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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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到了方道長, 道長讓你等兩天再來XD

    「燭台切,你今日見過那位姬君。」藥研將托盤上的淹青瓜放到桌子上, 開口道。

    「恩。」燭台切沒有抬頭, 他繼續擺放著碟子,道,「是位溫柔的女子。」

    「你明明知道我想了解的不是這個。」藥研藤四郎的神情依然淡漠。

    以「可以穿透藥研卻無法傷害主人」之名著稱的刀劍誕生於本丸之中, 忠誠的侍奉著自己的新主人。但是, 得到的確是主人殘忍的回禮。

    疼愛的弟弟或被碎刀、或被刀解、或被當做玩物直至死亡, 身為刀劍, 沒有死於戰場卻死於誓死保護的主人之手……何其悲哀。

    「你自己去驗證吧, 藥研。」燭台切站起身,拍了拍藥研的肩膀,「我無法抉擇你的想法。」

    說罷,燭台切端著餐盤走出了餐廳。

    「砰!」藥研一拳錘在了地板上,黑色的眼眸中滿是怒意。

    弟弟們的慘狀一一浮現在眼前……

    一向羞澀的五虎退被那個女人逼迫著親手殺死了自己的五隻老虎,博多和骨喰因為那個女人期待看到受傷後的會心一擊最後在戰場上碎刀死去, 平野和前田因為被那個女人認為無用便被扔進了刀解池, 秋田和鯰尾被逼迫多次帶傷出陣最後在自己的房中因傷痛卻得不到救治而死去,亂與五虎退的身體被那個女人肆意的玩弄,最後亂撐了下來,卻以付出了一隻眼睛作為代價,而五虎退……

    「藥研哥, 我好疼啊……真的好疼啊。」疼愛的弟弟滿身傷痕躺在自己的懷中, 抓著自己的袖口。

    無論用什麽藥物都無法給懷中的弟弟止血, 隻能狠狠地壓製住眼睛中的淚水,不能在這種時候讓秋田看到自己的軟弱。

    一期哥和其他短刀們在審神者的門口跪了一天,但是審神者卻並未打算出來給五虎退手入。

    為了讓五虎退還能堅持一段時間,自己隻能哄騙著弟弟,稱馬上就能治療好他。但最後期待著痊愈的弟弟還是沒有撐過那個夜晚,死在了他的懷裏。

    少女裝扮的亂則是偏得審神者喜愛,但是每次回來的時候睡覺之前換衣服的時候總是躲避著其他兄弟,在藥研的留心下才發現弟弟滿身的鞭痕。

    這種情況日漸嚴重,直至一日,亂滿身鮮血的站在自己的門口,右眼血肉模糊,秀麗的少年仿佛是不知疼痛對著他笑道:「藥研哥,這個樣子會不會變得不可愛了。」

    死去的弟弟們的臉一一出現,藥研的手碰到了放在腰間的短刀刀柄之上,他在這座本丸隻存一期與亂兩位兄弟,假如新的審神者也如同那個女人一般……

    那麽就算愧對忠誠之名,也要將她殺掉。

    午飯時間。

    得到了三日月消息的幾人全部出現在了餐廳之中,同時,與本丸有所聯係的他們也從本丸的變化中感受到審神者人員的變更。

    八人靜坐在餐廳之中,心境已有所轉變的亂拉著燭台切聊著最新的時尚,宗三左文字依如往日一般沉默不語,來到這座本丸時間最晚的鶴丸旁聽者亂與燭台切的對話,加州清光與一期一振隨意閑聊著,小狐丸依舊懶散的攤在坐墊上。

