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心隻傷了一點皮肉，並無大礙。

    隨後右護法月憑已帶著人將月芝的屍身帶了回來，安置在一處。寧恕特地查看了屍體，的確是月芝無疑，死因也是木葉送他的那些毒——其實說是賣更合適，寧恕多加了錢，木葉便贈了些毒藥和解藥給他——對於木葉的毒，寧恕一向都很相信。

    年邁的老人輕輕觸碰著徒兒逐漸冰涼的屍體，長長歎了一口氣。

    月芝驕傲了半生，也策劃了半生，最後或許連自己怎麽死得都不知清楚。

    “畢竟是清溪山的左護法，將她厚葬了吧。”月淩瓏吩咐之後，便轉身不再去看白綾下的屍身。或許多看一分，心裏便更痛一分吧。

    寧恕隨著月淩瓏離開，回到了山主院子後，躊躇了許久的寧恕忽然跪下。

    “外婆，孫兒知道清溪山已避世幾十年，如今我身為清溪山少山主，本來該遵守清溪山的規矩，可孫兒在江湖上仍有心願未了，求外婆放孫兒出山！”

    “是因為那個木葉嗎？”月淩瓏似乎早就料到寧恕的想法，她對此並不驚訝。寧恕每次提到木葉此人時，眼神都是不一樣的。

    寧恕被戳透心事，垂下頭緩緩道：“一半是木葉，一半是我爹娘和奶娘。奶娘死前，已經查出了當年在玉龍橋殺害爹娘的人是誰，也正因為此事，奶娘身受重傷不治身亡，我必須出去為他們報仇。”生怕月淩瓏不同意，他急忙又道，“我絕不會暴露自己清溪山的身份！”

    月淩瓏擺了擺手，淡淡道：“你已是個大人了，想做什麽事，想見什麽人，我自不會攔你。”

    “外婆......”寧恕有些理解月淩瓏此刻的心情，剛找的外孫此刻又要出去冒險，回不回得來都不一定，老人心裏或許有不舍，但終究不攔著。

    “至於你說的殺手木葉……”月淩瓏又緩緩開口，“我記得防風穀主葉何生一共有兩個關門弟子，女弟子葉木槿常常在每年七月份現身主持事物，男弟子卻從未聽說有在人前露過麵，連名字都沒幾個人知道。可先前聽你對殺手木葉的描述，極有可能便是葉何生教出來的徒弟。”

    月淩瓏默默抬起頭，似乎在回憶什麽。外界能懂清溪山的清水劍法的，也隻有自己年輕時愛慕過的那個年輕穀主吧。

    “‘他’竟然是防風穀的人……”寧恕頗為震驚，但更多的還是興奮。凝水珠已經斷了聯係，他要再找木葉無異於大海撈針。有了這一線索，他隻需要去防風穀蹲守便可。

    “清溪山莫非與防風穀有過淵源嗎？”寧恕好奇道。

    “那都是很遙遠的事情了。”月淩瓏回過神，淡淡一笑，“那時候我武功小有所成，瞞著師傅出山，先後結識了同樣初涉江湖的沈滅天、白婧華、葉何生。四人結伴也算闖出了也不小的名聲，但終歸年輕氣盛，總免不了產生一些矛盾，後來我就回了清溪山，再不問江湖事了。”

    寧恕眉頭微擰，雖然月淩瓏說的雲淡風輕，但他隱隱感覺到其中內情必然不少，不然四人至今又怎會老死不相往來。

    隻是老一輩的事情他不便過問，聽月淩瓏叮囑了些事後，便退下了。

    第二日清晨，寧恕打包好行李剛開門，月冷襄已在門口等著。

    “少主，您內力還沒有完全恢複，山主命我隨您一起出山。”月冷襄揚起自己的行李包袱。

    寧恕要去做的事的確有些凶險，帶上月冷襄這個幫手也能多幾分勝算。

    “那便麻煩冷襄師姐了。”寧恕回之淡淡一笑。自從脫離鎖骨形態後，他身上似乎已沒有從前柔美少年的影子了。

    眼前的男子眸底閃著淡光，似是風流無雙，月冷襄微微一怔，跟上寧恕的腳步。

    “站住！”不遠處一道憤怒的聲音響起，月冷心怒氣衝衝跑來，“我才是你拜過堂成過親的娘子，憑什麽帶她出去不帶我？”

    她好像剛哭過，又或者一夜未眠，眼睛都是紅腫了。但仍舊趾高氣昂，好似捉到自家相公出去偷腥般憤憤不平。

    月冷襄遲疑道：“是山主……”

    “你武功有我高嗎？”月冷心忽然道。

    在寧恕來清溪山之前，除了月淩瓏就數月冷心武功最好，月冷襄猶豫片刻，“沒有。”

    “那你怎麽能保護好月恕哥哥？”月冷心不由分說奪過月冷襄的包袱，“我之前做了些錯事，其他師兄師姐都不喜歡我，清溪山我肯定待不下去了，我要跟月恕哥哥出山。”

    月冷襄有幾分為難，月冷心武功比她好，自然更能保護好寧恕，隻是山主如此安排，她為難道：“不然我去請示一下山主？”

    月冷心連忙道：“我剛從山主那裏過來，她同意我將你換下。”

    “也好。”月冷襄點頭同意。

    寧恕看著左右兩人一言一語就這麽決定了，他心裏也有些許糾結。月冷心武功雖好，但似乎不怎麽聽他的話，真若在路上鬧起來，他恐怕不是對手。

    可沒等寧恕考慮好，月冷襄已經轉身離開了。他張了張嘴，餘光瞥到眼巴巴看著他的月冷心，慌忙閉上。

    此刻他的武功沒有恢複完全，不宜與這丫頭起衝突。

    月冷心心滿意足地抱著寧恕的胳膊，高高興興出了清溪山。自小生長在清溪山，對於外麵的世界雖然存在不少恐懼，但似乎好奇更多。

    “月恕哥哥，他們說拜過堂成過親便能生寶寶，我們何時生啊？”月冷心忽然好奇地問道。

    寧恕額頭冷汗不斷，這一路上她已經問了無數個奇葩問題了，解釋的他嘴巴有點發麻。

    不過這個時候寧恕絕不會說“我們成親隻是做戲”之類的話，他現在打不過月冷心。

    “外婆到底怎麽想的，竟然同意讓你跟我出山。”寧恕擦擦額頭的汗，已經快六月了，天氣也漸漸變得炎熱起來。

    月冷心忽然一吐舌頭，俏皮地道：“山主沒有同意我隨你出來，我騙冷襄師姐的。”

    寧恕聞言，忽然頓住腳步，“你、你說什麽？”

    月冷心心虛地笑笑，“我說謊了。”

    寧恕眉頭擰緊，拉著她往回走，“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因為那次內亂我幫著師父做了不少壞事，殺了不少同門，他們都在背地說我壞話，我又不能打回去，打回去就又是我的錯。我不想憋屈，唯一的辦法就是跟你一起離開清溪山，眼不見心不煩。”月冷心有些委屈，“月恕哥哥，我唯一的優點就剩武功好了，我會聽你的話不給你添亂，你不要送我回去好不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