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回來的那個人是方颺，也不希望是季灝譯。

    因為，此情此景，對他來說，太過於恐怖，寒心。

    怕會在他心裏，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讓他一起背負這些沉重的秘密，真相太過於殘酷，她多麽的不願。

    可天不遂人願，房門被鑰匙打開推門而入的那一刻，見到那一抹挺拔俊逸的身影時，季心瑤聽見了心碎成一瓣一瓣的聲音。

    “媽。”

    醇厚而輕柔的聲音伴隨著關門的聲音同時響起，除了季灝譯回來了，還會是誰。

    屋裏的氣氛一下緊繃到了極點，對於敏銳的季灝譯來說，他的反應是極快的，就是一秒的時間他就做出了反應，從腰帶上即可就抽出手槍衝屋裏的人指過去，可能有些顧忌，沒有及時開槍。

    雙方都僵持著，老頭子穩坐泰山的繼續坐在沙發上，麵色冷峻，目光淩厲的望著對麵拿著手槍指著自己的人，就像一個看戲的。

    季灝譯一身黑色休閑服，儒雅俊秀的麵孔露出一絲驚恐和謹慎，濃眉微攏，深褐色的瞳眸看著被槍指著後腦跪在地上的季心瑤，他的心驟然一滯，卻不敢有絲毫鬆懈。

    視線緩緩朝上一瞥，隻見客廳裏季心瑤身後站了五個高大威猛的黑衣西裝男人，整前方坐在沙發上的人，滿頭泛白的發，蒼老的麵孔是那麽冷漠，深邃的眼絞著濃濃的殺意。

    在他的腦海中這個老人的麵容是陌生的，在他辦理的案子之中沒有這號人物，他們這等陣勢就是想幹什麽。

    其實，所有的動作和眼神對峙，僅僅隻有幾秒的時間。

    季灝譯瞥見季心瑤在他們的手中，眸色一厲，手中的槍直指坐在沙發上的老頭子，大聲道：“放下你們的槍，不讓我開槍了？”說著，就摳緊扳機，隨時都有會放手一搏的衝動。

    看著有槍抵著自己媽媽的腦袋，這種感覺讓他非常不爽，更多是擔憂。

    季心瑤跪在堅硬冰冷的地板上，雙膝疼得她一陣陣昏厥，可她依然咬牙堅持，她心如刀割，卻不知道怎麽開口，隻能默然的流著眼淚，怔怔的望著季灝譯。

    “嗬嗬……”突然，老頭子冷冷的嗤笑出聲，目光如炬，淡淡扯唇：“你說，是你的槍快？還是這個女人的命更長一些？”

    一聲落下，其餘的四個人也紛紛掏出手槍，直指季心瑤。

    見狀，季灝譯臉色一變，額頭的青筋一根根突顯，他暗暗的隱忍著怒火，這樣的狀況，對他很不利，他也猜不透這些人到底想做什麽？是針對他嗎？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些人可能是非法份子，或許是因為他抓捕過他們的同伴，所以懷恨在心上門報複。

    “你們到底是誰？目的為了什麽？”季灝譯俊雅的臉上隱隱浮現出一抹狠戾，睨著坐在沙發上的老頭，沉聲道：“有什麽事就衝著我來，別傷害我媽。”

    見季心瑤被他們逼迫跪在地上那屈辱的樣子，他很憤怒，也很憂慮。

    老頭子眼梢輕抬，眼中滿滿的譏諷，冷笑：“想跟我談條件？你覺得你有這個資格？”

    他的話，季灝譯不解，皺眉，眼神一凜：“既然如此，你這樣抓著我媽，又是幾個意思？有什麽話就挑明說清楚，幾個大男人拿一個女人做要挾，不覺得很不恥。”

    他這是心理戰，想從中試探出他們的來曆和目的。

    季心瑤聽到這，隻能默然落淚，仿佛除了驚懼，害怕以外，她一個字都不敢說，她怕。

    怕老頭子說出一切真相，更怕他承受不住這些真相背後的傷害和痛苦。

    老頭子眸色森然，看著季灝譯舉著槍對著自己，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拿槍指著自己。雖然此時的情況有一些特殊，但季灝譯那雙敏銳，警覺的眼神，渾身散發出來的寒冷氣息總給自己萌生出一些錯覺。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生的兩個兒子都有幾分像似自己。

    “我要殺一個人，不需要太多理由。”一句話，他說得雲淡風輕，仿佛對於別人的生死，他從不在意。

    殺人？

    什麽樣的深仇大恨需要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

    季灝譯聞言褐眸深邃，斂眉，怒吼：“我不管你是誰，放了我媽，不然我真的開槍了。”說著，邁著腳步朝前一步。

    屋裏的五個人都是有槍的，而且他們手裏還有人質在手，他要救人，就得打得過他們五個人，或者擒賊先擒王。

    老頭子眸光閃耀，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思，沉聲道：“恐怕是不等你開槍，這個賤女人就會被我射成馬蜂窩，不信，你就開槍試試。”