    這樣的畫麵,藥研有多久沒有看到了,也許是那個女人發瘋之前吧……而現在,就仿佛暴風雨開始前的平靜。

    聽到走廊之中傳來的腳步聲,一人的腳步聲略微沉重,一人的腳步聲十分輕盈。在場的人猜測應該是三日月帶著那位姬君來了。

    「藥研。」隨時注意著弟弟的精神狀態的一期抬手放在了藥研的搭在短刀上的右手,將刀推回了刀鞘,「你太緊張了。」

    藥研這時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做出了進攻前的姿態,短刃拔出。

    「藥研殿,你太心急了。」開口勸說的竟然是平日裏基本上不說話的宗三,他示意藥研,道,「在場的不少人今天都帶了自己的武器。」

    隨著宗三的視線,藥研才發現在場的八人,除了亂與燭台切,都帶了刀。短刀與太刀各自擺放在右手側,順手就可以拿起攻擊。

    「所以你不免先收起自己刀劍。」宗三抬袖掩唇,道,「太過鋒利可會傷到自己的。」

    隨著宗三的這句話,餐廳的門被從外麵拉開,眾人聚焦於門口,隻見三日月先走了進來,他看到眾人的視線以及眾人手邊放著的刀劍,笑道:「過於熱情可會嚇到姬君的。」

    然後,男子伸手牽起門外少女的手,輕輕攬過少女將其帶到了眾人眼前。

    「奈生姬,我們的……」三日月垂眸,虛扶少女,「審神者。」

    穿著蔥白色和服外著芳紅色小袿的少女立於眾人眼前,少女長及臀部的墨色長發梳成平安時代流行的大垂髻披散在腦後,雖未施脂粉,卻仍美麗動人,眼眸垂下,宛如從畫中走出的宮廷貴女,溫婉卻高貴。

    麵對眾人視線的少女有些羞澀,但是卻仍是站直了身子,鬆開了三日月的手,輕輕頷首行了一禮,道:「我叫奈生,借住於此,麻煩各位大人了。」

    隨著少女的彎腰,少女臉頰一側的一縷頭發滑落,耳際的耳墜微微搖晃。

    三日月看著沉默的刀劍們,抬手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奈生醬!」首先作出反應的是離奈生最近的亂藤四郎,形似少女的少年站起了身想撲到少女的懷裏,但是又因少女的穿著而停了下來,「你穿這身真好看。」

    少女因少年的誇獎羞紅了耳朵,但是卻仍看著少年的眼睛,溫柔地說道:「都是三日月殿的幫忙,不然我就得穿著不合禮儀的破舊衣物來見本丸的主人們了。」

    不,你才是這座本丸的新主人。,亂心想。

    其餘幾人則是站起身來一一與奈生交換姓名。

    「我是加州清光。」加州清光看著眼前的少女,溫柔的眉眼與那人完全不一,但是心中的警惕卻不願讓他立馬就交付真心,所以隻是說了自己名字。

    「加州大人。」奈生行禮,她看到了身前男子耳朵上的耳墜,溫柔地說道,「似乎這樣形容一位男子有些不合禮儀,但是加州殿很可愛呢。」

    加州清關一怔,正當他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少女已經由三日月帶著去了小狐丸的麵前。

