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並不認為亞瑟王的智商會低到相信拙劣的借口的地步, 不過現在出於已經被戳破了的狀態，她自然兩害相權取其輕, 然而，正當她幹脆地想先把亞倫哄騙過去，然後想辦法威逼利誘亞瑟王串口供的時候，就見某位金發王者已經笑語盈盈地開口了。

    “方才潘多拉說哈迪斯找我, 那麽，是你找我嗎？”亞瑟笑了笑，在少年錯愕的目光中走上前去, 揉了把那一看就很光滑順亮如絲綢般的黑發, “你真的是哈迪斯嗎？看著我的眼睛回答。”

    “我……”

    剛想說自己當然是冥王哈迪斯的亞倫發現，他此刻真的無法出聲, 他怎麽也無法肯定下來這個問題。

    盡管潘多拉和雙子神反複強調了俺麽多次，盡管冥鬥士們似乎都對他畢恭畢敬, 但他莫名從一個普通的人類少年覺醒成了哈迪斯, 心中不是沒有猶疑的，甚至可以說是誠惶誠恐，隻是這些都被他壓抑了下來, 強行適應了現在的身份罷了。

    亞倫很想轉頭示意潘多拉來肯定自己的身份, 然而卻硬生生地忍住了, 不用其他人多說, 他也清楚這種渴望下屬來承認自己身份的動作，本身就代表著自己的不自信。

    “我是亞瑟·潘德拉貢。”亞瑟微微一笑，把手放到了美少年的肩膀上, 輕輕按住，“你又是誰呢？”

    “我……我是……”‘哈迪斯’這個名字在舌頭上繞了一圈，亞倫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掙紮了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我是亞倫，如潘多拉所言，是冥王哈迪斯的轉世。”

    “好孩子。”

    亞瑟噗呲一笑，覺得這個小少年還是挺可愛的，雖然他不相信什麽轉世之類的設定，但是對方這麽一說顯然就是把包袱扔給了某個在邊上無可奈何的女人，倒是挺機智的。

    “那個，你……”

    亞倫糾結地看了下與自己親密接觸的手，卻沒有多少抵觸，心中反而泛起了異樣的感覺——這種老是動手動腳的自來熟的感覺，也很天馬那家夥很像啊！嗯，還有這種笑容……莫名的讓人有些懷念呢。

    “討厭嗎？”

    “不，還好。”

    “聽說你要毀滅人類？”

    “不，我實在拯救人類。”

    斬釘截鐵的回答讓眾人都要一瞬間的沉默，潘多拉是覺得生無可戀，自覺敗壞了冥王的名聲，不知怎麽和還在愛麗舍深處的上司偶像交代，同時也暗暗後悔怎麽選了這麽個借口忽悠，這孩子怎麽那麽好騙，現在還把那當真——天知道當初潘多拉是怎麽欣慰於這一次的‘冥王’純潔可愛好忽悠的。

    “開什麽玩笑！”

    沒等亞瑟發話，雅帕菲卡率先忍不住開口駁斥，身為為了保護人類而戰的聖鬥士，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若不是因為怕連累到出手救命恩人亞瑟，他恨不得現在就燃燒小宇宙和哈迪斯來個同歸於盡。

    現在他忍著不動手，但過過嘴癮還是可以的吧？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讓亞瑟被迷惑了，聽剛才潘多拉的稱呼，亞瑟多半是某個國家的國王被帶來了這裏，希臘神明總會隨心所欲地肆意搶奪或者引誘人類中看得順眼的存在，或是暖床，或是收為手下，顯然亞瑟王似乎被冥王看上了。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麽方麵，不過都不是好事，就算對方此刻不得不屈從於邪惡勢力，又或者不能理解他，但至少要讓他心中有所警惕，不至於被賣了還幫人數錢。

    當然，在雅帕菲卡看來，像是亞瑟這種一看就很正直善良的陽光型怎麽看怎麽和冥界相性不合，戰鬥力又那麽強大，如果能讓對方心裏惦記著雅典娜女神的好，看破冥王的虛偽就好了……如果亞瑟知道了，一定會吐槽這種‘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劇本一點也不適合他。

