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地下去，否則我們就不客氣了！”領頭的船員如同凶神惡煞般陰聲恐嚇著。

    “不好意思，恐怕我們辦不到！”無儔搶到玉凝兒身前。

    “哼~那就嚐嚐砍刀的滋味吧！”那人一麵壓低聲調，一麵撲了過來。

    他周圍的幾個人也隨之逼向二人。

    “凝兒，你腳傷還沒好。這幾個交給我便好了。”無儔回頭囑咐一句，而後紮開馬步，氣凝丹田，手臂張開，擺好架勢。

    船員們一窩蜂地攻向無儔，眾人手裏皆握著砍刀，看來平素早有防備。

    無儔收拾這幫庸人，哪裏需要武器？他赤手空拳，一人一下。

    轉眼間，砍刀乒乓墜地，船上之人或爬或滾，盡數痛呼哀嚎。

    “你要擋路嗎？”無儔對著他身前的船員攥攥拳頭，隻聽‘嘎嘣’作響。

    “不~不~不敢~”這船員不禁觳觫惶恐，連滾帶爬翻至一旁。

    無儔回頭向凝兒示以眼色，二人心照不宣，一並徑直走向內艙。

    無儔掀開艙簾，卻見艙內無趣麻黑，什麽也看不清。

    不過，孩童的啼哭聲仿佛就在腳下。

    他二人也不畏懼，摸著黑，順著樓梯，旋即走向底艙。

    底艙的空間很大，可以容納百餘人。

    艙內裝滿了大大小小的貨物，二人還未靠近，便問道一股淡淡地山藥味兒。

    待二人靠近之後，又傳來一陣陣濃鬱的地黃味兒。

    底艙的通道被堵得隻剩下碗口寬的空隙，無儔與玉凝兒顯然無法通過。

    此時孩童的啼哭聲僅僅隔著半丈寬的貨物，二人已經能夠確定聲音是從裏麵傳出的。

    無儔貼著貨物，順著空隙向裏麵望了望。

    可惜什麽都看不見，仍舊是一片黢黑。

    不過通過對聲音的判斷，裏麵當是有一片寬敞的空間。

    “看到孩子了嗎？”身後的玉凝兒拍拍無儔的肩膀，柔聲問候。

    “沒有！太黑了。我想我可以推開貨物！”無儔向手心吹了口氣，搓搓手，開始奮力推著貨物。

    他很細心，一邊緩緩地推著一邊溫聲向內警示著：“孩子們，往後退退，別被砸到~我要救你們出來！”

    霎時間，船板上飄來一波波腳步聲。這步伐慌亂且急促，當是勸架的那波人回來了。

    玉凝兒察覺不妙，輕皺蹙眉：大事不妙，船員們都回來了！

    她趕忙拍拍無儔，頻聲疾呼：“嘿~不好啦！船員們都回來啦~”

    “我很快就推開了，再等會兒！”無儔卯足勁，奮力猛推，縫隙變得越來越大。

    “哎~你快點！他們進艙了！”玉凝兒剛才僅是拍著無儔，現在開始反複拖拽他背後的衣服了。

    “你們在幹嘛！”從聲音來判斷，厲喝之人當是剛才的錢老板，語調中仍然夾雜著怒火。

    此刻的玉凝兒宛如熱鍋上的螞蟻，心裏慌得要死。

    “你快好了嗎？快一點啊！”玉凝兒急得直跺腳，她可不想在這麽狹窄的空間內與對方纏鬥。

    “嗯啊~”伴隨著一聲嘶吼，無儔將擋著的貨物盡數推開。

    貨物移開之後，裏麵別有一番洞天。

    “這裏麵竟然真的綁著一群孩子！”無儔驚歎一聲，歡欣地轉向清月。

    底艙的中心懸一油燈，燈光昏暗，僅能照到附近的區域。

    從無儔剛才站著的地方向裏麵看，恰巧處於盲區，因而黑乎乎的，什麽也看不清。

    孩子們聽到無儔的話後，漸漸停止哭泣，滿眼好奇地望著空隙處。

    出於對未知的恐懼，原本臨近空隙的孩子們也全都向著稍遠的油燈處聚集，密密麻麻地蜷縮在一起，瑟瑟地發著抖。

    “是孩子！我猜的沒錯~”無儔話音未斷，卻聽嘈亂的腳步聲已然逼近。

    無儔轉身望向玉凝兒，隻見她正仰頭張望，緊張地捏著暗器。

    “你們再不出來，我們就衝下去了！”錢老板呼嘯著，心虛得狠，此刻隻能不停地威嚇。

    玉凝兒一邊望向晃動的火光，一邊擺手招呼著無儔過來。

    無儔看不到她的動作，僅聽到她的呼喚，便快步靠了過去。

    “錢老板，你下來啊！”玉凝兒清脆嘹亮地呼喚著，宛如涓涓細流，沁人心脾。

    “你叫他下來，我們還怎麽救孩子？”無儔在一旁小聲嘟囔著，心中甚是不解。

    玉凝兒用指尖壓住他的嘴唇，兩珠水汪汪，亮灼灼地靈眸，深邃地望著無儔，宛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輝：“他下來才好！你抓住他，我們才有機會救孩子！”

