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也不是方便與他碰麵的時機，隻能暫緩。

    說完話，不等季灝譯回答，他直接就邁步走了出去，身後的打手也把槍紛紛收好，跟著離開了。

    一直冷冽的氣氛瞬間似緩解了不少，可季灝譯整個人卻呆若木雞的坐在地上，腦中隻有老頭子離去留下的話，隻有三天時間？就要和方瑜斷絕所有的關係，可這樣的決定不是在逼他去死嗎？

    “灝兒。”望著他如此痛苦的樣子，季心瑤心裏何嚐好受，其實她寧願死在老頭子的槍下，而讓這份痛苦轉移到老頭子身上去，或許季灝譯不會這痛苦，糾結了。

    季灝譯麵色蒼白如紙，身心已經疲憊到極點，緩緩的闔上眼，所有意識在瞬間崩塌，模糊，整個人已經昏了過去。

    季心瑤嚇得臉色一白，趕緊打電話給醫院。

    從小區離開後，老頭子就一路回了別墅，坐在車裏他一雙深沉的眼望著窗外，神思悠遠，腦中不自覺的浮現出季灝譯受了槍傷的畫麵，那個孩子是那麽執著，是那麽專情，就算是死也不放棄自己的愛情。

    這點，到底是像誰？

    像自己嗎？

    像自己年輕那會兒？

    季灝譯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每字每句都是觸動了他似有底線，若不是因為他是自己的親孫子，換作別人早就讓他不知死了多少次了，那還有閑情雅致聽他說了那麽多。

    或許，他做錯了吧！

    所以，兒子要離開。

    這些年，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會想起和方颺在書房裏，花園裏下棋的場景，那個時候每有一次下棋能贏得了自己的兒子，他總覺得，他兒子比自己聰明，可方颺為了季心瑤那個女人，拋妻棄子，舍下一切，隻為了和那個女人在一起。

    而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心血，就此無人繼承。

    他想過，將一切交給方厲虞，可那個孩子心機太重，做事太狠，脾氣暴躁，不適合。想要交給秦慧的兒子方厲勳，可又覺得不妥，那孩子太一根筋了，做事太瞻前顧後，有些不夠果斷。

    最後，從顧愛口中得知方颺的下落，他一路追查，終於查到了方颺一家人的住址，還知道了一個驚天秘密。方颺和那個女人竟然又生了一個兒子，是一個普通的小警員，可能是害怕被自己找到，發現什麽，就把孩子的姓跟著那個女人姓，這些都不是重點，而是他們這個兒子季灝譯竟然和自己的小女兒在交往。

    這個消息變猶如晴天霹靂的劈在他的心上，那一刻，他那還坐得住，憤怒早就繃到了極致。

    所以，他來到了方颺租房子的小區，望著他們住的房子，他的心是痛的，也是恨的。

    他的兒子和孫子怎能住在這種簡陋的房子裏？想到這些，他把所有的恨都集中在了季心瑤的身上，怒火中燒的他，恨不得殺了她這個罪魁禍首。

    可怎麽也沒想到，關鍵時候，季灝譯出現了。這是老天冥冥中早就安排好的嗎？要讓他變得如此殘酷，如此無情。

    心緒越來越混亂，老頭子黯然的眨了眨幹澀的眼睛，輕歎一口氣，不願再想那些事了。

    看著車窗外，車已經開到了方家別墅門口，透過窗天色已經有些昏暗，卻也隱隱看見那站在鐵門門外的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老頭子眸色驟然一深，沉聲開口：“讓她來見我。”

    開車的司機已經把車開進別墅裏，聽到老頭子的話，隻能服從。他口中的她，司機知道是誰，就是站在門口左右徘徊，甚至跟著車跑了幾步的人。直到車已經開進了別墅，鐵門再次關上，將她隔絕在外。

    別墅門外，夜風微涼，顧愛就站在鐵門外麵快一個小時了，她是來找老頭子的，可方家人不允許她進去，也不跟她說老頭子的影蹤，她隻好守在門口等了。

    她等不及了，再等下去，她怕方厲虞出事。

    她唯一想的就是，方厲虞這幾天的失蹤一定和老頭子有關，一定是因為董氏集團破產，董穌自殺的事他將方厲虞關起來了。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還有什麽理由方厲虞會一聲不響的失蹤，甚至都不跟她說一聲。

