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無極玉虛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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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槍芒精晃,反抵烈陽。

    霧霈拏雲槍散發著朦朦蒸氣,似寒冰入爐,燙水潑冬。

    槍頭至槍尾皆如昆侖積雪般淨白,就連那槍纓都是純白的雲蠶絲所製。

    再加上他一身素色粗麻,頭戴孝布,哪裏是來比武,簡直是來送喪!

    不僅石鎮雄如此,剩餘十人全是這身打扮。

    也難怪陸澤山莊之人誤以為他們是來鬧事的,幾番阻攔。

    這身裝束自然吸引了大批武林人士的目光,大家都想一探究竟,因此寧晉泊的梓風澱擂台萬頭攢動,最為熱鬧。

    嘿~石鎮雄向前一掙,槍頭飛轉而出。

    他自後縮四尺,夾住槍尾,隨即左掌一震,長槍勁射而出。

    “喲~有點意思!”

    大梁赤霞槊繞身輪轉,從朱友拓左肩之上翻過,朱友拓順勢向後反向騰躍。

    大槊三百六十度旋轉後,其勢更盛,竟被朱友拓如盤蛇般纏住,緊跟著又是側身一個騰翻,慣力合一,‘嗙’得一聲,削飛長槍。

    石鎮雄蹬飛一踢,長槍於半空中掉轉方向。

    隨後他左臂夾住槍尾,三指卡住槍身,順勢猛刺。

    朱友拓倒仰反掄,趁機回身,‘咣’地擊退其人。

    大槊相撞之後,離心後竄。

    朱友拓握住槊柄,逆向畫弧,隨即一拋。

    大槊仿佛通曉人心,倏地陷入朱友拓的左手之中。

    朱友拓躬身卯勁,腳下狠狠一蹬,旋轉著衝向石鎮雄。

    石鎮雄槍尾一挑,越過朱友拓,隨即一招回馬槍,直戳朱友拓腳心。

    朱友拓單臂支地,雙腳一夾,竟將槍頭牢牢卡主。

    隻聽石鎮雄‘喔呀’一聲,槍頭旋轉著縮回。

    朱友拓立刻鬆開雙腳,以免被槍鋒所傷。

    石鎮雄槍回之瞬間,如脫籠之猛獸,再次紮向朱友拓脊背。

    朱友拓左手一拋,大槊淩空而起。

    之後,朱友拓左臂一振,立時翻身,後背一挺,忽地立起。

    長槍襲來,他竟也不躲,而是一招‘朱邪鴉影’一股混黑氣風從他的袖間揮出,生生將長槍定住,動之不得。

    “好強勁的內功,竟然能夠隔空與我角力!”

    石鎮雄吃了一驚,厲喝一聲。

    待到大槊墜落,朱友拓‘哈’得一吼,混黑之色更濃,氣風之勢更盛,‘噗’地震開長槍。

    朱友拓向後撤了一步,穩穩接住大梁赤霞槊,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怎麽樣,老夫的內力嚇到你了嗎?哈哈~”

    朱友拓心中暗暗道:就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也想打敗我,簡直不自量力!

    混黑氣風將槍頭槍纓熏得黢黑,同時一股強勁的氣力順著槍身蔓延至槍尾,直至侵入石鎮雄的體內。

    這股內力忽陰忽陽,忽冷忽熱,很快便擴散到他的整個經絡。

    朱友拓知道這股內力會通過經絡侵蝕、損傷他的心脈,屆時他將再無氣力掙紮。

    他將寶槍兀自一戳,從懷中撚出一支羊脂昆侖玉皿。

    那器皿狀若蝸殼,盤附桑臘露絲,內含幽青色透骨睡蟬,此刻正酣然沉睡。

    朱友拓朝著羊脂白玉器皿哈了一口熱氣,睡蟬身子緩緩顫動,不一會兒乍然驚醒。

    伴隨著一聲悅耳的脆鳴,睡蟬身子由幽青色化為晶藍色,猶如盈盈精靈抖粉般盤旋飛升,身披蓮青焰光,散發亮潔霞氣。

    此物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在場之人中不乏見識非凡者,一眼便識出此物。

    “無極玉虛蟬!”

    朱友拓望著眼前神奇的景色,貪婪地目光一刻都未離開過無極玉虛蟬。

    他不禁咋舌暗歎:賊廝鳥!二十多年前,我們不遠萬裏,煞費苦心,翻遍整個昆侖派都沒找到它,原來竟是藏在你這廝手中!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好,我先殺石鎮雄,再奪無極玉虛蟬,兩全其美,豈不快哉?

    睡蟬繞著石鎮雄飛舞一陣兒後,仿佛與老朋友親熱地打著招呼。

    接著,它落到石鎮雄的掌心,前腿支撐,後退翹起,翅膀急扇,竟以頭部為中心,半懸於空,輕靈舞轉起來。

    在睡蟬的尾端處漸漸浮現玄黃光暈,沿著它的身體猶如一條迷人的翡翠小溪,清晰可見,最終通過嘴尖以明黃的光圈形態灌入石鎮雄的體內。

    隨著明黃光圈的滲入,石鎮雄體內的晦暗之氣漸漸消退,忽而亮白,忽而銅黃,忽而潤紅。

    無極玉虛蟬隨著石鎮雄體內那股晦氣的清除,旋轉之勢越來越緩,轉而‘嗡’地盤桓一陣兒,又鑽回玉皿之中,漸漸化作幽青之色,再次陷入沉睡。

    圍觀之人無不驚歎,議論紛紛。

    這無極玉虛蟬乃是道教的無上至寶,伍清風作為道宗兩大掌門之一,又是如此高齡,豈能不知?