    無儔‘哦’地一聲，頓時反應過來，立刻潛伏好，隨時準備捕獲登門的‘獵物’。

    “哼~我這便下來~”錢老板揚著聲調，正要向下踏去，卻被身旁一人橫身攔住。

    “船長~不可！他們武功高強，你隻身下去，會有危險的。你忘了甲板上兄弟們的慘狀了嗎？”錢老板身旁舉著火把的人解釋道。

    錢老板摩挲著胡子，點了點頭：“嗯。你說的有道理。那我該怎麽辦呢？”

    “依我看，不如連同他倆一同鎖在下麵！等我們到了東京，交齊了‘貨’，還愁那邊沒人解決嗎？”那人眼球極速地軲轆著，在微弱火光的照耀下竊竊奸笑。

    “好主意！依你的！來啊，快把艙板鎖上。”錢老板擺著手，後麵的船員趕緊依命行事。

    “不好！他們要把我們鎖在下麵~”玉凝兒驚呼失色，乍然尖叫。

    無儔見情況不妙，立刻越過玉凝兒，直衝向梯口，企圖阻止船員鎖艙。

    可惜他終究晚了一步，待他靠近時，艙板已經牢牢鎖死。

    無儔曲臂撞擊，憤怒地咆哮著，卻也無濟於事。

    “老老實實地待著吧！掙紮是無用的。別擔心，沒多久便會到東京的，餓不死你們！哈哈哈~”錢老板誌得意滿地返身離開。

    船員七嘴八舌地跟在他身後，一並離開。

    --------

    “無儔~別砸了，沒用的。我們還是想想其他的辦法吧！”玉凝兒又拽了拽他的衣袖。

    “不如先去看看孩子們怎麽了！”玉凝兒柔聲提議道。

    無儔覺得玉凝兒說得有理，於是停止撞擊，與她一同向孩童們靠去。

    孩子們見她二人靠近，便向後簇得至船角，縮成一團。

    玉凝兒生怕嚇到孩子們，立刻停下步伐，轉頭讓無儔別再逼近。

    “孩子們，你們不要怕！姊姊是來救你們的，姐姐不是壞人。”玉凝兒棲下身，滿眼溫情地環視著身前的孩子們。

    孩子們一個個髒兮兮的，穿著破舊的衣衫，散發著刺鼻腥臭的氣味。

    他們驚張著嘴，散亂著頭發，眼神中充滿著疑懼，直勾勾地盯著玉凝兒。

    在昏暗的燈光下，孩子們被緊綁著小手，跪撐在地上，隻能依靠膝蓋發力來反複挪動，可憐巴巴地叼些滾落在地上的粗餅，維持著脆弱的性命。

    這些粗餅還是船員們順著空隙拋進來的，至於裹在粗餅上的灰塵，也就順帶著一並進了孩子們的肚子裏。

    如此看來，船員們根本沒有把孩子們當人對待，更像是飼養牲畜一般。

    玉凝兒拾起地上的一塊粗餅，撕下裹滿灰塵的外皮，喂給最靠前的那個孩子。

    那孩子雙眼緊盯著她，試探性地向前靠了靠，他的嘴唇快要觸到粗餅時，竟而又縮了回來。

    玉凝兒微微傾傾身子，向前伸了伸胳膊，粗餅距離那孩子更近了一些。

    這孩子仍舊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就這樣反反複複幾次後，才終於鼓足勇氣，咬了一小塊。

    玉凝兒笑了笑，托起身旁的大瓷碗，又向孩子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喝些水，別噎著。

    那孩子有了剛才的嚐試，果然對玉凝兒更信任了些。他壯著膽子，用力地向前湊了湊，狠狠地喝了一通。

    無儔在一旁看得真切，嘴角漸漸揚起。

    他是窮苦人家出身，自然對苦難中的孩子有一種格外的親切感。

    他望著玉凝兒的一舉一動，心中不由地對她好感倍增。

    每一張驚慌恐懼的臉龐，都會深深地刺痛他的內心，這種感覺是他人不能體會的切膚之痛。

    他憎恨這些人販子，是他們把孩子們拖入了無底的深淵。

    同時，他也曉得，這些人販子隻是幫凶，真正的罪魁禍首是戰爭與貧窮。<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