    最後一個字剛說完。

    砰………

    毫無疑問一聲槍聲在屋裏響起。

    “啊……”季心瑤嚇得麵色蒼白，不由驚叫一聲，雙手不由捂住自己的嘴，渾身顫抖不已，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仿佛就要跳出了胸腔。

    她以為自己死了，可沒想到身上根本沒傳來痛意。

    原來是子彈打在她腿邊的地上，槍聲是靜音那種，但也能聽見微妙的聲音，是子彈穿透地板發出的聲響。

    見狀，季灝譯也是瞠目結舌，嚇得整個人直接愣住，他確實沒有和他們討價還價的資本。

    他握住手槍的手心布滿了冷汗，瞪著老頭子冷聲問：“你到底想怎麽樣？你究竟是誰？來我家的目的是什麽？明人不做暗事，你就給一個痛快話，不要遮遮掩掩的。”

    搞了半天，他還不知道這個老頭的身份。

    “嗬嗬……”老頭子突然冷笑一聲，驀地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逼近他，眸色深幽，讓人看不穿，蒼勁的聲音透著一片寒意和諷刺：“連我是誰都不知道？還敢跟我女兒談戀愛。”

    女兒？

    季灝譯猛然一驚，不可置信的直視著老頭子，眼底流露出不可思議。

    怎麽可能？

    他竟是方瑜的爸爸？這麽老？

    聽到這，季心瑤的心痛得劇烈，淚如雨下，他終究還是說出來了。

    “你是瑜兒的爸爸？”季灝譯褐色的瞳眸震驚的盯著他，心裏說不出的驚訝，惶恐。

    怎麽都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區區一個小警員的身份？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高攀我方傲的女兒，簡直就是癡心妄想。”老頭子眼中的不屑，輕蔑是那麽明顯，句句諷刺。

    季灝譯聞言臉色一沉，霎那間，他竟然找不到任何語言去反駁。

    心，仿佛被人硬生生的剜了一個大洞，順著他說的哪一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高攀他女兒這幾個字，像一把鋒利的刀，惡狠狠的朝他胸口捅過來，痛得他無以名狀。

    他眸光灰暗難明，身形不由一晃，幾乎站立不穩，指著老頭子的槍也緩緩無力的垂下。

    “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懂我的意思，你配不上我的女兒，我也不想方瑜愛上你這樣一無是處的男人。”老頭子見他抿唇不語，他的話卻還在繼續：“像你這種家庭，這種卑微低如塵埃的生活，這麽簡陋的房子，我女兒跟著你也不會幸福。”

    季灝譯抬眸看著老頭子，語氣夾帶著一絲薄怒：“就因為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就毫無忌憚的闖進我家，用槍指著我媽的頭，逼迫她是不是？你以為這樣我們就妥協了？”

    老頭子對於他突然的轉變，微微有些愕然，卻也不足為懼，目光淩厲：“她沒教好你怎麽做好一個有本分的人，就該死！”

    聽著他的話，季灝譯隻覺得可笑，斜視著他，冷聲道：“那是我家的事，和你無關，請你立刻放了我媽，離開我家，我們家也不會歡迎你這種自以為是的有錢人。”

    “趁一時口舌之快，很容易讓你沒了命？”

    “放了我媽。”季灝譯怒視著老頭子，握住槍的手狠狠攥緊，還是那句話，仿佛他的話，從耳不聞。

    “放了她可以，從這一分鍾開始，滾出方瑜的世界，別再和她有什麽牽扯和瓜葛，像你這種底層社會的人，根本不配談什麽情，說什麽愛，也別妄想能攀鳳附龍。”

    “那是我和她的事，和你無關，就算你是他爸爸也沒任何權利插手。這是法製社會，法律都是戀愛自由，是你自己太腐朽，總是把事情想得那麽低俗不堪。”

    “法律？哈哈哈。”老頭子聞言仿佛像聽到一個大笑話一樣，睨著他那張英俊的臉，嗤笑道：“我不知你是天真還是愚蠢，跟我方傲提法律？提自由？”

    “我不管你怎麽想，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誰，對於睨這樣的冒失行為，已經觸犯了法律，總之一句話，作為父親，你是一個失敗者。”

    啪……

    毋庸置疑，一個響亮的耳光就這樣朝他俊美的臉上揮了過去，力度重的他頭不僅一偏，臉頰火辣辣的純痛，嘴角溢出鮮紅的血絲。

    季灝譯這句話徹底地讓老頭子震怒了，也繃破了他僅有的底線，也是觸破了他的菱角。

    這一巴掌，打得響亮，打得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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