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請君入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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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屍之事還未調查個清楚,逐鹿泉的比武卻已進入到了激烈的時刻。

    蠱毒門的毒牙子與彭蠡湖的竇卓激戰正酣,引得觀戰之人大呼過癮。

    這兩人有一共性——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剛剛喪子不久的竇卓本想借著武林盟主大會的機會,找彭華揚算賬。

    誰知陰差陽錯,彭華揚夜襲陸澤山莊被擊敗後,反而因禍得福,逃過了這一劫。

    其實,竇芳在臥兔嶺乃是為了救孟淩薇,替她擋了孟濛一劍。

    說也趕巧,那一劍不偏不倚,剛好刺入竇芳心窩,一下便要了他的性命。

    竇卓不辨是非,反將所有的過錯怪罪到彭華揚的身上。

    洞庭湖彭氏與彭蠡湖竇氏幾代世仇,難免先入為主地認定對方乃是行凶之人。

    孟淩薇沒有機會解釋,千草堂又不會主動認賬,因此誤會越來越深,竟讓彭華揚成了替罪的羔羊。

    竇卓作為南方劍宗中最不得人心的一派,離不開竇卓的胡作非為。

    竇卓心胸狹窄,生性多疑,反複無常,寡恩少義,是個典型的勢利小人。

    凡事都講究個口碑相傳,平日不行善事,安能結得善果?

    相比之下,毒牙子反倒顯得磊落一些。

    要做就要做得堅決,要壞便要壞得徹底,不管別人怎麽說,我就一條道走到黑。

    強中更有強中手,惡人還須惡人磨。

    毒牙子戰竇卓,當屬狗咬狗一嘴毛,隻能是便宜了看客。

    雖然二人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是論起安身立命的硬功夫,可也決不是什麽善茬!

    想那高居正廳的十八位泰鬥之一的衝鬥亭掌門鬱闌珊都不是毒牙子的對手,其實力可窺一斑。

    二人在台上打得有來有往,百十回合竟難分勝負。

    毒牙子善攻不善守,竇卓與之相反,善守不善攻。

    因此,善攻者不能得逞,善守者隻可不敗,比武陷入了僵局。

    台上的人拚得煩躁,台下的人看得焦急。

    尤其是兩派的弟子,誰都期盼著自己的掌門獲勝,不免動起了歪心思。

    既然明著不可取勝,便隻得通過見不得光的下三濫手段。

    梁妙搞這些最在行,蠱毒門的毒蠱除了毒牙子,沒人比他養更得精,耍更得陰。

    之前蠱毒門的弟子在巨鹿城中與衝鬥亭的弟子發生衝突,曾用飲血蠱毒殺過衝鬥亭的弟子。

    不過,蠱毒門視毒蠱如珍寶,非在萬不得的情況下不得妄用。

    之所以如此,乃是受到現實所迫。

    毒蠱培育十分複雜,養成的概率較低,需要耗費大量的資財。

    越是凶猛的毒蠱,幼蟲成活的概率便越低,因此珍貴無比。

    毒蠱類別稀少,傳聞隻有十一種,而九州大地獨占其九。

    這九種毒蠱分別是:

    嶺南的飲血蠱、閉氣蠱、攣朐蠱、絕明蠱、喪心蠱。

    西域的寒虛蠱,遼東的沸火蠱,閩地的幻靈蠱,還有川蜀的希玨蠱。

    其中川蜀的希玨蠱最為恐怖,能夠慢慢毒殺宿主,之後操控宿主的屍體,為養蠱之人利用。

    其次乃是飲血蠱、閉氣蠱,都是能夠迅速令敵人喪命的殺器。

    至於攣朐蠱、絕明蠱、喪心蠱、寒虛蠱、沸火蠱、幻靈蠱,則分別對應痙攣、失明、發瘋、寒疾、熱疾、精神恍惚的症狀。

    此刻,梁妙悄悄掂出袖內的幻靈蠱,賊溜溜地盯著竇卓,試圖尋找契機,一擊必中。

    與之相對的乃是彭蠡湖的精英弟子震北隆。

    這震北隆哪哪都好,唯獨一點——是個啞巴!

    至於他為何啞的,外人也無從得知。

    震北隆觀察了毒牙子良久,因為毒牙子上身披有鎖子甲,因此更本沒有破綻可以偷襲。

    不過,最終還是讓他尋得了一處弱點,那便是毒牙子的腋下。

    按理說,劍宗不僅不擅長暗器,甚至對使用暗器者頗有微詞,認為這乃是下三濫的勾當,根本不配在江湖上立足。

    通過正陽派對煞宗兩派所秉持的態度,便可見一斑。

    不過彭蠡湖竇氏是個例外,他們不光練習長劍、袖裏劍,還私下偷偷使用一種暗器——鐵流珠。

    這鐵流珠看著不起眼,威力卻是了得。

    震北隆的彈指功夫在彭蠡湖竇氏中僅次於掌門竇卓、師伯辜天璽,連已故的竇芳都遠不能及。

    他向師伯辜天璽眨了下眼,辜天璽自然明白他的心思。

    二人不約而同地盯著對方點了點頭,袖下手指蜷曲,兩隻鐵流珠分別瞄準毒牙子的兩側腋下,彈射而出。

    與此同時,梁妙神情輕蔑,啞笑一聲,也朝著竇卓的腰間鏢出了一隻絳紫色的幻靈蠱。

    毒牙子與竇卓兩位高手聚精會神,將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如何揪出對方的破綻,進而忽視了周遭的黑手。

