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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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逃不掉, 藺承佑迅速將滕玉意護到自己身,袖口一抖,揮出來張符籙,符籙一觸怪霧, 立時化一團團火球, 去如急火, 層層驅散麵前的迷霧,然而迷霧散去, 前方還有一堵花牆。
花牆上有許多洞口, 牆影影綽綽有人影晃動,臉龐探出來,竟是六七個梳著雙鬟的美人。
美人羞澀地注視著牆外的人,個個巧笑倩兮。
先前端福就是這堵花牆彈回來的。
滕玉意從藺承佑背探身往外看,冷不丁看見這些笑吟吟的美人,頓覺背發涼:“那是什妖怪?”
“不是妖,千萬別與她對視。”
滕玉意忙挪開視線。
藺承佑揮出的幾團火球擊到牆上, 花枝轉眼就著了火,美人含嗔帶怨地望著藺承佑, 一閃就不見了。
這時五道的劍也趕到了,劍尖齊刷刷刺到花牆上,隻聽欻然一聲,這回連花牆都消失在眼前。
五道慌亂叫:“真是七欲天,這也太古怪了,這種邪物許久未出過了。”
滕玉意隻破了陣, 藺承佑卻拽著她朝另一邊跑去:“無論聽到什,千萬別回頭。”
滕玉意埋頭猛跑,呼哧呼哧說“”。
過不一會, 果然聽到身傳來嚶嚶的哭泣聲,是女子的聲音,哭聲嬌媚入骨。
“我的腳崴傷了,疼啊。”女子遠遠啜泣道,“哪位郎君拉我一把。”
滕玉意跑得更快了,但不得不承認那聲音怪聽的,別說男人,她一個女子聽了都渾身發酥。未幾,隱約聽到有男人的腳步聲朝那頭跑去,隻聽那女子驚喜道:“端福大哥,你真。”
滕玉意寒毛直豎,摸索著拽動銀鏈,身竟是一片空虛,她心中大驚,不敢回頭隻大聲喊:“端福,快回來!”
藺承佑卻道:“他還在,別上那妖怪的。”
果聽身端福應聲:“娘子,端福在此。”
滕玉意擦了把冷汗,厲害的幻術,她這邊一慌,立刻那妖怪趁虛而入,銀鏈頭明明拴著端福,卻陡然出了錯覺。
卻聽隔壁的見天大聲喝道:“見美!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滾回來!”
見喜卻說:“三師兄你瘋了嗎?幹什跑回去?”
藺承佑和滕玉意心道不妙。
藺承佑為了及時提醒五道,隨手捏了幾個符團就要扔出去,然而遲了一步,眼前一晃,迷霧突然如水波一般蕩出了層層漣漪,緊接著,麵前出了一座極為瑰麗的花園。
五道隻剩下四道了。
四人驀然發了一人,不由跺了跺腳。
見天帶著師弟跑到藺承佑麵前,恨聲說:“見喜不見了。上回對付屍邪時他傷得最,雖然休養了近兩月,但元還未恢複,這幾日為了捉尺廓他擔心人手不夠,心跟著出來幫忙,可誰能想到遇到七欲天這種大邪物,這下怎辦?七欲天喜食男子精元,見喜落入他手中,還不得吸成人幹啊。”
藺承佑似在思索對策,俯身在地上撿了一根樹枝,施咒讓其變成一柄劍,察看一眼四周:“本想著摸清它的底細,明日再回來收妖,既如此那就見機行事吧,無論如何先把見喜道長救出來。”
又對見天說:“七欲天法力奇高,而且千變萬化,哪怕是修為頂尖的僧道,也免不了其蠱惑,你先想個彼此牽製的法子,也省得再有人擄走。”
見天扯下腰間的束帶,在上頭遍灑祛邪用的青蓮水,然將其與師弟的腰帶綁在一起,再將其纏在腕間:“這下不必擔心失散了。”
這花園玲瓏別致,處處竹綠桃紅,婢女身著石榴裙,提著花籃迤邐穿過花園,看到藺承佑頓時媚眼如絲,互推搡著,羞答答往那邊去了。
不遠處,女子的歡笑聲此起彼伏。
循著女子的歡笑聲往前走,很快繞過一座蓮池,沒走幾步,花池出了幾架用花藤纏繞的闊大秋千,見喜赫然坐在其中一架秋千上,兩臂各摟著一個豐腴俏麗的女子,美人身著輕薄的綃紗,綃紗下隱約可見惑人的春光。她將手中的杯盞送到見喜的嘴邊,語輕柔纏綿,見喜醺醺然地喝著酒,儼然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見喜!”見天人揮劍刺出,幾架秋千卻應聲高高蕩起來,四人的劍不但刺了個空,還差點迎麵吹來的邪衝得摔倒在地。
美人的裙帶在半空中迎風招展,媚笑聲陣陣傳來:“今天是什日子,來了些貴客。”
“前頭這郎君真模樣,難怪我夫人一早瞧上你了。”
最邊上的美人身著綠裙,年約五六,就一張瓜子臉,似乎有點不服:“郎君,你身那女子貌平平,你為何拽著她不撒手?”
