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5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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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艋揉了揉肩膀,出聲問道,“你怎麽認出我不是他的?”

    他自問一路已經將沈嵐琪琢磨了個透徹,包括他會說的話,說話的神態,甚至是吃飯時的一些小愛好。他有把握,他就是站到他親爹沈財主麵前,短時間也不會叫他識破。

    俞喬將劍入鞘,一邊向公良端錦走去,一邊道,“破綻有三,其一,沈嵐琪是不羈,但他絕對不會在我麵前,那副做派,”畢竟她給沈嵐琪的刺激太大,他還想保有幾分形象。

    用手撕肉,當她麵剔牙,沈嵐琪若知道梁艋頂著他的臉這樣做了,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

    “其二,比起口述,他更習慣用書信的方式將消息告知於我,”即便麵對麵,這也是他們多年交流,遺留下來的習慣,短時間內,這點是不會有變的。

    “其三,是你自己告知我的。”

    那句心理準備……可不就是他告訴她,這裏有詐嗎。

    俞喬說得梁艋都忍不住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他辯解道,“我的意思是有人重傷……”

    俞喬讓沈嵐琪找的並不是他們,而是老婦阿婆,阿婆有病,俞喬是知道的,這話一說,怎麽也該往這方麵想吧。

    俞喬沒有再回他的話,她的目光看向公良端錦,毫無預兆,深深彎下了腰,她在鞠躬,她在求人,“俞喬想求前輩醫人。”

    幫阿狸找到家人是一方麵,還有就是為了謝昀,他的腿,時間耽擱得越久,希望就越渺茫,時近一年,在謝昀心裏,估計早放棄了,但俞喬還不想。

    “你倒是直接,”公良端錦沒直接應允,反而評價了一句,但俞喬還未直起腰,她在等他回複。

    又頓了片刻,公良端錦才道,“你幫我照顧阿狸,這個要求我理應答應。”

    “但藥穀有藥穀的規矩,一人一生隻醫一次,他可到藥穀求過醫?”

    俞喬直起身體,沒有隱瞞,點頭道,“他是謝昀,楚國八皇子,前輩應該不陌生。”

    俞喬能在北境撿到謝昀,起因就是因為謝昀被送到藥穀看病,公良端錦作為藥穀穀主,如何會陌生。

    “原來是他……”公良端錦沉吟著,似乎更加為難,又聽見俞喬道。

    “他的一次用了,就用我的。”

    “你不後悔?”俞喬看著年歲並不大,這後半生會有怎樣的災病,還未可知,藥穀的一次看病機會,對於很多人來說,相當於一條命。

    俞喬眉梢微微動了動,“我會讓阿狸好好學醫,以後給我看病。”

    她自己也懂醫術,但畢竟精力有限,無法精深,比不得傳承久遠的藥穀醫士。而阿狸是她教導出來的,才不會受拘於所謂規矩裏。

    “呃……”梁艋無語地看著俞喬,在人家爹麵前,說這樣的話,真的好嗎?

    公良端錦倒是笑了,他微微頷首,隨即道,“沈公子就在裏麵。”

    “至於……其實一直都是梁艋扮的,”在這點上,梁艋並沒有說假,老婦在將阿狸交給俞喬之後,給他們留下了點訊息,就徹底消失了,許隻是失蹤,更大可能是……她死了。

    “她姓柳,二十幾年前,到藥穀看病,自願留下,後來阿狸出生了,她就一直照顧他。”直到去年藥穀出了變故,她帶著阿狸逃走,幾經輾轉,她舊疾複發,就將阿狸托付給了俞喬。

    俞喬點了點頭,卻沒打算這麽給他們含糊過去,“若不是我這麽大張旗鼓地找人,你們是不會想現身的吧。”

    除了沈嵐琪,就是林四酒也在幫俞喬一起找老婦,而老婦最大的特征,就是辨識草藥,懂醫術,那兩人的生意遍布天下,繼續查下去,很難不給他們的隱蔽造成影響。

    俞喬本意也並不隻是找到老婦,她就是想逼他們現身。

    “這……阿狸不是住得挺開心的嘛,”梁艋閃爍著目光,幫沉默的公良端錦辯解著,阿狸跟著俞喬,吃飽穿暖,讀書識字,跟著他們,顛沛流離,日子並不得好。

    俞喬勾了勾唇角,笑容裏帶出幾絲諷刺,“前輩也這麽想嗎?”

