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殺人越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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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翊鵬帶著姚鈺與姚夫人,星夜兼程,三天就抵達了驪山無影閣。
馮翊鵬望著山頂的無影閣,又望望身旁的石碑,隻見上麵赫然四列大字:
翼角飛簷龍傲天,三千秦嶺鳳棲嵐。
鬱柏蒼鬆海臥色,林濤滾滾飲鹿泉。
烽火台下秦皇墓,驪山路旁霸王行。
今朝風定雲清時,無影飄零遁入閣。
“沒錯,前麵應該就是無影閣了。你們還撐得住麽?”馮翊鵬俯身看去,姚夫人與姚鈺累得夠嗆。
姚鈺點點頭,伸手攙扶著母親。
驪山高逾千米,盤山古路卻不難行,隻是它們並不經常趕路,難免有些吃不消。
馮翊鵬見勝利在即,也不急於衝上,反而放緩腳步,等待二人跟來。
無影閣的建築極為豪派,與其說是樓閣亭榭,倒不若說是一座小型的宮殿。
隻不過這宮殿處在山巔,風勢自然強勁些。
別家的門口擺放的不是雄獅大象,便是麒麟貔貅,但是無影閣偏偏屹立著兩株石樹,石樹上嵌著雨燕。
馮翊鵬不明白無影閣是何用意,隻是覺得稀奇,於是伸手摸向其中一隻雨燕。
眼看快要碰到之時,那雨燕刹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馮翊鵬晃晃頭,眨眨眼,卻見方才伸手觸摸之處竟然覆蓋著一層樹皮。
他以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緊跟著抓向另一隻,不料竟然是一樣的結果。
“乖乖,好神奇啊!難道這雨燕還會遁形不成?”他繞著一顆石樹轉了圈,卻又發現在不同的位置出現了新的雨鳥。
馮翊鵬心裏嘀咕道:什麽鬼?石頭雕的東西豈能自行移動?不對,定是裏麵有什麽機關!
馮翊鵬定了定神兒,吹吹手,又搓了搓,瞄準了兩個雨燕的位置,雙手齊出,誌在必得。
終究還是撲了個空,在他的左手之上,右手之下,再次現出一對新的雨燕,而之前的位置再次碰上了樹皮。
一旁的姚鈺驚訝地目睹著一切,卻同樣察不出什麽端倪,也不禁揉揉眼。
姚夫人沒有絲毫的閑心,越過二人徑直去敲門。
門內傳來了一陣悠揚且蒼老回聲:“來嘍~”
此人一路小跑而來,身影飄忽,腳下功夫極為了得。
片刻之後,他就貼近門後眯眼詢道:“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靖寧堡姚堡主的夫人,家中突發變故,攜子特來求助滿掌門!”
此人聽後緩緩打開鑲滿浮漚釘的炭灰鐵門。
姚夫人水平探去,竟是沒有看到人影,低頭一瞅,原是一位蒼老的侏儒。
姚夫人頗為納悶:這麽矮的老翁是怎麽打開門的?
那老侏儒仰頭望向姚夫人,恭敬地問候著:“姚夫人好,久等了。”
馮翊鵬與姚鈺覺得老侏儒十分稀罕,也顧不得研究雨燕了,不約而同地湊上前來,一左一右,仔細打量著。
“這兩位是?”老侏儒眼神來回移動,仿佛是見到了來路不明的貨色。
姚夫人先是伸手擺向馮翊鵬,接著又摸摸姚鈺的腦袋道:“左邊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姓馮名翊鵬。右邊是我的犬子姚鈺。鈺兒,快向老伯打個招呼。”
“老伯好!”姚鈺隻需平行問候即可。
“好好!”老侏儒笑著回了聲,隨後低頭沉思,倏忽抬頭望向姚夫人,皺眉道,“嗷~原來如此。姚夫人此行恐怕不巧了,我派掌門受邀前往鸛雀樓,與老友相聚,十日之內應當是回不來呢。”
姚夫人知道自己來的不巧,卻又無處可去,隻得懇求道:“老伯能否行個方便?
我靖寧堡遭歹人謀害,夫君等七十七人慘遭屠戮,靖寧堡亦被付之一炬,唯獨剩下我們孤兒寡母。
夫君臨死前曾囑咐,他與滿掌門乃是至交,特讓我們投其門下。”
老翁不禁咋舌,疑惑不解道:“前幾日掌門才去靖寧堡赴宴,不是姚大公子的大喜麽?怎麽會落得這般?”