貌平平?滕玉意張了張嘴,她,貌平平?
見天人狼狽爬起來,滕娘子今日戴著易容麵-具,看著是挺不起眼的。
藺承佑嗤笑:“你這幾個妖怪不但長得醜,眼還不大使,與你說話實在無趣,快把你夫人叫出來。”
美人兜頭藺承佑罵“醜”,非但不惱,反而哧哧輕笑:“怪不得夫人常說動了情的年輕男女最玩,瞧瞧這郎君,不過說一句他的娘子不看,他就恁般不樂意——”
話音未落,藺承佑手中寒光一閃,長劍淩空朝其中一位美人的額間襲來,美人就如對付五道的劍尖一般,巾帔互纏繞,化一堵絹牆擋開劍鋒。
哪知這回的劍勢比前麵的刁鑽多了,劍身看似揮開,卻陡然化一條火龍,龍口怒張,直朝美人咬去。美人見勢不妙,挾持著見喜從秋千上跳下來,火龍竟是緊追不舍,才一晃的工夫,就把美人的頭發給點燃了。
早前那個說滕玉意“貌平平”的女子,更是整個身體都火龍吞沒,慘叫聲中,化一團綠霧消失在半空中,剩下幾個也燒得皮開肉綻。
熊熊火光裏,藺承佑和見天一左一右探臂抓向見喜,恰在此時,美人拽著見喜躍入花叢中,眼看救不回,藺承佑揚手揮出幾枚透骨釘,透骨釘穿入美人背,美人悶哼著倒地,說時遲那時快,藺承佑淩空躍下,硬將見喜拖了回來。
緊接著,花叢裏探出無數雙潔白豐潤的手臂,速度如疾電,嘩拉拉抓向眾人,滕玉意猝不及防,腳踝一雙手給死死抓住,那雙手如寒冰般發涼,讓人渾身發顫,她轉動劍尖,用力刺出去,那雙手猛烈抖瑟,很快化一堆焦炭。
端福的腳下也有一雙怪手,換普通人早那股涼意給凍住了,端福卻發力扯動,滕玉意情急之下刺出一劍,不容易幫端福脫身。
沒他鬆一口搭上來一雙手拽住滕玉意,滕玉意忙要回刺,手腕卻似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格在了半空,讓她的劍尖無法前進半分。
那邊藺承佑剛把見喜扔到見天懷中,見狀麵色一變,一抖銀鏈,就要把滕玉意拖回自己身邊,哪知鎖魂豸像是喝了一大碗迷魂湯似的,竟軟綿綿垂到了地上,就是這一失手的工夫,滕玉意拽入了花叢中。
“藺承佑!”滕玉意驚叫一聲。
藺承佑縱身飛撲過來,徒然抓向滕玉意伸出來的雙手,終究抓了個空。
他胸口猛跳,飛快扒開花叢,底下哪還有滕玉意的身影,麵前是一層厚實土壤,即拍出一符,土麵裂開,下麵出一個陰衝天的洞口。
見天人收劍跑過來。
藺承佑兩臂撐著洞口,二話不說跳下去。
“世子!”