    “你以為你這種虛偽的借口會有人信嗎？”雅帕菲卡冷笑，他本不是多話的人，卻在此刻忍不住冷嘲熱諷了起來，“你所謂的拯救就是殺戮和侵略嗎？人類不需要你這樣的‘救贖’！”

    “人的生命何其短暫，何其可悲？”

    亞倫淡淡地看了雅帕菲卡一眼，麵上竟意外的沒有絲毫不悅，反而衝著亞瑟解釋了起來，或許是這個人的氣息和天馬有相似之處，或許是一個‘人’背負這些太過沉重辛苦，又或許是他自己本身有所迷茫，此刻，他莫名地想要傾訴自己的理想。

    “隻有永恒才是人類的救贖，死亡本就是人的終點，還要痛苦地經曆生老病死的折磨，既然如此，我提前結束了他們的痛苦，引領他們走向永恒的安寧與喜樂，這有什麽不對嗎？這難道不是拯救嗎？”

    “強詞奪理！這根本不是救贖，隻是你自以為是的臆想罷了！人活著好好的，怎麽會想要死去？你這種隻顧自己獨·裁的神明，自說自話和裝模作樣的讓人作嘔——”

    “聖鬥士麽……就算是掌握了強大力量的你，也是如此的可悲啊。”亞倫終於把眼神施舍給了雅帕菲卡，不帶著敵意，卻帶著讓人惱火的憐憫，“人終究會死的，苟延殘喘於痛苦的現世又如何呢？早日來到極樂之地才是他們該有的歸宿。你認為自己現在還活著麽？雅典娜的可憐的聖鬥士啊。”

    “我當然是——”

    雅帕菲卡皺眉，沉默了下來，之前他一直覺得自己被亞瑟救了，可是想想都到了冥界，他自然是死了，然而死了之後的靈魂……現在的視覺、聽覺、觸覺，還有種種跡象，都有著自己似乎還‘活著’的錯覺。

    “你現在的狀態難道不好嗎？”亞倫眼神中迅速地劃過一道光亮，“讓他們早日來到冥界，罪人去地獄贖罪，好人則是進入愛極樂淨土享受該有地幸福，這難道不是我在拯救人類嗎？”

    “……”

    雅帕菲卡咬了咬唇，他知道對方說的不對，可是卻不知怎麽表達，方才的針鋒相對已經讓不善於交流的他破例了。然而，更讓他無奈的是，他似乎隱隱察覺到了什麽，而這種想法在下一秒被亞瑟給點了出來。

    “我相信你了。”

    “相信什麽？”

    “相信你是真的懷著拯救人類的想法來行動的。這一點，就算是身為敵人的你，也該有所察覺了吧？雅帕。”

    “……”

    方才一路上雅帕菲卡撿著要點給亞瑟科普了一下雅典娜和哈迪斯的聖戰，亞瑟自然也立馬想到了哈迪斯等人想要瞞著他的是什麽。

    說實話，如果說沒有小紅的某些‘小說’經驗的參考，如果沒有經曆過聖杯戰的醒悟，如果沒有見過哈迪斯，如果事先接觸了聖域的人……他說不定真的會加入‘正義’的一方為了人類而奮戰，但是正因為以上的前提不成立，現在的他自然不會一棒子把冥界的人打死。

    或許冥界確實對於人類不怎麽友善，但也絕對不到邪惡要滅絕的程度，更何況冥界本身就是人類生存下去的必要的一環，是維係平衡的基礎。

    “我回答了你們的疑問，現在該輪到你了。”

    亞倫用一個眼神製止了潘多拉上前，其中的不容置疑讓這位地獄魔女在一瞬間想到了那位大人，頓時沉寂了下去，事已至此，再怎麽挽回也沒用了吧？反正，大不了就主動向哈迪斯大人請罪，麻煩大人親手把亞倫的記憶抹去把事情拉回正軌就是了。

    “為什麽認為我不是哈迪斯？”

    “嗯，這個問題很有深度。不過，我好像沒有否定過你的身份啊。”