    幻靈蠱有色,鐵流珠有聲,雖是極小之物,但都難逃高手的法眼。

    隻可惜此刻台下吵鬧,頭上烈陽正盛,兩人無暇分心,竟雙雙中招。

    ‘咻咻’兩聲,鐵流珠頓時擊中毒牙子的兩側腋下。

    與此同時,幻靈蠱於空中劃出斜弧,精準地落在竇卓的命門穴。

    幻靈蠱立時伸出尖牙,朝著竇卓的肌膚如蜂蜇般迅捷,狠狠刺下。

    毒牙子‘哇’得一聲痛吼,身子不禁蜷縮,驚顫不止。

    鐵流珠如飛彈般陷入肉中,鮮血狂流不止,染紅了他側麵的鎧甲。

    竇卓霎時齜牙咧嘴,匆忙朝著後腰一拍,幻靈蠱瞬間被壓成碎泥。

    可惜毒素已經注入神經,竇卓隻覺得天昏地暗,如醉酒般。

    四周皆是朦朧重影,忽遠忽近,忽大忽小,忽而淒厲陰笑,忽而猙獰怒吼,一個個形同鬼魅,似乎是在瘋狂地折磨他,戲謔他,享受著殘忍的樂趣。

    他開始反複揮劍,砍向空氣,於旁人看來,已經神誌不清了。

    “彭蠡湖的人使詐,暗器傷人,卑鄙下流!”

    蠱毒門的人率先發難,一部分人搶著上台營救毒牙子,另一部分人衝著準備殺死竇卓。

    彭蠡湖的人豈肯吃這眼前虧,一麵反唇相譏,稱對方惡人先告狀,一麵躍上擂台護衛竇卓,與蠱毒門血腥搏殺。

    竇卓眼前幻象叢生,隻見無數的鬼魅齊刷刷舉劍向他砍來。

    眼見四周已無退路,出於自保考慮,他隻得硬著頭皮,大殺四方,即便心中恐懼不已。

    辜天璽見竇卓喪失了理智,狂劈亂砍,奮力呼喚。

    “掌門,是我,我是你師兄辜天璽呀!你快醒醒,你殺死的都是我們的弟子啊~”

    此刻的竇卓望著辜天璽,猶如見到了煉獄的諦聽。

    它正長著血盆大口,豁出的銀白獠牙似峰巒一般挺峻。

    兩隻獸眼宛如猩紅的血球,恐怖如斯。

    還有它那狂傲暴怒的姿態,拚力地扭著脖子,不時地發出陣陣雷鳴。

    “不要靠近我,不要!”

    竇卓近乎瘋狂地吼叫著,辜天璽沒逼近一步,他的吼聲便揚高一分。

    幸虧震北隆機智,繞到竇卓身後,瞬間將其鎖住。

    竇卓奮力地掙紮著,手中的寶劍劇烈地顫抖。

    “師伯,先奪下掌門手中的寶劍。否則,不知會有多少弟子會被他誤殺!”

    一名弟子在旁奮力地呼喊著,卻是沒有膽量靠近竇卓。

    辜天璽看著竇卓身旁倒在血泊中的弟子,深知為今之計隻得如此。

    ‘呼’地一躍,從竇卓身旁如風般略過。

    竇卓驚恐無比,眼睛都快要擠出來了。

    辜天璽搶過寶劍後,朝著竇卓後頸忽而一點,竇卓頓時昏厥過去。

    “北隆,快帶掌門去醫治,這裏交給我吧!”

    震北隆點了點頭,迅速背起竇卓,朝著馬兒衝去。

    辜天璽向著震北隆奔跑的方向瞄了一眼,見二人已經上馬,揮鞭而去,這才心安。

    他趕忙轉回身,投入混戰之中。

    隻見彭蠡湖的弟子一個個接連倒下,出招之人如入無人之境。

    辜天璽大喝一聲:“豎子休要猖狂,看劍!”

    “老匹夫,送死~”

    梁妙與辜天璽衝殺在一起,台上反倒成了兩派仇殺之地。

    兩派之人殺紅了眼,一時之間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陸澤山莊的人極力地維持著會場的秩序,奈何人數有限,根本阻止不了。

    逐鹿泉的武林人士看熱鬧不嫌事大,竟有人高呼叫好。

    最終,陸澤山莊隻得調集更多的弟子前來維持秩序,然而這一去一回,雙方死傷已逾大半。

    更重要的是,經此一戰,毒牙子重傷殘廢,竇卓瘋癲不治。

    蠱毒門與彭蠡湖竇氏從此易主,漸漸地走向了衰落。

    玩弄刀劍之刃,終是毀於刀劍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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