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刮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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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遠肅和馮長祗同時變色。

    馮長祗連忙開口道:“二伯,七皇子絕無此意,那些東西…”

    他原是想要說那些東西不是蕭俞墨派人送去的,但是對上馮蘄州那了然中帶著三分嘲諷之色的眼睛時,頓時說不出話來。

    “怎麽不說了?”馮蘄州挑眉:“那些東西如何,不是七皇子命人送過來的?還是你們準備栽贓到四皇子,亦或是襄王頭上,再不然李豐闌如何?”

    “他向來狡詐,又對我不滿,之前數次拉攏我不成,更曾因兵庫司之事被我當著眾人掃了臉麵,如今想要借我手除去大皇子,為四皇子騰路,將來若有起複,再借此事留下的首尾告我一個誣陷皇子的罪名,這個理由如何?”

    “二伯…”

    馮長祗聽著馮蘄州三言兩語,就將他們原本想說的話說了幹淨,臉上頓時漲紅。

    他畢竟還年輕,遠還沒有上一世入了朝堂輔佐新帝時的沉穩,麵對馮蘄州當麵戳穿且毫不留情的話語,馮長祗既心虛又難堪,緊抿著的嘴唇想要開口解釋,卻一時解釋不清楚。

    馮遠肅見狀在旁道:“二哥怎就能斷定是七皇子所為?”

    馮蘄州麵色冷淡道:“四皇子和大皇子之間的儲君之爭早已趨於白熱,自從婁永康被人下毒謀害之後,大皇子便懷疑是四皇子動手,聯合陳品雲等人在朝中對四皇子手下之人數次打壓,他們兩人之間早就沒有了緩和餘地。”

    “襄王野心勃勃,卻受限於無外戚之力幫襯,如今朝中派係已定,大皇子是正宮嫡出,他如果想要儲君之位,最先要除去的便是大皇子,如果這些證據真在他們兩人手中,他們又怎會等到今日?”

    “大皇子倒後,襄王和四皇子看似得利最多,可實則處境最是危險。四皇子與大皇子本就鬥的不可開交,他若敢朝大皇子麾下之人動手,便會成為陛下心中不顧兄弟之情落井下石之人,而襄王本就遭陛下懷疑,臨安之事尚未全解,他但凡有所異動,便會被陛下猜忌。他們兩人身邊皆有謀臣,不可能看不清楚這一點,就算想要借我手扳倒大皇子,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

    馮蘄州說話間抬頭看著馮遠肅父子,見馮長祗被他說的白麵通紅,他神色莫名的看著馮遠肅:“當初我離京之時,將臨安之行的目的告訴長祗,便是知道他為七皇子行事,所以推他一把,免得他不知深淺被七皇子連累一腳踩進這亂局裏來,可我卻沒想到,他居然與七皇子聯手,用此事來算計利用我。”

    “長祗,你可真是長本事了,讓我刮目相看。”

    馮蘄州話音一落,馮長祗臉上瞬間煞白。

    他沒想到馮蘄州會這麽容易就猜了出來,更沒想到他一眼就看出了他們的打算,可是他真的沒有想過要利用馮蘄州。

    馮長祗猛的抬頭對著馮蘄州急聲道:“二伯,我絕對沒有算計你的意思,七皇子也絕無此意,他隻是…”

    “隻是如何,隻是想要借此事拉攏於我,借這次的事情讓我徹底與他綁在一起,從此身上刻上他蕭俞墨的名字,落下把柄為他所用?”

    馮蘄州看著神情有些亂的馮長祗,臉上看不出喜怒,隻是仿佛閑談般的淡聲道:“讓我猜猜,想必這次之後,大皇子一倒,七皇子便會將這次的事情栽贓到四皇子頭上,而那些證據裏應該留下了不少的線索,為此四皇子會以為是我故意陷害,決計容不下我,而我早前又與襄王翻臉,擾了襄王兵庫司的差事,如此與他們盡起嫌隙,我便隻能選擇輔佐於七皇子,否則朝中便無我容身之地。”

    “有了我這個都轉運使,朝中輜重財物運輸調派,便盡皆握於他手,而屆時他再利用我與朝中之人的關係,借機收攏郭崇真、陳玉和等純臣,再加上顧家和這次大皇子事發之中他所得之利,他便有了與四皇子和襄王抗爭之力,對儲君之位勢在必得,對嗎?”

    馮蘄州的話落下之後,馮長祗滿臉駭然的睜大了眼,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而一直在他身旁,從馮蘄州開口說話之後便未曾再出聲的馮遠肅也是忍不住瞳孔猛縮。

    這些事情,馮蘄州簡直說的一點不差,如果不是知道蕭俞墨和顧煦等人絕對不可能將後續的計劃告訴馮蘄州,他們甚至要以為當初他們謀劃之時,馮蘄州就親身在旁,甚至參與其中。

    他們的確是想要借此事拉攏馮蘄州,也的確是打算事後將此事嫁禍給四皇子,隻是誰也沒想到,他們還未曾開口,甚至連之前準備的話語都還沒說出來,所有的目的和打算便都被馮蘄州扒了個一清二楚。

    兩人一時都有些難堪。

    馮遠肅到底經曆的多,他臉上變化了幾次之後,木著一張臉沉聲道:“兄長之智堪比瑜亮,我自愧不如。”

    馮蘄州見他這麽幹脆的認了下來,沒有出言狡辯,側眼看著他時語氣緩和了幾分,淡聲道:“你是什麽時候投靠的七皇子?”

    原本馮長祗靠向七皇子的時候,他還以為是馮長祗自己選擇了蕭俞墨,他還曾經讓馮長祗借調查車夫之事寫信時跟馮遠肅提起此事,怕的就是馮遠肅遠在越州不清楚京中形勢,而選錯了人站錯了隊,如今看來,倒是他自作多情了,馮遠肅明顯早就已經跟了七皇子,甚至於怕是馮長祗之事根本就是他默許的。

    馮遠肅聞言開口道:“兩年前,越州大旱,我奉命回京述職之時見過七皇子,曾與他秉燭長談過一次。”

    “就因為一次見麵,你便選擇輔佐他?”

    馮蘄州隻覺得可笑,更覺得馮遠肅幾時變得如此草率。

    “朝中諸皇子中,大皇子手握兵權,身後有陳品雲相助,四皇子得文臣擁戴,光李豐闌一人便能抵得過朝臣無數,就算是最不起眼的三皇子,如今也封了襄王,雖未進兵庫司,可他好歹手中還有李肅、蔡衍,還有臨安收服的韋玉春部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