    此前隻是聽聞此蟬吸收天地精華,極具靈力,卻不成想它僅是以此種特殊的方式施展複元之術,不禁令他嘖嘖稱奇。

    看了許久的種千秋見他若有所悟,頓時側過身子,頗為好奇地詢向他:“伍掌門見多識廣,我瞧此寶與道教似有淵源,不知你可識得否?”

    伍清風笑意盈盈,手中拂塵一擺,胸有成竹道:“此物確是無極玉虛蟬,我曾在蒼鬆殿的掛畫上見到過。相傳此物乃是十方上古之一,百年前流失民間,道宗多方尋找,可惜仍舊無果。今日得見,實屬萬幸!”

    “原來如此!那你知道此物方才在幹什麽嗎?”

    “療傷!”

    “療傷?”

    “對!”

    伍清風篤定地答道,這無極玉虛蟬善於調補陰陽,祛除雜氣,對治療內傷,延年益壽有舉世無雙的奇效。

    伍清風的話引得溫沛離的注視,同為道宗兩大掌門的他隻是聽說過無極玉虛蟬,哪裏曉得此蟬之作為?

    此刻的他被冷落一旁,不甘心伍清風出盡風頭,因此故意唱起反調來。

    “什麽無極玉虛蟬?什麽療傷?

    不過是嘩眾取寵的無實之物,豈能僅憑無知之人的三言兩語就人雲亦雲,隨聲附和?

    依我看來,不是故弄玄虛,便是誆騙愚人之術罷了!”

    伍清風臉色頓時極為難看,剛要與之爭吵,不料卻被台上新一輪的爭鬥打斷。

    被無極玉虛蟬灌注精氣的石鎮雄容光滿麵,精神抖擻,煥發著勃勃生氣!

    他體內精氣充盈,再次舞動起寶槍,仿佛有使不完的勁力。

    “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姓朱的,看槍!”

    “上古寶物豈能由無能之輩竊據?謔~還是物歸原主吧!”

    話不多說,二人再次陷入鏖戰,這一鬥便又是數十個回合。

    朱友拓見到無極玉虛蟬後,殺心大起,招招都是索命的架勢。

    石鎮雄與他大戰數十回合,非但沒有傷他一根毫毛,反倒落得一身血痕。

    照此般進行下去,莫說是報不得血海深仇,縱是全身而退都是奢望。

    石鎮雄空有一身勁力,卻是對朱友拓奈何不得。

    無論是武功、內力,還是實戰經驗,朱友拓都是技高一籌!

    台下昆侖派的眾人是看得心急,卻是無相助之法,隻得幹著急。

    朱友拓故意露出破綻引他上鉤,石鎮雄此時已是心焦氣躁,登時下定決心,以魚死網破之勢攻殺。

    朱友拓斜身提肘,右掌鬥轉,蓄積真氣,趁其心亂,猝然發難。

    石鎮雄寶槍刺了個空,心中一顫:不好,中了他的奸計!

    他剛剛揚頭探向朱友拓,誰知朱友拓立時襲來狠辣一掌,不偏不倚地擊在他的左肩之上。

    非但如此,明掌之下暗藏殺招,一記朱邪鴉影宛如狂卷的黑旋風般,隨後撞在他的胸口。

    這記朱邪鴉影較之前番,混黑之色更濃,氣風之勢更烈,根本沒有給石鎮雄任何機會。

    掌震人飛,墜落台下。

    石鎮雄的左臂已然折斷,渾身血脈受損,加之墜落太猛,胸骨斷裂,腹內出血。

    他苦苦地掙紮著,險些昏厥過去。

    昆侖派眾人立刻圍了過來,上前攙扶石鎮雄。

    朱友拓本想在台上殺死石鎮雄,誰知剛才那一掌威力過猛,竟將他出擂台。

    未得無極玉虛蟬,怎能善罷甘休?

    一不做二不休,奪取無極玉虛蟬是要事,管他在不在台上,隻管殺死便可!

    朱友拓旋即飛身躍起,徑直來取石鎮雄的性命。

    昆侖派眾人皆驚,無不驚恐地張著嘴,望向來犯之敵。

    隻有石路雲忽地橫出,倉皇攔在石鎮雄身前。

    朱友拓左掌瞬發,石路雲與之相對,奈何功力差距太大,隻得被無情地震飛。

    朱友拓心中得意,右手又是一招‘朱邪鴉影’,狠狠襲向石鎮雄。

    千鈞一發之際,石鎮雄左側霎時飄過一人,朱友拓‘謔’得拍出,混黑氣風以橫掃千軍之勢席卷而來。

    隻見混黑氣風中爆出一團滔天烈焰,狂湧著吞噬了這股幽戾的黑旋風暴。

    朱友拓對抗不住,生生被逼出兩丈外,撞柱方止。

    他體內氣血翻騰,如被燒沸,悶不可耐,隻得趕忙封閉要穴,以免熱氣擴散,傷及肺腑。

    沙陀寨的人急忙迎上前來,準備相扶,卻被是朱友拓倔強搡開。

    朱友拓身子微微顫抖,略顯疲憊吃力,背後的石柱被他撞得凹陷,不時墜下碎石粉屑。

    他恨恨地昂起頭,怒氣衝衝地望向出掌之人,那熟悉的朱紅錦袍正是天雲掌門韓嘯成!

    朱友拓噘著嘴,心中甚是不甘,卻又不敢妄動。

    韓嘯成振了振華衣,衣袖一揮,長袍一甩,眉尾微揚,冷冷喝道:“想趕盡殺絕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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