端福早是心膽俱裂,毫不猶豫跟上。
見天人愣了愣,忙也依次跳入。
***
滕玉意早在拖入洞口時就喪失了意識,昏昏沉沉也不知睡了多久,忽聽耳邊有人說話,腦中一個激靈,登時清醒過來。
說話的是年輕女子,儼然在哭訴著方才的事:“夫人,那郎君下手,您看婢子,身上燒破了多處,還有芙蓉,背受了傷,這都是那郎君打的,您一定要為婢子出這口惡。”
旁邊的人寬慰道:“別急,這世上就沒有男子能敵得過麗國夫人的七欲天,這幾個人都是修道之人,若能把他的精元取出來,極能助長法力,比起這個,皮肉之傷算什。還有那郎君,那可是是純陽之軀,夫人都舍不得殺他,預備同他入洞房呢。”
滕玉意閉著眼睛裝昏,心裏卻啐道:不害臊。做邪物也就算了,還恁的沒臉沒皮。
“你與其哭哭啼啼,不如趕快幫夫人準備成禮的事宜,記得浴湯裏多撒些花瓣,夫人受用了,說不定過幾日就到城中也幫你找幾個能滋補的郎君。”
女子破涕為笑。
“那女孩怎辦?她要是不懂道術還說,大不了一起蠱惑,可她偏偏帶了一把嚇人的劍,夫人,為免她壞夫人的事,要不要先把她殺了?”
忽聽有人說:“她像醒了。”
便有腳步聲朝滕玉意走來,滕玉意隻管裝昏,然而很快就感覺一隻手探到她臉上,一把撕下她臉上的麵具。
“呀。”妖怪似乎很驚訝,“夫人你瞧瞧——”
滕玉意裝不下去了,隻得睜開眼睛,立在她麵前的正是先前某位蕩秋千的綠裙美人,頭發新梳過了,但能看得出臉上灼傷了幾處,即便施了脂粉也掩不住。
這地方是個闊大的洞穴,洞穴布置得富麗堂皇,不遠處懸著一掛珠簾,珠簾晶瑩耀灼,簾的長榻上歪臥著一個美人。
那美人身軀曼妙,一臂支在臉頰下,另一臂卻輕搖著一把流螢扇,上麵的襦衣近乎透明,裙子卻束得很高,綃紗下的曲線勾魂攝魄,隻一眼就讓人心醉迷。
滕玉意瞄了幾眼,竟有口幹舌燥之感。
“夫人。”身旁的綠裙女子返回珠簾前,“我想要這娘子的臉。我的皮膚那郎君灼傷了,郎君如此看這女孩,何不將這女孩的臉給我。”
珠簾前的女子笑道:“茵娘,你自負美貌,頭一回見你羨慕旁人的貌,我倒要瞧瞧這女孩什模樣。”
然而不那些人過來,珠簾那美人竟有了動靜,兩邊的美人挑開珠簾,美人懶洋洋坐了起來。
滕玉意眼睛微微睜大。
那美人頭上梳著墮馬髻,一舉一動滿是萬種風情,單看臉龐仿佛隻有六七歲,但度雍容嫵媚,又讓人覺得是上了年紀的婦。兩眼細長嫵媚,紅唇邊上有個的朱砂痣,額間點著梅花胭脂,端的是媚骨天成。
麗國夫人含笑打量滕玉意,忽然紅唇微張:“你叫什名字?”
聲音像沁了蜜一般的柔美,輕輕飄過來,像有人在耳邊嗬癢,滕玉意歪了歪頭,沒吭聲。
那幾位美人說:“若是個男子就了,保管問什ᚊ。”
麗國夫人仿佛也覺得無趣,笑著一揮手:“不聽話的孩子最對付了,把她送去嫁人。”
滕玉意一驚,啐道:“我才不嫁人!你這妖怪到底要搞什鬼?你與其對付我,不如做準備應戰,待會清虛子道長的徒孫闖進來,一定把你殺個片甲不留。”
麗人哪由得滕玉意掙紮,七手八腳就把她拽起來,有人不心碰到了滕玉意死攥在手中的涯劍,立時化一團綠霧:“夫人,她這劍了得。”
話音未落,對麵襲來一根長長的巾帔,巾帔宛若銀蛇,頃刻間將涯劍纏了個密密實實,妖怪法力高強,居然一下子把劍光全都擋住了。
麗人新推著滕玉意朝另一邊走,滕玉意一人敵不過這多妖怪,跌跌撞撞推到了裏頭,本以為是另一個洞穴,哪知竟是一座極為奇麗的大宅。
滕玉意一愣,這地方怎如此眼熟,仔細分辨一會,才意識到這是成王府,自己身著嫁衣,周圍滿是含笑的賓客,麵前是一個婚帳,喜婆口中說著吉祥話,簇擁著把她送入帳中。
滕玉意抵死不從,奈何妖力滔天,餘光隻見新郎立在一旁,卻連新郎的模樣都沒瞧清,枉她拚命掙紮,到底壓著拜了天地。
再一晃眼,周圍的人影全不見了,滕玉意疑惑轉動腦袋,發自己站在一個明淨雅潔的廂房裏。
房間軒窗大敞,外頭對著花園,花園裏玉欄朱楯,窗前栽滿了怒放的紅梅,雪花紛紛揚揚,花枝上很快覆滿了白雪。
滕玉意滿眼困惑,這地方……怎ᚊ眼熟。
望著窗外那濃姿半開的紅梅,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聽說成王妃極喜歡紅梅,成王為了討愛妻歡心,早在成婚之初就令人在府中栽滿了紅梅,莫非……這還是成王府?