    “眼神。你的眼神在否定我說的話——那個時候，你真的認為我是……哈迪斯的私生子，而後來，你也在否定我是哈迪斯轉世的事情。”亞倫麵上露出了些微的不解，“就算你與原本的冥王相識，也否認在轉世之後記憶不全的情況下會出現的不同吧？為什麽你會那麽肯定的認為我不是哈迪斯？”

    “唔，一定要說的話，也是眼神吧。眼睛可是心靈的窗戶，你與他有著本質的不同。”

    “本質的不同？”

    “或許是因為和以前的我很像的關係，在這方麵我可是很敏感的。”

    亞瑟笑了笑，哈迪斯的狀態就如同曾經幾乎把一切情感精力奉獻給國家的亞瑟一樣，對於自己私人的**極為淡薄，並且以自己看中的‘責任’為重，不可能出現這種偏離職責之外的‘夢想’。

    “你是真的想要拯救人類，心底還留著柔軟的人性，可是哈迪斯並不是——他是冥界最為公正的王者，他隻看重於他的責任，背負起冥界的運行，關心著冥界的屬下，規劃著冥界的未來……這樣的他，不可能關心人類的死活。”

    ‘冥王果然是邪惡的。’

    雅帕菲卡暗暗這麽想著，眼神中也重新湧上了敵意，不過他還是理智地按兵不動，想要獲知更多的信息，如果說這位‘亞倫’是假冥王的話，那麽聖域不是一直被冥界耍的團團轉？而且，女神大人還那麽痛苦……

    ‘竟然卑鄙無恥地用這種下流的手段，不可原諒！’

    “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亞瑟一見到雅帕菲卡的神情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重申了一下，“或許我表達的有些歧義，更準確來說，冥王不會管人類幸福與否，要不要拯救人類，他隻會思考人類的死亡率對冥界造成的影響。”

    “……”雅帕菲卡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認，這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前提是，冥王真的是那樣的人，如果亞瑟也被冥王給欺騙了呢？

    “所以，我也很好奇，究竟是什麽導致了無休止的聖戰，搶奪大地什麽的……哈迪斯是嫌棄他現在辦公桌上的文件疊的還不夠高嗎？反正他屬於萬年不出門的類型，更是不喜歡奧林匹斯那樣有陽光的地方，這個大地爭奪到底意義何在？”

    “……”這個人類非同一般啊！

    潘多拉震驚了，這幕後的種種糾纏……就算是她也隻是在哈迪斯大人有意無意地些微透露中猜到了那麽一點，然而亞瑟現在……完全是直接抖出來的節奏啊！這麽逆天者的好麽？

    小紅：嘖，這種老掉牙的套路，早就被熱心的同人愛好者摸遍了好伐！？

    亞瑟：等等，我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死神那麽容易被我弄的死回去難道就是因為亞倫太熱心於‘拯救’人類，然後導致工作量太大，以至於借我的手死遁來逃避工作？！

    #好一個心機表#

    作者有話要說：　　好、好困，粗略看了遍，應該沒有錯別字吧？大概？

    話說每天堅持到淩晨抽抽抽試手氣的我，似乎染上了不抽卡就渾身難受的毛病呢。

    小劇場：

    亞瑟：死神到底是不是借我的手逃避工作？這個鍋我不背！

    睡神：就是你殺了我弟弟一次？

    亞瑟：是，但是……

    睡神：做得好。

    亞瑟：啊？

    睡神：不，沒什麽，但是你讓冥界陷入了混亂，亡靈沒有死神的引導無法進入冥界。

    亞瑟：突然不那麽生氣了呢，想想人類的數量，每一個都要死神割頭發來引領什麽……好像能夠理解對方死遁的心情了。

    睡神：……（是啊是啊，終於能夠清靜一會兒，不用被塔納托斯嘮叨不公平或者拉去作陪了）

    死神：！！！（我是無辜的！聖戰期間再怎麽樣我也不敢劃水啊！當然，如果聖戰之後可以的話……嗯，找亞瑟王切磋幾次也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