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決死之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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訾天策破窗而出,本欲出手相救,奈何晚了一步,他不願放棄此等良機,當即偷襲而來,希望殺他個措手不及!
怎料種千秋未見腳動,身已移開,瞬間漂移至他處。
這等上乘的輕功可謂精彩絕倫,令訾天策不禁瞠目結舌。
方才跌落的扈衛侯利用紫虞爪支地,周身翻滾,逃過一劫。
他知道光憑訾天策是根本無法阻擋種千秋的攻勢的,於是稍作喘息後,再次躍上二層。
以一敵二的話拱辰三十六式絕非首選,種千秋祭出第二項絕技——真華劍法!
江湖早有傳言:定海神針水中臥,真華劍法天上來。
這真華劍法乃以‘絕’字概述,更以‘絕’字稱神!
絕銳、絕敏、絕盛、絕奇!
劍法以進銳退速,心敏手會,日新月盛,離奇古怪著稱。
招式不快難以抵擋二人同時攻擊,應變不及難以敵對變幻莫測的攻法。
因此真華劍法日新月異,怪誕不經,沒有極高的武學悟性,縱使把劍譜擺在你的麵前,你也參透不得其中之精髓。
扈衛侯與訾天策一前一後,同時夾擊種千秋。
種千秋以劍勾爪,以爪探錘。
爪震人離,錘失其衡。
棠溪寶劍陡然回身,旋若輪盤。
種千秋躬身背點,寶劍離心之勢更盛,竟是輪轉著刺向訾天策。
訾天側身頭一避,‘啪’得一聲撞碎房門。
寶劍飛旋而歸,種千秋因勢利導,寶劍其勢不減,再次攻向扈衛侯。
扈衛侯利爪剛剛脫手,拾起還未站直身子,卻被旋轉的寶劍襲向胸口,無奈之下隻得向外倒腿,淩空騰轉一圈,狼狽穩住,險些二次墜落。
種千秋不過一點一擦,訾天策與扈衛侯便抵擋得十分吃力。
訾天策與扈衛侯不甘被動挨打,分別使出成名絕技坎煞腿法與離煞爪法,定要與之鬥個你死我活。
鍾千秋任他二人耍出什麽手段,他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三人戰得火熱,忽地破頂而出。
訾天策與扈衛侯見客棧之外埋伏著弓弩射手,心裏不由一顫:鍾老賊好狠,這是要置他們於萬劫不複之地呀!
本來二人與鍾千秋斡旋廝殺尚有逃脫之機,可是如此強弓硬弩相對,哪兒還有存活的機會呀?
二人死則死矣,可憐兩派精英悉數被圍,鍾千秋這是要在江湖上徹底抹滅煞宗呀!
麵對如此窘境,任誰都難以淡定應之,訾天策與扈衛侯當然也不例外!
二人漸漸失了心神,連動作都顯得遲滯了。
鍾千秋嘴角微揚,察覺時機成熟,一招‘影綽雕心’,棠溪寶劍翻羽化翅,霎時凝成一道極光劍波,乘風破浪,披荊斬棘,立衝向訾天策。
那劍波氣勢磅礴,排山倒海,驚心動魄。
天地為之顫動,風雲為之變色,浩浩蕩蕩,縱橫馳騁,妙不可言!
“小心~”
扈衛侯的話剛說出一半,劍波已然馳近,訾天策匆忙躲避,慌懼的神色映射在那劍波之上。
奈何劍波太過霸道,摧枯拉朽的威力直接將眼前的一切凐滅。
“啊~”
訾天策的整個左臂被劍波餘威觸及,硬生生被侵蝕得一絲不剩。
血肉橫飛,唯有赤裸白骨劇烈地顫抖!
訾天策痛得幾近昏厥,翻滾著跌落下來。
“父親!”
韋敬暉乃是訾天策的螟蛉之子,他見義父滾落,匆忙縱身躍起,將訾天策牢牢接住。
義父落得如此慘烈的下場,韋敬暉又是至孝之人,不禁熱淚盈眶,連連呼喚。
訾天策氣息紊亂,咬牙含恨,低吟一句:“拚死~也~也要衝出去,為北煞派~保~留~最後的火~種~”
說罷,訾天策便昏死過去,不省人事。
扈衛侯被鍾千秋的攻勢嚇破了膽,竟然目瞪口呆地愣在那兒,放棄了抵抗。
訾天策平日對鍾千秋顯得頗為忌憚,但是到了生死時刻還是敢打敢拚的。
反觀氣焰囂張、自命不凡的訾天策處於決戰的時刻忽地沒了一絲傲氣,兩腿一軟,瞬間給鍾千秋跪下了!
“鍾掌門,求您高抬貴手,放過我一命吧!”
扈衛侯卑微地懇求著,與之前的形象判若兩人。
鍾千秋寶劍瞬發,直刺入懷,鮮血汨汨流出,扈衛侯捂著胸口,繼續哀求。
“虧你是一派之掌,不想卻如此軟骨!