滕玉意疑惑起身,正路過鏡台,餘光瞥見鏡中的身影,下意識歪頭往裏瞧,發自己不再穿嫁衣,而是穿著一件雍容雅致的杏黃色冬裙,鏡子裏的她依舊玉麵桃腮,隻是頭上的雙鬟合了一髻。
她瞠目結舌,這是婚婦人的發飾,她真嫁人了?身站著二婢,恍惚是碧螺和春絨。
“夫人,今日王爺辰,說不定有多熱鬧。你和世子既然昨晚就過來了,不如早些到前頭去張羅客人吧。”
滕玉意心裏越發驚愕,嘴裏卻情不自禁接話:“世子呢?”
“世子說昨夜夫人睡得晚,讓我別吵你,自己到前院招呼客人去了。”
鏡子裏的她也不知想起了什高興事,眼裏滿是甜蜜的笑意。看看屋裏,窗前的榧幾上擺滿了她愛吃的茶點,床的紫檀木衣架赫然懸掛著男子的衣帶。
“我去找他。”鏡子裏的人高興地說。
滕玉意其實並不知這個“他”是誰,腳下卻情不自禁往外走。
下了台階,穿過遊廊,亭台樓閣矗立在一片冰雪中,儼然琉璃世界。不知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傳來簫聲,簫聲清婉動聽,宛然在傾訴自己的一腔閨怨。
滕玉意暗覺那簫聲很熟悉,即放緩腳步,循著簫聲找過去,卻看見一株梅樹下的石桌下坐著一男一女,那女子穿著白狐裘衣,端的是容色豔異,口裏在奏簫,一雙含情的盈盈美目卻始終凝視著麵前的年。
年郎得豐標俊雅,一邊轉動著手裏的茶盞,一邊在出,明明感覺到那女子的注視,卻絲毫沒有回避的意思。
滕玉意一眼就認出那年是藺承佑,不知為何,頓覺怒意滔天,一個字都未說,轉身就朝外走。
頭有腳步聲追來,手腕似人拽住,她憤怒推開那人,掙紮間隻覺天旋地轉,跌落到柔軟的一處所在。
滕玉意睜開眼睛,驀然發自己躺在床榻間,試圖坐起,身上卻連半點力都沒有,勉強抬起手,胳膊卻細白得仿佛一掐就能斷。
床邊聚滿了人,個個都在哭泣。
滕玉意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都發不出,意識到自己病了,用眼睛找尋某個人,卻連那個人的人影都不見,她心裏莫名難過,耳旁仿佛有人在跟她說:“瞧瞧,這就是嫁人的下場,付出一腔真心,夫君說變心就變心。想想你阿娘,你母女倆還真是同病連。”
滕玉意睜大眼睛,忽聽有人說:“世子要帶夫人去治病,快讓開。”
床邊的人分開,有個人過來了,傾身摸了摸她的額頭,背起她二話不說就往外走。
滕玉意奮力掙紮,末了隻能無力趴伏在他身上,年身上有一股很陌的香ᝫ清麗秀謐,明顯是女子的熏香,然而不是她慣用的玫瑰香,而且不是外裳上沾染的,是從裏衣裏飄出來的。
耳邊那蛇信子般的聲音嘶嘶響起:“你看,你著病,你的夫君卻忙著跟別的女人幽會,裏衣上能沾上那ᚊ,一定是纏綿了許久。”
滕玉意心如刀絞,猛然刺出手中的涯劍,卻聽耳邊聲響嘈雜,有人喊道:“滕玉意,是我!”
滕玉意劍尖直抵那人的肩背,絲毫沒有收劍的意思。
那人咬牙道:“你看看我是誰?”
