行程。

    無儔眨眨眼，突然像還魂了一般，激動地念道：“大哥，你剛才也聽到了吧！城北有擂台，我第一次下山碰到，好想去看看呀！”

    “我們有要事在身，下次吧！”

    龐寵當然分得清輕重緩急，現在他心中隻有一件事，那就是盡快將‘河洛九宮格’交到柴榮手上。可是無儔的好奇心若不滿足，恐怕他會口是心非，敷衍了事。

    “我知道。不如這樣，你倆去送寶，我自己去擂台瞧瞧。兩不耽誤，可好？”

    龐寵越是阻止，無儔越發癡迷，好似不看這場比武便活不下去一般。

    龐寵沉思幾秒後，嗤笑一聲：“好吧！你自己多加小心，千萬別多管閑事。待我們送完寶，再去城北擂台尋你。”

    “是！”無儔笑兮兮地瞄向馮翊鵬，“你要多聽我大哥的話，別惹亂子，知道不？”

    “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別被別人打得滿地找牙！”馮翊鵬白了他一眼，不屑地嘲諷道。

    “要你管？哼~”隨著一聲輕哼，無儔箭步離去。

    馮翊鵬呆呆地望著他的身影，轉向龐寵，頗為擔心地問：“不會出什麽事吧！”

    “但願吧，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我之前接觸過建德宮，以無儔的身手，脫身應當不是什麽難事。趕去皇宮要緊，事不宜遲，走吧！”馮翊鵬點點頭，二人加快了腳下的步伐。<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