    公良端錦沒有回答,俞喬又繼續道,“阿狸純粹可愛,我便是一直當弟弟養著,又何妨。”

    “但你們從不現身,他會怎麽想?他的家人是死了?還是不要他了。”

    這一年裏阿狸已經懂事了非常多,在他們麵前可愛純然,懂事貼心,在荊州城時還偶爾問起,但自從來到京城,他就再沒問過他的姆姆,因為他已經知道,她不會來接他了,他把自己當成和秦述一樣的人,一樣的孤兒。

    秦述是無可奈何,無法改變,但俞喬並不希望阿狸也背著這樣的過去。

    公良端錦沒想到他才答應俞喬看病治人,隨即就叫她教訓了一頓,而且,他還無從辯駁。

    “是我們有欠考慮了,”公良端錦看俞喬,眼中的讚賞更多了些許,危難之中,柳婆並沒有托付錯人。

    “請俞公子帶我們去看阿狸。”

    沈嵐琪被梁艋弄上馬車,還在酣睡,梁艋又往他鼻尖抹了點東西,又許久,他才惺惺鬆鬆將醒過來,還未看清楚眼前的人,一個激動,站了起來,“嘭!”

    “哎喲,”他抱著自己的腦袋,縮了回來,“疼死爺……爺了。”

    “兩位好漢大哥,有話好好說,要錢沒有,要人倒是有一個,”沈嵐琪揉著被撞慘的腦袋,嘴裏嘰裏呱啦往外倒話,“我和你們說,我那兄弟可俊了,我帶你們去找她,千萬別找我啊。”

    俞喬端坐著,眸光淡淡,看著沈嵐琪各種奇葩做派,一點不見驚訝。

    “咦……啊,”他突然發覺馬車裏多了一人,這一抬頭看去,隨即就傻在那兒。

    “兄……兄弟……”

    “俞……九……”

    “閉嘴,坐好了。”俞喬目光掃向他,隻給了他這這句話。

    沈嵐琪聞言,立刻坐好了,便是腦袋頂還疼的厲害,他也死死忍著,沒再去揉。

    公良端錦看俞喬一句話就製住了這個沈少東家,眸中的驚奇又多了幾分。

    而馬車已經進了楚京,停在了軒雲書齋的門口。

    “王伯,你讓子明帶人收拾幾個客房出來。”

    俞喬下了馬車,隨即就吩咐了王伯,然後她就引著他們去了暖廳。

    才進入暖廳,公良端錦和梁艋腳步就稍稍遲緩了些許,而沈嵐琪則直接張大了嘴巴,他走南闖北,可是個識貨的,“天,那對白瓷瓶,應該是周朝的古物。”

    他深吸著氣,眼睛紅紅地盯著那對瓷瓶看,似乎在克製自己,不要將它們擄了就走。

    “你,你從那裏淘來的?”俞喬的眼力,他是知道的,卻沒想到她能找到這樣的寶貝。

    俞喬也掃了一眼,這個被王伯帶人重新布置的暖廳,在外行人眼中,雅致非常,在內行人眼中,貴氣衝天,謝昀搬來的那些好東西,應該都被擺上了。

    “有人送的,”俞喬語氣淡淡,看向公良端錦和梁艋,“請坐。”

    “阿狸再一個時辰就下學了。”