聽到此處,姚夫人忍不住心痛,拂袖遮麵,涕淚痛哭:“誰說不是啊,可憐我的檄兒,大婚之日竟成永別,還有我那剛過門的兒媳,也隨之殞命。”
“唉~世事難料呀!人死不能複生,還請夫人節哀順變!”老侏儒勸慰道。
馮翊鵬親曆了當時的情景,遂插言道:“行凶的是契丹人,他們將靖寧堡的人折磨得不成人樣,還把活人喂給狼吃。”
“契丹人?”老翁更覺驚訝,身子不由地震蕩下。
“沒錯,大概有而是幾個人吧,而且還帶來了一群野狼。”馮翊鵬解釋道。
屆時,右側的姚鈺突然打斷道:“不是一波人,是來了兩波人!”
姚夫人也點點頭,附和道。
“兩波?”馮翊鵬聽後,甚是意外。
“也有可能是三波~”姚鈺揉揉頭,又改口道。
“小孩兒,你可別信口胡言喲?”馮翊鵬見他一會兒兩波,一會兒三波,反倒覺得他被嚇壞了。
姚夫人側身望向姚鈺,也不知他倒是是何用意。
“我沒有胡說。殺人的確實有兩波人,期間還有三道白影飄過,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同夥。”
馮翊鵬聽他這麽一說,頓時覺得此事極不簡單。
可是斷案他哪裏曉得?隻得托著下巴點點頭,默不作聲。
老侏儒聽他們這一聊,覺得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哀歎一聲,溫聲喚道:“姚堡主生前與我派掌門私交甚厚,我想他一定會收留二位。現在你們漂泊無依,還是先住下,等候掌門人歸來吧!”
姚夫人與姚鈺一起謝過老翁後,便隨他進入府內。
馮翊鵬安全地將二人護送到無影閣,心事已了,隨即辭別而去。
......
六月十三,無儔與清月為了運送金鑲玉,誰先抵達了藍田縣縣尉藺玉澤的住處。
藍田縣縣尉藺玉澤是個市儈之人,他見無儔二人打扮樸素,認定並非豪門權貴,收到寶貝後,搪塞幾句,便將它們打發出去。
無儔看不慣藺玉澤官架擺譜,速速帶著清月離去,離開府門之後不由地痛斥起來。
“瞧他那副頤指氣使的德行,好像我們虧欠他八輩兒祖宗似的。張口閉口的本大人,仰著脖子眯著眼,簡直是個土皇上。芝麻大的九品官在藍田縣竟也能作威作福起來,什麽東西~”
無儔越來越反感這些下級官僚,他們不是利用職務之便搜刮民眾的錢財,便是道貌岸然的屍位素餐之人。
很多時候利民的政令下達到這些官員手中就變了味道。
假公濟私者,徇私舞弊者,橫征暴斂者,巧取豪奪者無一例外都是利用手中的權力恣意妄為,禍國殃民。
他想到了自己的父親,死於寰州知州劉彥昌的無恥獻媚。
他又想到了台甫府的那名校尉,縱虎為患,欺下媚上。
亂世之間,人民飽受戰亂之苦,食肉者鄙,卻無度地搜刮著民脂民膏。
尤以這類官員為禍至深,他們哪裏會顧得上百姓的死活?他們恨不得榨幹老百姓身上最後的一絲血。
清月轉身移到他身旁,推了推他:“何必與之作氣?自古至今他們一貫如此,氣壞了反倒不值!”
無儔望著縣尉的府門,那縣尉的住所雖沒有府衙般氣派,但是較之民戶之所,卻也是天壤之別。
朱紅色的漆門,威武豪氣的石象,富麗堂皇的府院,就連那一塊塊整整齊齊的磚瓦單憑九品縣尉的那點俸祿,又怎麽能夠建造得起?
說到底,這些錢還不都是取之於民嗎?
想到此處,無儔忍不住長歎一聲:“之前凝兒偷盜他人錢財用於賑濟貧民,大哥斥責她動機不純,手段不正,難免有攜私犯科之嫌。
可是這些官吏打著執令為公的口號,橫征暴斂,中飽私囊,比之凝兒豈不是罪之千倍萬倍?”
“盜鉤者誅,盜國者諸侯,何其悲哉?百姓們被逼得走投無路,盜竊求生,罪不在民而在官,何以罪加?官吏們顛倒黑白,魚肉百姓,執軍盛而逞淫威,何以無辜?”
清月聽到無儔憤怒的痛責後,大覺有理,於是望著無儔問道:“縱使如此,你又能改變什麽呢?”
無儔撫著刀柄,徘徊逡巡,陷入了深思。<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