    注視著少女的背影,加州清光才明白,那日三日月殿所說這位姬君的溫柔,確實是真的。

    「雖然我叫小狐丸,但是個頭卻很大。」小狐丸低頭看著眼前的少女,聲音慵懶卻帶有磁性,道,「不,這不是開玩笑。名字裏有小,但是很大。」

    似是要逗弄少女一番,小狐丸彎下腰當著三日月的麵在少女耳邊輕聲說道:「各個方麵哦,姬君。」

    「哎?」少女因為小狐丸的言語而愣住了,並未理解男人話語背後的意思。

    看到想要的表情。小狐丸嘴角勾起笑意,然後他在少女看不見的角度看了一眼三日月,眼中滿是趣味。

    同為一個刀派的刀劍,三日月已然習慣小狐丸有時的出格舉動,他隻是搖搖頭,然後準備帶奈生去下一個人麵前。

    「喲!」身著白衣的男子突然出現在身後,然後俯身在少女耳邊驚嚇到。

    還再為小狐丸的話語疑惑的少女並沒有被他嚇到,她先將自己的疑惑收起,然後向前走了一步遠離了男子的範圍圈後轉身麵對男子行禮。

    少女的反應讓白發的男子少了許多樂趣,但是他也並未失禮,道:「我是鶴丸國永,被這樣突如其來的出現驚嚇到了嗎?」

    鶴丸的「驚嚇」讓奈生想到了曾經在大天狗的宅邸見過的妖狐,做著這樣並不驚嚇的舉動,卻想要嚇唬她。

    「雖然這次並未驚嚇到我,但是,也許下一次我就會被大人嚇到呢。」奈生抬袖掩唇笑出了聲,「很有趣呢,鶴丸大人。」

    鶴丸國永嘴角的笑意未變,但是茶金色眼眸中卻亮了幾分,本丸的安靜已經讓他無聊的快死了,看來,似乎來了一位十分有趣的姬君啊。

    接著,是站在一旁的燭台切,因為早已見過燭台切的緣故,這一次奈生率先開口道:「燭台切先生。」上下打量了一番男子,穿著不知何種款式的衣服的燭台切比那日看起來更加帥氣可靠,奈生也並未吝嗇自己的讚美,稱讚道,「今天很帥氣呢。」

    少女的話讓燭台切很受用,他眼中的笑意濃了幾分,道:「今日的餐食是我準備的,因為今早發現姬君口味清淡,所以準備了一些清淡的食物。」

    讚歎男子的細心與體貼,奈生道謝。

    「我名宗三左文字,您……也想君臨天下嗎?」宗三看著向他走來的少女,說出了自己誕生之時對審神者說出的話語,但是此次,心境卻完全不同。

    曾不止一次被和子數落經常會忽略一些「不重要」的事情的奈生沒有覺得宗三的話有什麽奇怪的,既然作為刀劍付喪神,奈生推測眼前的宗三應該是一直被皇室所供奉,所以話語之中才會出現「君臨天下」這種詞匯。

    但從小被大天狗教導的奈生雖然感覺宗三左文字的話語十分奇怪,但是她還是回應道:「並不想呢,宗三殿,君臨天下,在宮廷紅牆之中做一隻籠中鳥嗎?」奈生搖搖頭,「那不是我向往的日子。」

    「我的長輩曾教導過我,預要得到某物便要先失去某物。」

    三日月帶著奈生走向了一期一振和藥研的方向,留下宗三琢磨著奈生的話語。

    粟田口派唯一的太刀因為早已與三日月通氣,所以麵對奈生倒也沒有抗拒,反而因為亂的原因對少女略有好感。

    「我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所作的唯一太刀。藤四郎是我的弟弟們。」水色短發的男子站在少女麵前,行了一禮。溫和的神情根本不像之前私下一人時的暴虐,收起了自己的獠牙,一期一振向少女展露了自己應有的溫和。

    「我聽亂提到過一期殿,您是位可靠的兄長。」奈生看向一期一振身邊稍矮一頭的男子,道,「您應該是亂的另一位兄長,藥研殿,對嗎?」

    藥研藤四郎目視著少女說話時閉合的嘴唇,腦中一片空白。

    隻要你露出那樣的神情,那我就可以讓你變得和我一樣了……

    亂藤四郎手中拿著剛剛摘下的繃帶,他緊緊的盯著少女的臉。

    快來吧,隻要討厭我,我就用我的刀刃挖出你的眼睛。

    隻需要一下,不會痛的。

    亂醬,我啊,當時可是一聲也沒有哭呢……

    亂藤四郎抬起頭,右眼處的傷口完全的暴露在了少女眼中,他盯著少女的臉,自己的右手悄悄地移到了自己的短刀刀柄上。

    短刀出色的偵查力和機動性讓他能在奈生表現出一點厭惡的時候就上前將刀刃捅入少女眼中,不會痛的……

    「很疼吧。」

    眼前的少年看起來年齡較於自己似乎是小上一些的,看起來就像自己的弟弟,再者,少年的傷口讓奈生不免有些心疼,心中倒是氣憤是誰傷害了眼前如此秀麗的少年。本來因為來到一處陌生之地不免有些防備的奈生,此時也放下了幾分防備,透露出幾分真心。

    亂藤四郎在摘下繃帶之前,曾設想過幾十種少女的反應,但卻沒有任何一種可以對的上眼前的這一種。

    「你不會害怕嗎?」亂的目光仍然注視著少女,不願放過對方的一絲表情。

    奈生望著眼前的少年,似是並沒有察覺到少年話語之下的危險,隻當是少年因為傷口而自卑,亦或是尋人來安慰自己的。

    更何況,自小在妖怪中長大,雖被大天狗保護的很好,但卻也並非如一般貴女一樣嬌弱脆弱。

    妖怪的世界本就殘忍,弱肉強食。更有不少陰陽師為強大自己的式神,去肆意殘殺野外的妖怪。她還記的幼時行走在山林之中,櫻花樹下躺著的櫻花妖的屍體,年輕外表的女妖怪渾身鮮血,似是已死去多時,屍體已然腐爛,也許是靠著櫻花樹的緣故,身體還未消散。