    “無妨,”公良端錦微微頷首,但神情裏依舊顯露了幾分無法克製的激動,阿狸……說起來,他其實不止一年沒見到他了。

    沈嵐琪卻還不想坐,他將暖廳裏的擺設都稀罕了個遍,才悻悻坐下,他瞪向俞喬,“你是不是和誰合作,偷了哪個皇族的府庫?”否則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好東西。

    不僅是好東西這麽簡單,關鍵是難得,是獨一無二,虧他一直覺得自己富有,和俞喬比起來,他什麽也不是啊。

    俞喬沒再應他的話,隻目光掃去,就讓沈嵐琪閉嘴了。

    公良端錦倒有幾分猜測,這俞喬和八皇子謝昀的關係,當真不錯了。

    一個時辰的時間不算短,但喝喝茶,吃吃點心,閑聊一番,時間也就過去了。

    今日的阿狸穿的,是他在雲喬宮時,謝昀讓繡娘給他量身製作的淡青色錦袍,無論是刺繡還是針腳,都是皇家工藝,一般鋪子是比不了的。

    阿狸可愛,穿得好看又討喜,謝昀除了愛讓人給俞喬做衣服,就也愛給阿狸搗騰,阿狸每回換了漂亮衣服,也愛給謝昀看,得謝昀一個點頭,能讓他美上一天,兩個臭美的倒是湊一塊兒去了。

    “小魚哥哥,我們回來了。”

    人未到,聲先至,他和秦述下學,王伯就讓他們往暖廳來了。

    暖廳的門推開,秦述和阿狸先後走了進來。

    他們先對俞喬點了點頭,然後才看向公良端錦和梁艋。

    俞喬沒有開口為他們介紹,這話理應他們自己說。

    阿狸的目光也在他們二人身上,但眼中卻無多少熟悉,他牽著秦述的手,在兩人控製不住有些灼熱的目光下,向秦述身後移了移。

    秦述也有擔當,挺了挺胸膛,擋在了阿狸身前。

    他問向公良端錦“您是……”

    “我是阿狸的爹爹,謝謝你們一直照顧阿狸。”

    “啊,”秦述張著嘴,如何都沒想到眼前的人,會是阿狸的爹。他們相處時間不算短,但他從未聽阿狸說過,他還有個爹。

    一樣聽到這話的阿狸,卻藏得更嚴實了些,又許久他才露出了小腦袋,眸中帶著的是警惕,他高聲道,“阿狸沒有爹爹,我不認識你。”

    他說著一溜跑到俞喬身前,沒有謝昀阻礙,他直接抱住了俞喬的腰,“阿狸聽話,阿狸不要被送走,阿狸要等姆姆來找。”

    阿狸的反應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就是俞喬也不例外,但她幾乎沒有遲疑,她的手落到阿狸的後腦勺上,輕輕撫了撫,“隻要阿狸不願意,沒有人能帶走你,我保證。”

    俞喬的話可以說是阿狸最願意相信的話,她從未對他失言過,甚至,她也從不因他年歲小,就有說什麽含糊其辭的話,應付過他,她待他以誠,始終都是如此。

    許是被俞喬安撫了心情,他許久才抬起腦袋,帶還縮在俞喬身邊,不肯近前一步。

    公良端錦似乎想和阿狸單獨談話,但俞喬沒給他創造這個機會,“來日方長,前輩還是不要太著急的好。”

    不管他以前是如何對待阿狸,讓他覺得自己是沒有爹爹的,這一年裏,他從未現身,就也不能太過著急就想讓阿狸認他們。

    “我是梁艋,你梁哥哥。”梁艋插嘴和阿狸道,阿狸出生後,公良端錦各國跑,鮮少陪伴他,但他是有經常回藥穀的,一般來說,阿狸是該記得他的。

    可阿狸看著他的警惕一點沒少,也不知想起沒想起,他貼著俞喬,抿唇不應話。

    和想象中,親人相見,相擁而泣的場麵完全不同,阿狸的警惕,讓他們覺得受傷又心憐。

    “秦述,你帶阿狸回房,是去給王伯幫忙,還是寫課業,時間你們自己安排。”

