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有人願打 有人願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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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蟬鳴聲四起,時不時有鳥掠過樹叢的聲音響起。

    沐歸在窗邊悠閑地品茶,清冽的月光照射進來,將茶麵映出了波光粼粼的水紋。

    指腹間是冰涼的觸感,沐歸神色淡淡,可眼中卻仿佛有萬般柔情。

    忽然,身後的門被輕輕推開。

    沐歸收了情緒,沒有轉身,聽著腳步聲走近後,才悠悠開口“景公子真是隨性之人,進前輩房間也不敲門問禮。”

    景辭輕勾起嘴角,毫無規矩可言的坐在椅子上,語氣輕蔑“我向來如此,沐仙君不是知道的嗎?”

    沐歸轉過身來,頗有興味的看著他。手中摩挲著白玉杯,開門見山道“景公子有事直說吧,我不喜歡聽那些彎彎繞繞。”

    景辭翹起腿,兩手交叉著放在膝蓋上,道“難道我信中沒有寫明白?”

    “嗬,我還真是不明白。”

    沐歸說著,舉起白玉杯對向窗外的明月,鳳眸微眯看著透光的杯子,臉上撒下一片陰影。

    “第一次有人對我說,‘心悅藍卿,就到寒恭峰來’。景公子,你能告訴我,這是什麽意思嗎?”

    “我記得她最是疼你,哦,不對,是曾經。”

    說完,輕笑出聲,將杯中茶飲盡。

    “實在抱歉,忘了你們五年前就已經師徒決裂了。”

    景辭不為所動,如深淵般的黑眸靜靜的看著他,等他說完,才嗤笑一聲。

    “沐仙君還真是貴人多忘事,理解。我也不跟你繞圈子了,我給她下了毒。”

    沐歸眼中的冷意一閃而過,隨後想起藍卿特殊的體質,滿不在乎地開口“那又如何?”

    “百花毒。”

    景辭的聲音比沐歸更輕鬆,仿佛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瑣事。

    啪!

    沐歸手中的杯子砸在了景辭的腳邊,眼神冷得可怕“你想她死?”

    景辭一臉無所謂,放下腿,將腳邊的碎片踢開,悠悠道“之前是想的,可是後來我又改了主意。這不就請你過來幫忙嗎?”

    沐歸的反應在景辭的意料之外,之前一直以為他隻是單純的對藍卿有好感,畢竟他們二人之間的接觸少之又少,連印象中的幾次碰麵都沒說過幾句話。

    “百花毒無解,就連她自己的抗毒體質都奈何不了,你以為你改個主意,叫我過來,就能解毒?實在可笑!”

    “誰陷害她我都可以想到,不過我還真是想不到,最後藍卿會葬在你手中!”

    沐歸顯然是動了怒火,聲音冷得下降了八個度,根本看不出一絲溫潤的樣子。

    其實在兩百年前他還是個毛頭小子時,就對藍卿一見傾心,後來鼓足勇氣對她說出自己的心意,誰知她淡淡的告訴自己,她有心悅之人了,而且幾百年來一直在等他。

    心下失落之餘,更是鼓足氣勁兒修煉,想有一天能夠與她並肩而站!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修到了大圓滿境界,保住了不老不死之身。可也花費了太多時間,藍卿早已認不出他來。

    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壓製住修為後,在人間遠遠的陪伴她,想看看她一直等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這都兩百年過去了,除了得知她對景辭頗多關注外,對其他人依舊是冷冷淡淡。

    沐歸下意識的認為景辭就是藍卿等的那個人,所以才會在五年前魔族大戰時親自前來看看這個人。

    不過很不巧,殺完魔族後他就帶著千冥山的人走了。後來聽說在那之後藍卿殺了一個女弟子,正好是景辭的心上人,師徒就此結下矛盾。

    那時他還對這個景辭十分不滿,感覺他辜負了藍卿,不配得到她。可誰讓藍卿是自願的呢?他也說不了什麽。

    景辭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這世上還有很多你想不到的事情。就比如說我,放在以前,我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我敬愛的師尊會當著我的麵,動手殺了我師姐。”

    沐歸看著他,微微搖頭,不由得笑出聲“藍卿還真是可憐,怎麽就遇上你了呢?”

    這是景辭第二次聽到別人在他麵前說藍卿可憐了,內心鬱氣上湧,不想跟他糾纏這個話題。

    “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我來找你讓你做的事情也都是為了她好。做不做就看你了,你不答應也沒事,我大可以再去找一個人。”

    “嗬,講。”

    接下來,景辭將雙修的事情告訴了沐歸。

    沐歸由一開始的冷漠漸漸變為震驚,他是真的想不到景辭來找他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

    一瞬間,他替藍卿感到不值!

    “我能問一句,你為什麽會找我嗎?”

    景辭一挑眉,道“畢竟我曾經當過她身後的尾巴,別人對她抱著一種什麽樣的態度,我會不清楚?”

    沐歸涼涼一笑,應下了他說的雙修之事。

    從景辭剛剛說起那個所謂的師姐時,就感受到了他身上一股濃重的怨氣。而且靈識不穩,有點像……

    不過這些都隻是懷疑,還有待觀察。

    聽自己想聽到的答案後,景辭強行忽略了心中莫名升起的怒意,告了辭,轉身離去。

    沐歸並沒有注意到,在他轉身後,那雙黑眸中流竄的暗紅色光芒。

    ——

    第二日,峰頂下了一天一夜的雪總算是停了,天依舊陰沉沉的。

    藍卿坐在屋門口的台階上,看著空蕩蕩的院落,深厚的雪堆平鋪在地上,時不時吹過一陣風,帶走片片雪花。

    原本院中還有一棵霜雪樹,是很久以前玄鶴從華隆雪山無意發現的,帶回來種在了自己院中,下過雪後還能看到美麗的冰晶花,可惜被容真一頭撞死了。

    藍卿也懶得再去找一棵栽回來,任由院落空闊著。

    “藍長老在賞雪嗎?真是好雅興。”

    一道溫潤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藍卿向上看去,隻見一個白衣男子手中轉著一個白玉笛,此刻正坐在屋簷上,滿目含笑的看著她。

    白衣仿佛與身後的雪景融為一體,真是一道絕美的風景。

    藍卿腦袋卡了一瞬,乍一眼看過去竟是沒認出那是誰。

    沐歸無奈,從屋簷上跳了下來。

    坐在她身邊,看著那毫無感情的眼眸,笑道“藍長老怎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藍卿收回視線。

    想起來了,這是昨天被她親自接到寒恭峰的沐歸……

    淡淡吐出三個字“失禮了。”

    沐歸有意想找點話題“無礙。藍長老孤身一人住在峰頂,也是無聊得緊,沐歸陪你下盤棋如何?”

    “不會。”

    繼續不死心的問“聽聞不歸穀的杏花酒遠近聞名,藍長老可否與我小酌兩杯。”

    “不勝杯酌。”

    徹底無奈了“……那沐歸與藍長老一同賞雪可好?”

    “自便。”

    藍卿雖然麵無表情,可內心卻在疑惑,不是把他托給嶽起了嗎?

    怎麽還有她的事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