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祝，不是我不救，金館主已經沒有呼吸，也沒有脈搏跳動了......”葉木槿哽了哽，低聲道，“回天乏術了......”

    “你騙人！”沈祝忽然推開她，葉木槿踉蹌臥地，背後結了些許傷痂的傷口又開始滲血。

    沈祝緊用金文茵入懷，模糊不清地道：“你騙人，騙我......一定有救的！”

    葉木槿上前拉開他，將金文茵的手腕強行塞到沈祝手中，吼道：“你自己看脈象，我救不了，她已經死了，你相不相信她都已經死了，沈祝，你抬起眼看看我！”

    沈祝緩緩的抬起婆娑的眸子，低低道：“死了？”

    忽然便撿起地上的劍，朝被寧恕糾纏住的塵英珠而去。

    ......

    終是寰部勝了。

    靈兒自殺誅心那一招，確實動搖了塵英珠心底的防守，待到沈祝從失火落魄中緩過來，提劍不顧性命要殺塵英珠時，那一刻她的心便徹底潰塌了。

    堅持是什麽？塵英珠隻知道自己從小被灌輸的信念，自己長久以來所認定的東西，最終讓自己與丈夫反目成仇，讓自己的女兒流落外界早早離世，讓自己認定的“外孫”反過來要殺她，自己極信任的徒兒說她錯了，甚至還有哪些蠢蠢欲動的部下此刻見塵部勢微，已然站在了寰部那邊。

    她頹廢地丟下劍，整個人好像又瞬間老了十歲。

    “罷了罷了，隨你們去吧！”

    她低笑著，一步一步走回院子。

    沈祝因金文茵之死雙目赤紅，因為被葉木槿死死攔著，才沒能夠衝上前去。

    寰宮堯命寰契長老師徒配合寧恕將這裏的事情處理了，自己則循著塵英珠過去。

    老人回到自己的房間，麵無表情地看了眼地上倒著的靈兒的屍體，似是毫不在意，且覺得她擋道了，甚至抬起腳將她往一邊踢了踢，死後走到自己常常臥著的榻邊，躺下休息。

    她太累了。

    聽到有腳步聲走近，她也未曾睜眼，好似睡著了一般。

    隻是那隻蒼老的手觸及到自己的臉頰時，睫毛微微顫動了下。

    “阿珠啊......”寰宮堯坐在她身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你來看老身的笑話？”塵英珠閉著眼，冷笑著，“你我鬥了幾十年，終於是輸給你了。”

    寰宮堯看了眼地上靈兒的屍體，回頭柔柔地望著塵英珠。從前淩厲的眼神，在此刻變得柔情萬分，他的神色認真無比：“阿珠，你不是輸給我，是輸給自己了。”

    塵英珠沉默了一下：“滾出去，老身不想見著你，也不想聽到你的聲音。”

    寰宮堯眸子沉了些許，忽地俯身將人抱住：“阿珠......”

    年輕時，兩人都是人中龍鳳，又成親在一起生活了許久，說是從未動過心那是絕不可能的。當使命在身，塵英珠一向克己，不該愛的人便不愛。

    而現在，幾十年風霜過後，再次相見。昔日故人這般擁抱著自己，塵英珠沉寂半生的心，此刻實實在在悸動了。

    她正要開口說話，卻聽到寰宮堯先一步道：“阿珠，我可以向你討一個東西麽？”

    塵英珠疑惑地看向他：“什麽？”

    寰宮堯笑了笑，緩緩道：“聖女令牌。”

    他今晚雖然突襲而來，且旗開得勝，但是終究名不正言不順，如果拿到聖女令牌，那麽便可讓其他不肯承認寰部之人無話可說。

    剛剛有些動容的塵英珠聽到他這話，忽地冷笑了下，將寰宮堯從自己身上推來。

    緊閉的雙眸才睜開，眸底露出冷光來。

    “都多大的年紀了，你還用美男計？”

    寰宮堯歎了口氣：“看來是老了，不好用了。”

    “滾吧，老身不想見你。”塵英珠重新閉上眼，翻了個身，眉目之間盡是疲憊之態。

    寰宮堯沒在強求，轉身離開，且靜悄悄地將靈兒的屍體帶走，交由屬下厚葬。

    他走後，塵英珠睜開了，目光空洞，癡癡望著垂著的帷幔，許久之後再合上。

    葉木槿背後的上簡單處理了一下，便一直陪著沈祝。

    自回房後，沈祝一直坐在床上，一言不發。

    此刻已是天亮，一夜未怎麽睡的葉木槿趴在床頭打瞌睡。

    眼看著葉木槿額頭要砸在床上，沈祝及時伸手接住她。

    葉木槿驚醒，帶笑看向沈祝：“肯理我了？”

    沈祝把手收回來，別過頭沒說話。

    葉木槿道：“塵英珠不能殺，不然整個塵部都會想要你的命。”

    沈祝道：“文茵姐的仇怎麽辦？”

    葉木槿張了張嘴巴，伶牙俐齒的她此刻不知該怎麽說。

    難道要說“你殺了塵英珠金文茵也活不過來，殺了也沒用”之類的話？

    倘若真這麽說了，沈祝不生氣，她自己也會扇自己一巴掌。

    不是人話。

    但是現下，這個仇還不能報。

    “當年金小公子也是因為查詢塵寰境而喪命的......”沈祝眸色狠了很，“塵英珠欠了我兩條人命。”

    “不對不對！”葉木槿解釋道，“金小公子的死是月芝的屬下出的手，因為......因為一些事起了衝突。而後塵部的傀儡陣將月芝的那幾個手下殺了，算是為金小公子報了仇。”

    其實她差點將金文麒去為奪聚火玨而被月芝的人所殺，但是金文茵似乎並不像讓沈祝知道這些。

    葉木槿也不願他知道真相，金家姐弟的恩情，沈祝卻是欠了太多，還不清了。

    沈祝見葉木槿反駁自己，雖然認為她說的有理，但仍氣惱地不再理她。

    葉木槿索性道：“行，我幫你去殺塵英珠！”

    說著便起身要離開。

    沈祝急忙拽住他的衣袖：“你不是說......殺了塵英珠，整個塵部都不會放過凶手麽？”

    “你不能殺，因為沒有人會護著你。而我現在還是他們塵部名義上的少主，總不至於會丟了性命。”葉木槿道，“阿恕也會保我......等我凱旋歸來吧！”

    說著，她輕輕扯開沈祝的手，帶了一柄劍離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