    “是,”秦述重新挺起胸膛,走了過來,阿狸也把手放到秦述手上,兩個人頭也不回地離開暖廳。

    俞喬又看向沈嵐琪,“你也回浮生齋去。”

    “是,”沈嵐琪在俞喬的目光中,一樣半點反駁都沒有,他撓了撓頭,知道自己這次出的紕漏大了,俞喬這是給他補救的機會啊。

    人都離開,又是俞喬獨對他們。

    “阿狸需要時間。”而他們也需要時間反省一下自己了。阿狸不是一個擺設,隨意擺布,他有感知,有情感,不能他們想不要就不要,想要就要。

    公良端錦和梁艋在軒雲書齋住了下來,俞喬回到他的書房,叫來了王伯,“去給林四酒送信吧。”

    這就是俞喬之前承諾林四酒的機會,看病的機會,至於公良端錦肯不肯施救,還要看他的造化,他們的緣分。

    近日俞喬多了一個習慣,早晚都要到白菊花田看了一番,今日清晨晨起,公良端錦就在這裏看到了俞喬。

    “他什麽時候來?”他和梁艋已經在這裏住了兩天了,但是要看病的人,卻還沒來,他以為無論俞喬,還是謝昀都是很著急的。

    俞喬未轉身,眸光映著那朵灼灼綻放的白菊,神情不覺就柔和了,“今天。”

    花已開,人也該回來了。

    城防營裏,謝昀一行從荒山裏歸來,這回除了他之外,大胖幾人都有受傷,他們依舊捍衛了他們的第一,但成績是有史以來,最差的一次。

    謝昀坐回木椅,手臂有些發麻和抽搐,但話語依舊清晰而直刺要害,“若是這一次是你們帶本宮逃命,本宮可還有命回來?”

    因為那些機關都還有所保留,叫他們隻是傷,而不是死。

    可在真正的戰場裏,是不會有保留的,隻有無所不用其極,他們會死,他也會死。

    “明天開始,除比試日,你們都去林易那裏接外出任務,本宮也會和你們一起去。”

    “殿下……”