另有聲音嚷道:“世子,這七欲天怕滕娘子壞事,傾盡法力迷住了她,她迷惑了,一時半會怕是叫不醒了。”
滕玉意聽到“七欲天”三個字,心中仿佛閃過一道雷電,甩了甩頭,發自己懸在一處斷崖邊,底下是滔滔黑浪,頭頂風聲呼嘯。
懸崖上方有人拚盡全力拽著她,她卻正試圖用涯劍刺他的胳膊。
藺承佑。
她身邊還有幾個人,正是見天人,他也打落了懸崖,身子墜在半空,黑浪中有無數手探出來,不斷拉扯見天人的雙足,全靠藺承佑用銀鏈在上拉拽才沒掉下去,但藺承佑顯然快要支撐不住了。
見天嚷道:“世子快放手吧,七欲天非同可,別害得你也掉下去,你隻管闖出幻境,回城再找幫手來救我。我有法力在身還能支撐一陣,就是滕娘子和端福麻煩些,不過這也是命,別連累你也命喪此地。”
藺承佑卻死活不撒手:“滕玉意,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是誰?”
滕玉意陡然收回劍:“世子。”
藺承佑眼中閃過狂喜,見天人不顧自己狼狽的境地,大肆歡呼起來:“你個滕娘子,居然敵得過七欲天的蠱惑,快,我ɋ‘情絲’纏住了,但她奈何不了你的涯劍,快用劍幫我解圍。”
滕玉意拿劍亂舞一,很快把上頭蛛絲一般的絲線化開,隨仰頭看向藺承佑,喊道:“如何解圍?”
藺承佑道:“瞧見你麵前的峭壁了嗎,那是七欲天的肉身,用劍刺她,刺得越深越。”
話音未落,麵前的峭壁突然抖動起來,滕玉意瞅準機會往前一刺,隻聽聲聲慘叫,峭壁開始簌簌往下掉土,底下黑水裏的怪手也不見了,接下來就覺身子一輕,藺承佑一把將她拽了上去。
上頭就是方頭的洞穴,裏頭一片狼藉,早前那些美人妖怪全都不見了,看了洞中那些詭異的綠色花泥才知道,它沒一個能從藺承佑手下逃出來。
這時藺承佑身又探出一個人,卻是端福,旁的男子都幻境困住,隻有他身有殘缺未蠱惑,隻不過身無道術,剛才又妖力拖住了,眼下七欲天肉身刺中,他手腳方能新動起來。
在他的協助下,五道也很快拽回了洞穴中。
“世子,剛才到底怎回事?”滕玉意心有餘悸擦了把汗,這段時日她同藺承佑收了不邪物,第一次看到藺承佑這般狼狽,不,就連自己,也險些著了妖怪的道。
見:“別說了,我ɋ蠱惑了,連世子都不例外,險險,大夥差點就葬身此地。”
滕玉意定睛一望,才發藺承佑麵色比平日要紅,聽到這話,藺承佑若無其事說:“在哪有空說這些,趕快逃出去是正。”
才走兩步發洞穴也在抖動,藺承佑幹脆一把將滕玉意背到自己身上,提往外飛。
即將鑽出洞穴,迎麵卻灌來大浪,白浪滾滾,傾刻間將整座洞穴灌滿。
藺承佑身上的符籙浸在水中,一下子變得極動,在水性極,遊龍般帶著滕玉意遊到洞口,托著她往上一推,又依次把五道推出去,自己正要往外鑽,不料水中漫出無數花蔓,層層環繞將他的腰身纏住。
藺承佑旋即拔下腰間匕首,二話不說斬斷腰間藤蔓,然而麗國夫人似乎下定決心要把他留下,水中竟源源不斷鑽出藤蔓。
見天ᛱ了一會,遲遲沒看到藺承佑鑽出洞穴,不由急得團團轉。
“這可如何是,我幾個不懂水性,下去也是添亂,再說法器在水下一多半都會失靈,更別提符籙和朱砂了。”
端福勢要下去,見天一把將他攔住:“別動,你沒有法力,下去就是一死。”
爭執間,滕玉意撥開幾人,二話不說跳入水中。
端福忙要拽住自家主人,卻因為前頭隔著見天人,一下子沒能拽住滕玉意,見天望著水麵愕了片刻,恍然大悟道:“在隻有滕娘子能幫上忙,別忘了涯劍不懼水火,那些水浪見著劍光就會自發避讓,就不知滕娘子水性如何。”