    所以,雖直麵血腥之事的次數並不多,但是奈生早已能做到淡然處之。

    「亂君不用為此擔心。」奈生彎腰從少年手中接過繃帶,親自為少年重新包紮好傷口,在收尾時還特意打了一個蝴蝶結,「傷口終有一天會愈合,倒是亂君,隨意解開繃帶,傷口若是加重,可會讓家中長輩徒增擔憂。」

    亂藤四郎感受著少女的手指輕輕滑過自己的臉頰,身邊少女身上的氣息,不似香水,也不似熏香,淡淡的,但是卻會讓人感覺到溫柔,就像是久未歸家的孩子投入母親的懷抱,或是海邊嬉戲歸來時旅店女主人端上的一碗茶泡飯。

    亂沉浸在其中,因失去兄弟們而悲痛的心此時竟然變得安和,右眼傷口處一直肆意的暴虐也趨於平靜,

    「你在用靈力治愈我嗎?」亂突然感覺到右眼的傷口癢癢的,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眼中長出了什麽。

    「治愈?」奈生收回了自己的手,道,「我隻是感覺亂君的右眼需要填補些什麽,便未經同意釋放了一些靈力。」

    「不過,亂君是陰陽師嗎,竟然知曉靈力的存在。」奈生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未從少年身上看到一點跟妖怪相關的特征,所以便猜測少年是大天狗口中曾提到的陰陽師。

    亂藤四郎歎了一口氣,心性本來就不壞的他麵對少女的溫柔還是拜下陣來。然後他再次重複了一遍最開始時他說過的話:

    「我是亂藤四郎,喂,你想和我一起亂舞嗎?」

    「亂舞?」奈生瞪大了眼睛,似乎不能理解眼前的少年所說之語,但是良好的教養讓她還是說道,「我未曾學過舞蹈,倘若亂君願意教導,奈生願意虛心學習。」

    眼前少年沉默不語,奈生擔心是否自己的回答過於唐突,失了禮儀,她連忙補充道:「怪我唐突,未曾想到如若亂君有急事在身,定是沒有空閑來教導我這愚笨之人。」

    溫柔的可怕啊……

    亂藤四郎的眼睛掃過少女黑色的眼睛,掃過少女耳際的碎發,掃過未施口脂卻又豔麗的嘴唇,掃過少女因緊張而上下起伏的胸膛,掃過少女未被裙擺遮住的白皙腳趾。

    真是……讓人難以抗拒的溫柔呢。

    「叫我亂醬啦,奈生醬。」亂藤四郎的嘴邊又掛起了如往日一般的活潑笑容,右手略微提起裙角,「想看看我的裙子下麵嗎?」

    「哎?」

    好像突然,話題變得糟糕起來了呢。

    「開玩笑的。」亂放下了裙角,伸手邀請奈生,「要去看看大家嗎?」

    「好。」奈生看著亂遞給她的手,心裏將亂藤四郎看做未成年的少年,便毫無負擔的牽起那隻手。

    溫暖的讓人根本放不下呢……

    亂低下頭,橘色的額發遮擋住眼鏡中的神色,右手緊緊的抓住身旁少女的手,不願鬆開。

    這一次,一定要疼愛我啊,主上。

    ——

    細心的亂並沒有直接將奈生帶到談話的茶室,而是將她帶到了廚房。一路上,奈生觀察著這座居所,雖然裝修精良,但是很多地方似乎很久都不曾有人居住過了。

    「光忠!有吃的嗎?」亂拉著奈生就鑽進了廚房。

    「再過一會午飯就好了。」燭台切低著頭處理著手中的食材,然後他抬起頭,看到了亂身邊站著的少女,心中猜想她應該就是那位出現在本丸門口的少女。

    高大的男人放下菜刀,洗幹淨了自己的雙手,轉身道:「你應該就是昨日昏倒在門口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