    大胖幾人顧不得喘氣了,他們被謝昀的話驚住了,外出任務或剿匪,或查案,麵對的將是江湖匪徒,和窮凶極惡的人,他們自無異議,但謝昀如何能和他們一起涉險啊。

    “你們覺得本宮會成為累贅?”謝昀說著眯了眯眼睛,這一次不僅僅是他們暴露了自己的短處,就是他也是,離開了俞喬的配合,他的戰力發揮不出十分之一。

    這八人已經能算是他的親衛了,他們都不能與他默契配合,真等他遇到危險,就隻有等死的份兒了。

    何況,他進入城防營的目的,是想要給俞喬幫忙,而不是讓她反過來幫他,救他。

    不是介意,不是不願意,正是因為一切都甘願,他反而不想俞喬那麽累,他也想能成為她的依靠。

    謝昀的決定至今也鮮少有人阻止得了,尤其是他已經下定決心去做的事,便至死不悔,碰了南牆也不會回頭。

    大胖幾人無言以對,比起謝昀,他們才是累贅。

    謝昀獨自推著木椅回走,路過高台時,目光就定住了,早起依舊是一個花苞的白菊,已經灼灼綻放了,也就在這時,一個紅色的小東西,跳到了他的大腿上。

    謝昀從未束縛過它的自由,這裏是南郊,出了城防營就是大山,它要逃,早就該逃得沒影了,但它卻在謝昀身邊賴了下來。

    這許是動物天性的直覺,除了謝昀身邊,它在南楚的任何地方,都是危險的,都會有一群人覬覦著它的皮毛,想要掠奪它代表的所謂運道。

    “傳令下去,後天中秋,所有人都沐休一日,”本來是沒這規矩的,但誰讓他高興呢。

    “是,”前後從荒山回來的林易陳野,奉命去辦。

    中秋團圓日,他們沐休可叫其他營帳的兵羨慕慘了,有個皇子當統領就是好啊,鄧明都不敢隨意下的命令,謝昀心情好就下了。

    但他還沒來得及上馬車,宮裏傳旨的宮人就來了。

    楚皇讓謝昀中秋回宮赴宴,這個宴其實算家宴,老太後回宮的第一個中秋,眾人理應出席,但楚皇還是怕不和謝昀說一聲,他就當不知道,蒙混過去了,這種事,謝昀絕對做得出來。

    “本宮知道了,”謝昀目光掃去,那個宮人覺得自己被凍結在了那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等謝昀上了馬車,疾馳而去,他才回神過來,所以謝昀隻是知道,回不回依舊沒個準話啊。

    書齋後宅,眾人聚在一起在親手製作,後天拜月用的月餅,提議人可不是俞喬,而是公良端錦。

    兩天時間了,他愣是沒找著機會和阿狸說上話,每回見了他,阿狸的眼睛就滴溜溜轉,警惕非常,溜得比小貓兒還快。反而俞喬在的時候,他會從容一些,意思意思還肯搭理他一下。

    “嘭嘭嘭!”

    林易敲門就是這個頻率,阿狸最先從凳子上溜了下來,“漂亮哥哥回來了!”

    那眼睛亮的,充滿了歡喜。

    俞喬擦了擦手上的麵粉,也往小院子走去,側門的門今兒就沒關上,林易拍著拍著就開了,再不久,阿狸的小腦袋就鑽了出來。

    謝昀被從馬車上抬了下來,阿狸就鑽到他懷裏去了,那模樣和當日抱俞喬差不多。

    “漂亮哥哥!”

    “唷,小阿狸這麽想我呀,”謝昀習慣揉揉阿狸的頭發,見他今日的頭發不是俞喬給綁的,就沒給他揉亂了。

    “嗯,想了,”阿狸直起身體,卻是因為謝昀懷裏,那個被他壓到而撲騰的火狐。

    “呀……”阿狸圓溜溜的眼睛,和小紅對上了。

    “這是小紅,阿狸帶它玩吧,”謝昀說著,提起小紅的後頸就塞到阿狸的懷裏去了,他的目光看向走出的俞喬。

    “阿喬,我回來了。”

    俞喬走近,看著謝昀,突然俯身,兩指抬起了謝昀的下頜,眉尖微蹙道,“你受傷了?”

    謝昀看著近在咫尺的俞喬,長長的睫毛忍不住顫動起來,聲音不覺也低了些許,“不小心被樹葉刮到了吧。”

    和大胖二胖他們比起來,他這點痕跡,根本算不得傷,但俞喬對他細致入微的珍視,又讓他覺得,或許傷更重些,也沒什麽了。

    “嗯,”俞喬應著,兩指還未離開謝昀的下頜,就叫他將手纏到她的脖頸上,“阿喬抱我進去吧。”

    他說著,頭就靠向俞喬的肩膀,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俞喬順勢就抱起了謝昀,而後才看向林易和陳野,對他們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她才回轉身體,低語道,“對了,家裏來了幾位客人。

    謝昀聞言,摟著俞喬的手更緊了些。

    他都不介意,俞喬就更沒什麽好介意的,他抱著謝昀從側門走入後院,而臉上手上沾了麵粉的公良端錦和梁艋也走出來了。

    他們二人對謝昀的容貌並無多少失態,他們驚訝的是俞喬和謝昀的關係,比他們以為的還要親密更多,抱著小紅走在一側的阿狸也是,患難見真情,阿狸對他們的依戀,遠甚於對他這個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但他們看謝昀熟悉,謝昀對他們卻全然陌生,特別是公良端錦易容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