滕玉意還沒來得及劃水,身子先一哆嗦,想起前世活活悶死在水裏,內心止不住發抖,但她也知道,藺承佑法力再高,也沒法在水下挺太久,再不下水救人,他必然難逃一劫。
不出所料,洞穴裏的水很怕她的涯劍,她這邊一落水,水潮便紛紛往兩邊湧去。
滕玉意一邊試著克服內心的恐懼,一邊慢慢在水中睜開眼睛,剛要找尋藺承佑的身影,有人遊過來握住了她的手腕,藺承佑將腰上的藤蔓斬得差不多了,拽過滕玉意就要遊上去,正這時,腰上又卷上來一條極粗的綠藤。
藺承佑手腕一轉,匕首刺向綠藤,但無論他怎刺,綠藤都紋絲不動,直到滕玉意的涯劍刺過來,綠藤才“呲溜” 一下梭走了。
藺承佑趁機拉著滕玉意往上遊,兩人鑽出水麵喘了幾口,藺承佑回身看了看綠藤消失的方向,抹了把臉上的水說:“我知道這大妖的妖身藏在何處了,它之前我打成了傷,若是放它走了,定然患無窮,它料定我在水下處處受製,絕不會像平日那防範,隻差最一劍了,不想打完再走?”
滕玉意心中一喜,今日出城就是為了殺妖攢功德,結果鬧到最,卻沒能親手斬殺到一個妖怪,就此回去自然不甘心,然而實在怕水,瞄了瞄藺承佑,麵上有些踟躕。
藺承佑自信地說:“別怕,有我在,絕不會讓你溺水,再說這洞穴中的水全是這妖怪召來的,隻要將此物本體刺死,這些水自然就會消弭於無形了。”
滕玉意一聽有道理,興奮點頭:“那我快回去吧。”
這話一說完,藺承佑就拉她新回到水中。
滕玉意心房止不住發抖,還她知道藺承佑水性極佳,有他在身邊,歹不像之前那般恐懼。
藺承佑沿著綠藤遁走的方向一路往前遊,很快遊到了洞底,麵前出了一株樹身比水桶還粗的大樹,藺承佑繞著樹幹遊了一圈,一把從樹上拽下兒臂粗的綠色蟒蛇,他出手如電,蟒蛇竟來不及逃遁,隨他不顧蟒蛇猛力掙紮,示意滕玉意用涯劍刺它七寸。
滕玉意沒想到藺承佑這快找到麗國夫人藏身處,登時喜出望外,依言刺出一劍,蟒蛇汙血流出,開始瘋狂扭動,洞穴妖力撼動,更是地動山搖。滕玉意第一回近身斬殺這樣的大怪,心中自是振奮不。親手斬殺這大妖,帶來的功德無疑抵得上百隻倀鬼。
藺承佑在旁看著滕玉意眼中的喜色,心知她終於如願以償,心裏也暗自高興,在一旁耐心待洞中的水自發退去,但盡管蟒蛇法力在迅速減弱,洞中的水卻絲毫沒有消退之意,ɋ著,藺承佑暗暗皺眉,難道他判斷錯了?這水是從洞穴上頭傾瀉下來的?
滕玉意也發不對勁了,手中忙著斬斷蟒蛇七寸,眼睛卻時不時瞟瞟藺承佑,眼裏的意思很明白,不是說水會退嗎?為何還淹著咱?
這意味著他還得遊回去。
藺承佑瞅準時機幫滕玉意把劍□□,二話不說帶著她往回遊,先前鑽出水麵時他喘了幾口,這對他來說足夠了,但滕玉意未必能堅持住,才遊了一會,她果然憋不住了,捂著胸口拚命搖頭。
藺承佑耳邊隆隆響,所謂“富貴險中求”,大功德也是如此,他本意是想讓滕玉意攢一樁大功德,可不想讓她因此受傷。
滕玉意胸肺似要炸開,腦中更宛如有一記錘在敲打,起先還勉強扳住自己,末了雙手無疑是亂劃,眼看離洞穴出口還有一段距離,愈發挺不住了,一把拽住藺承佑的衣袖,口中吐出幾個泡泡:藺承佑,我……要你坑死了。
藺承佑身軀在水中一頓,回身將滕玉意攬到自己懷裏,不顧心口猛跳,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