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氣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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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夫人任由錦枝替她解了身上披風,然後扶著她坐下之後,這才低聲道:“她哪裏好了,表麵上裝作開心逗我高興,可我怎麽能看不出來她有心事,不過是哄我安心罷了。”

    那是她的孩子,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怎麽可能看不穿郭聆思的那點小心思。

    錦枝端了熱茶給郭夫人,聞言遲疑道:“夫人,小姐和溫公子當真就這麽算了嗎,奴婢瞧著溫公子對小姐怕是有心,而且姨老太太那邊也一直中意小姐的…”

    “中意又能怎麽樣,聆思是我的孩子,是郭家捧在掌心嬌養大的女兒,難不成要我眼睜睜的看著她頂著那些汙言穢語嫁入溫家,去跟一個花名在外,毫無建樹的浪蕩子過後半輩子?”

    郭夫人聽到錦枝的話,直接將茶杯重重放在桌上,眉宇間滿是氣惱之色。

    她何曾不知道柳老夫人的心思,又何曾不想讓女兒和溫祿弦結了這樁親事。

    郭聆思和溫祿弦從小青梅竹馬,兩人感情極好,而溫家這一代就隻有溫祿弦一個兒子,郭聆思若是過府,便是準國公夫人,柳老夫人是她親姨祖母,盧氏雖然性子有些彪,但是卻十分尊重柳老夫人,所以郭聆思如果真的嫁給了溫祿弦,根本不用擔心什麽婆媳關係,更不用擔心妯娌之間不好相處。

    可是溫祿弦如今是個什麽樣子,那貪花好色的名聲傳遍了京城,雖然公公和丈夫,就連婆母都跟她說過,溫祿弦未必就是真的如此,但是她怎麽敢用女兒的一生去賭?

    錦枝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居然會惹得郭夫人動了怒氣,眼見那茶水灑在了郭夫人衣袖上,錦枝砰的一聲跪在地上低聲道:“夫人息怒,是奴婢多嘴,奴婢不該提起他們。”

    郭夫人深吸口氣,拿著帕子擦了擦袖子的水漬,可想到溫祿弦的事情就覺得心口堵著股氣。

    她有些煩躁的將帕子丟在一旁,讓錦枝起來之後,對著她皺眉道:“鄭家的人還沒來嗎?”

    錦枝剛說錯了話,此時回話時有些小心翼翼道:“奴婢沒瞧見他們出來,許是山路難行,他們比咱們還晚些才到。”

    郭夫人聞言心裏瞬間便有些不舒坦,那鄭家說到底不過隻是個四品武將之家,若非鄭家三郎人還算出色,她丈夫對其很是看好,覺得他為人老實也肯上進,郭聆思的婚事怎麽也輪不到鄭家頭上。

    這次來濟雲寺相看的事情,郭、鄭兩家雖未明言,但是彼此心中都是清楚,隻要郭聆思看過了眼,點了頭,這門親事就算是定下來了,之前鄭家對這事極為殷切,恨不能早早將郭聆思娶回家,可如今到了節骨眼了,反倒比她們到的還晚。

    難不成還要她的女兒,等著鄭家三郎不成?!

    錦枝在旁低聲道:“夫人,可要奴婢出去看看?”

    郭夫人憋著氣,雖然對鄭家人行事有些不舒坦,但到底也不想真毀了親事,她皺眉道:“你去看看,若鄭家的人到了,再來通知我。”

    郭聆思和馮喬不知道自己走後,郭夫人發了頓脾氣,兩人回房歇息了片刻,便帶著婢女去了後山。

    後山的石壁並不難找,順著側殿一路向後,途徑側門小徑,便到了石壁之下。

    兩人站在石壁下的潭水旁邊,看著飛流直下的瀑布,耳邊聽著那水花擊打石壁時發出的聲音,都是被眼前景色所迷,就連原本有些強顏歡笑的郭聆思臉上,笑容也真切了許多。

    馮喬趴在潭邊的石頭上,用手掬了一捧潭水,觸手的溫度讓得她驚訝的睜大了眼:“這水怎麽是熱的啊?”

    郭聆思聞言笑道:“這水本是涼的,且因是山澗水,遠比尋常水更多幾分寒氣,隻是恰巧這處地下有地熱,而這山上的水落下來後,剛好聚集在地熱之上,裏頭的水便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這地熱之處若不是剛巧處於濟雲寺後山,恐怕早就被皇家圍起來了,不過就算是如此,宮裏頭也從那邊單獨開渠,在那邊濟雲寺山後修建了一處溫泉山莊,說是供給身體羸弱的八皇子養病所用。”

    馮喬順著郭聆思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見不遠處單獨砌起來一截石牆,將這潭水引流至那邊,隻是石牆曆經時日顏色也已與旁邊的石頭顏色差不多,所以才會一時沒有察覺。

    馮喬想起那日在鄭國公府後廂見到的少年,開口問道:“姐姐見過八皇子嗎?”

    郭聆思搖搖頭:“沒有,我聽祖父說起過,八皇子出生時便帶病弱之症,身體一直不太好,陛下十分寵愛八皇子,怕他在宮中受人打擾影響病情,便特地建了憶雲台讓八皇子獨居,那裏麵除了服侍八皇子的下人外,外人未經八皇子允許,或者是陛下親準,誰也不得擅入憶雲台。”

    “這些年八皇子極少出現在宮中,宮裏的那些宴會他也幾乎不曾參與,這京中見過八皇子真容的人屈指可數,不過倒是人人都敬著他,據說就連大皇子他們,也輕易不敢得罪八皇子,對這個小他們許多的弟弟敬而遠之。”

    馮喬聽著郭聆思說著蕭元竺的事情,眼前仿佛又出現那張與她相似,卻蒼白羸弱的麵容。

    那天雖然隻是匆匆一眼,但是也足以讓馮喬知道,蕭元竺的身體恐怕比世人所知的還要弱。

    當年永貞帝不顧世俗眼光,寧願亂了倫理,被天下人指摘也要強逼著蕭沅卿隨了他,後來蕭沅卿死後,蕭元竺便是她唯一的孩子,永貞帝如此偏愛於他,又怎會不請盡天下名醫替他診治,可蕭元竺如今的身體卻還是這樣,怕底子真的是毀了。

    馮喬輕抿著嘴唇站起身來。

    郭聆思見她神色有些不對,不由開口道:“卿卿,你怎麽了?”

    馮喬臉上隔著麵紗,倒是讓人看不清神色,隻是抬眼說道:“沒什麽,我隻是覺得這水摸著舒服,也不知道引做溫泉之後泡著有多爽快,真想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