也罷,念在你認錯誠懇,我暫且饒你一條狗命。
不過臥兔嶺你們殺死我三十六個徒兒,今日你得留下三十六個門人聽憑我的處置!”
鍾千秋說完立時抽出寶劍,扈衛侯按住傷口,磕頭叩謝,承諾必會留下三十六人,以後再也不敢冒犯了。
扈衛侯認慫投降,訾天策又昏迷不醒,北煞派頓時遭遇滅頂之災。
鍾千秋收劍入鞘,於屋頂一聲長嘯:“扈衛侯已經投降,你們還要負隅頑抗到何時?”
此話一出,南煞派望向跪地的掌門,登時再無戰意,紛紛丟下兵器,任憑處置。
北煞派則不然,即便是訾天策陷入昏迷,眾弟子仍無一人放棄抗爭。
鍾千秋背手飛落,再次揚聲道:“客棧之外盡是弓弩,你們北煞派沒有任何勝算的!”
有兩名弟子不服,破窗而出,頓時被射成了刺蝟!
韋敬暉望著慘死的門人,遍地的屍首,心如刀絞。
他對貼在身旁護佑的孔絮陽低聲勸道:“今日到了退無可退的境地,我願一力承擔罪責。你帶著師父和眾師兄弟回府,他日再尋機會複仇!”
孔絮陽當然不允,正欲阻攔,反被韋敬暉擋在身後。
“臥兔嶺的事是我一手策劃的,與眾人無關。鍾千秋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要牽連無辜之人。”
鍾千秋撫須凝眉,冷冷道:“沒想到北煞派還有硬骨頭,你真的不怕死?”
“死有何懼,大丈夫敢作敢當!”
韋敬暉表現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眼都不眨。
“師父,你不要聽他胡說,臥兔嶺之變他根本都沒有參與!”
說話之人非是外人,乃是涉身豁兒牙的任沛羽。
“師兄,你不必如此,大不了魚死網破!北煞派決沒有一個孬種!”
孔絮陽忽然竄出,手執尖刀,憤憤不平地喝道,瞧這架勢誓要與正陽派鬥得不死不休。
任沛羽一眼便識出孔絮陽,當初豁兒牙領頭的正是此人!
北煞派的門徒聽到孔絮陽的話後,個個奮勇相抗,執刀以對。
“二師兄說得對,跟他們拚啦!”
“拚啦!”
“大不了魚死網破!”
“對,寧死不投降!”
一陣陣喧鬧聲響起,北煞派眾誌成城,全無懼意。
任沛羽緩緩走到師父身旁,附耳念道:“師父,當初在臥兔嶺設計埋伏我們的,為首之人就是這個挑頭的孔絮陽!韋敬暉當時並沒在場,與其殺了韋敬暉,莫不如先拿他開刀。”
夜風透過屋頂倏倏地吹入,血珠與汗水分別從傷口與毛孔中滲了出來。
緊張的氣氛壓抑著在場每一個人的神經,死戰不比切磋,刀劍染血不足怪,致人死地才是目的!
種千秋微微點頭,表示已經曉得。
任沛羽惡狠狠地瞪著孔絮陽,眾位師弟的血仇不得不報。
種千秋雖然懂得‘放虎歸山,必為後患’的道理,但是他性格寬仁,若是兩派苦苦相逼,也不至於鬧著你死我活的境地。
“韋敬暉,我敬佩你是條漢子,今日我不為難於你,可以放你和你師父走!”
種千秋此話一出,頓時引得眾弟子的非議,北煞派的弟子反而個個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師父~”
“師父不可!”
“不能讓他們就這麽走了!”
“師父,三思呀!”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種千秋揚手示意,眾人立刻停止喧鬧。
“我可以讓你和你師父走,但是你派中但凡參加過臥兔嶺之變的人,在場的一個都不許走,尤其是你——孔絮陽!”
種千秋的語氣斬釘截鐵,似乎表麵自己隻是為了討得一個說法。
北煞派的弟子剛才還鐵板一塊,霎時變得鴉雀無聲。
畢竟,擺在眾人眼前的隻有兩條路,一條是必死無疑,另一條是隻追究臥兔嶺之變的涉事者,其餘人可以免於一死。
參與者自然願意與正陽派同歸於盡,畢竟怎麽著都離不開一個死字。
但是,沒有參加臥兔嶺的人顯然希望選擇後者來保全自己的性命。
北煞派弟子們變得六神無主,紛紛望向孔絮陽,此時此刻他的決定將舉足輕重,因為臥兔嶺之變的首倡者正是其人!
孔絮陽如果甘願受死,那麽其他跟隨的弟子自然無話可說。
可是孔絮陽如果不願束手就擒,那麽當初跟隨他行事的弟子必然一呼百應,選擇魚死網破,其餘的人也沒得選擇。
北煞派眾人之間的關係忽而變得微妙起來,每個人所處的境遇不同,自然各有各的想法。
事關生死,孔絮陽難於抉擇,陷入兩難之地。<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