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

    將手裏的襯衫塞進顧念懷中，似乎是為了強調，秦朗又走近她一步：“我說過，你的事，從來就都不是小事。 ”清冽的聲音貼著耳際傳來：“而且，也從來不會給我添麻煩。”

    忽然欺身擦過顧念的耳邊，秦朗熟悉的氣息，一瞬籠罩在顧念的鼻尖：“把這個拿去換上，我會在外麵等你。”說完，就淡然轉過身，往門外走去。

    呃，這……(￣-￣)

    望著消失在黑色幕牆下的身影，顧念突然就有點兒語塞。

    她還沒怎麽樣，他卻已經炸開了花。

    搞了半天，秦大大發火都是因為她啊……

    與其說總監為難她，倒不如說是對顧念的特殊關照。

    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原委之後，顧念突然就覺得，有些對不住秦大大。

    好端端的一張臉，愣是給她活活氣變了形……

    站在秦大大有自己公寓寢室兩個大的衣帽間裏，顧念忽然就忍不住的眉眼一笑。

    被他劈頭蓋臉地罵一頓，心裏居然還莫名奇妙覺得很開心。

    一定是自己淋雨淋得傻了。

    拍著熱乎乎的臉蛋兒，不由得便有些小激動。

    拿著秦朗的襯衫，顧念在鏡子前樂滋滋地比劃了半天。努力叫自己冷靜之後，才收了笑容，意識到一個很嚴峻的問題。

    她的衣服淋濕了不假，但是褲子也是要換的呀。

    穿著男式的襯衫，在秦朗的辦公室裏晃悠幾圈還行，可是她還要下樓工作去呢。

    穿成這樣，等一下出了門，要怎麽麵見大眾才好……

    想到這一層，顧念免不了黑線了一下。

    “那個，我的衣服都差不多都烘幹了，你的襯衫就不用了吧，我等下還要回去工作，所以……”開了幕牆後麵的隱藏門，顧念探了個小腦袋出來，對負手立在落地窗邊的秦朗說話。

    太清楚發怒的獅子都要順著毛刷，小心地盯了秦朗一眼，顧念才幹笑了幾聲道：“而且，你這個衣服燙得這麽平整，穿在我身上，都沒你那個氣質了，我看還是替你掛起來吧，然後，你來告訴我一下，怎麽從你這裏下樓，好麽？”

    要不是秦朗剛剛路過企劃部恰好聽到幾個部員在小聲議論，他估計還不知道，顧念這幾天居然受了這麽多“委屈”。

    他放在心尖兒上的人，卻被王晉如此“冷漠”的對待。

    虧了他還舍得顧念給她當助理呢。

    心頭肉都割了，王晉也真是對得起他的一番好意。

    “企劃部就不用回去了，今天下午的假，我幫你請了，等下你就好好地呆在這裏睡一覺，等到了晚上，我們再一起回去。”話中沒有多餘的情緒，卻讓你清楚地聽出他的不悅。

    他允許她去當助理，受曆練可以，但絕不是受“折磨”。

    眼下都淋通透了，顧念還一門心思地要往企劃部撲，真搞不懂她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秦朗索性半真半假地和她開了個玩笑。

    “啊？”聽到秦朗說要替自己請假，顧念心跳都超出了正常範疇：“總監剛剛已經給我放過假了，你就不用再去和她說了哈！”

    生怕秦大大又去給她出什麽風頭，顧念趕緊把內情和盤托出。

    “嗯，好啊。”等的就是她的這句話，秦朗忽然玩味地勾勾嘴角：“那你就安心換好衣服，然後在這裏陪著我好了。”坐等顧念上鉤什麽的，別提秦朗有多得意了。

    眼珠飛快的一轉，顧念突然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

    似乎是自己主動合理化了，繼續留在秦朗辦公室的理由，心都碎成了渣渣，也隻好瞪視著秦朗，不再吭聲。

    “如果不想被我帶到辦公室，就開始找房子搬到公司附近住吧？不然下次有什麽突發狀況，卻又像今天這樣無處可去。再被我拖來這裏，就不要像眼下這樣不情願了，嗯？”

    不能讚同顧念因為新工作而披星戴月地辛苦自己，經曆了這次事件之後，從楓藍國際搬出來，似乎也成了定局。

    聽著他忽然軟下來的語調，心也不自覺沉淪。

    倒是重新回到衣帽間，乖乖地換好衣服。按照秦朗的指示，躺在他隱藏在辦公室的單人床上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卻隱約地在耳畔響起。

    “顧小姐你不知道，他忙起來的時候，都是睡在辦公室的。多虧有了你，才把日子過得像點樣子……”好像人就在身邊一樣，爾東的話也愈來愈清晰。

    那時侯當作玩笑來聽的話，現在卻覺得異常的紮心。

    所以她身下比沙發稍稍鬆軟了一些的單人床，便是秦朗在無數個忙碌的夜晚之後，最終的棲身之所了吧。

    似乎越來越能夠體諒他的辛苦。

    感受著身邊秦朗存在過的氣息，的確也是有些累了。

    顧念眼前的一切，也開始一點點變得模糊。

    ***

    這次淋過大雨之後，顧念便華麗麗地感冒了。

    再回到辦公室裏，同事們都紛紛對她噓寒問暖，格外關心。

    似乎一杯奶茶勾勒出的情誼，有時候，也遠比想象中的更加溫情。

    總監對她越疏淡，同事們就對她越親近。

    和大夥漸漸融洽地相處下來，反而是更能體會出，總監的良苦用心了。

    無論是熬夜寫報告，還是冒雨買奶茶。

    偶爾換位思考，心裏毫無抱怨。

    故意讓顧念做一些與職位毫不相幹的事，其實往深裏去想，不過是在一點一滴地磨煉著她的心性罷了。

    雖然看似是在使喚她，卻也在用自己居高臨下的姿態，來襯托出顧念平易近人的形象。

    之所以要端出太後的姿態，操著皇上的心，隻不過是不願意放下架子，和部門裏的人打成一片。

    凡降卑的，必升為高。自高的，必降為卑。

    似乎太明白這個道理，才會默默舍己。

    脫去所有的冷厲與苛責，總監對顧念的“不好”，無非是在用她認為最直接的方式，幫助顧念迅速跟大家融入而已。

    公義卻慈愛，嚴格亦包容。

    並沒有大家想象中的那麽盛氣淩人，不可靠近。

    總監在顧念的眼裏之所以會不同，也許就是因為她那一雙，偏偏喜歡從不同角度觀察問題的眼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