    等了這麽久，剛剛才看三輛黑色的轎車開進了別墅，她想車裏會不會是老頭子，所以她就跟著車追了上來，可還是一點用沒有，仍然被關在鐵門外，不能進去。

    就算她在這裏大喊大叫，老頭子也不會主動見她一麵吧！

    這時，別墅裏走出一個黑衣西裝的男人，站在鐵門裏麵，麵無表情的看著顧愛。

    顧愛蹙眉的盯著那個男人，等著他開口，果然，他先開了口：“老爺要見你。”

    聞言她又驚又喜，看來剛才那三輛車裏坐的人真是老頭子，既然他主動要見自己，她不再猶豫，直接同意跟著那個男人走進了別墅裏。

    還是以往那一間書房，還是相同的見麵方式，老頭子仍然還是背對著她坐在椅子，好像是在喝酒吧！因為屋裏燈光太暗，隻能模糊的看見他靠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端著一杯酒在搖晃。

    顧愛被帶進來後，房門被關上，左右兩邊分別站著兩個男人，仿佛是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手心全是冷汗，雖然這樣的見麵方式是有些緊迫，甚至讓人透不過氣來，可她還是穩穩的站在原地，隻想等老頭子先開口，因為她也不是很確定是不是他把方厲虞關起來。

    就算不是他，至少方厲虞失蹤的消息也難讓他知道，不管如何，他不會不管方厲虞的。

    “看你的樣子很著急？發生什麽事了？”

    突然，老頭子那蒼勁有力的聲音在屋裏響起，嗓音渾厚，仿佛什麽事都沒有一樣，卻帶著一抹冷漠。

    顧愛抿了抿唇，鼓足勇氣，聲音不大不小，“你把他還給我。”

    老頭子似有些怔然，眉頭一斂，握著酒杯的手不由一晃，“那個他？”

    “方厲虞。”顧愛回答。

    “那小子？”老頭子反應過來，淡淡道：“他又不在我這裏。”語氣是那麽平淡，仿佛人真的不在他這兒一樣。

    顧愛聞言臉色有些愕然，滿腹疑惑的盯著老頭子的後腦勺，質問：“他不在你這裏，會去哪裏？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就失蹤不得見人影，除了你有這個本事讓他無聲無息的消失外，沒有第二個人能傷他分毫。”

    “......”老頭子不語，隻是默默的喝著杯中的酒。

    見他無動於衷，顧愛是又氣又急，衝著他大聲說道：“他已經失蹤了五天了，難道你不擔心嗎？”

    “我為什麽要擔心？”老頭子回答得很隨意，可聲音無端生出一種冷冷寒意：“他要是死了更好！這樣就沒有人敢跟我對著幹了。”

    顧愛眼睛一紅，似不可敢相信這句話他能說得那麽隨意，哽聲道：“你是不是為了董穌自殺的事要懲罰他？所以把他關起來了？”

    每一次，他們孫爺倆談話都不會超過十句就會動起手來，方厲虞的傷還沒有痊愈，真的經不起他的暴打了　。

    “丫頭，你不要以為我每次都不跟你計較，所以你一次又一次這樣有恃無恐跟我說話。”老頭子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聲音沉得像一把利劍，狠狠的戳進她的心窩：“你隻不過是一個快要死的人，有什麽資格對他的生死指手畫腳，就算是我把關起來了，也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別忘記你的身份，你就是我孫子玩過的一個情婦而已，你還真以為自己是他的女人？”

    眼淚就那麽溢出眼睛，心痛，絞著痛。

    顧愛就知道，來見老頭子自己還會受傷，還會受到他的諷刺。

    不過，沒關係，真的沒關係。隻要方厲虞好好的活著，什麽都不重要。

    顧深吸一口氣，抬手將臉上的眼淚抹掉，漆黑的眼中一片清冷，還是那一句：“他是不是被你關起來？”

    老頭子慢慢將手中的酒杯放在旁邊的桌上，緩緩轉過頭來，一雙犀利的眼射向她，因為燈光的關係，無法看清的他的臉，隻隱約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冷意，是那麽的讓人毛骨悚然。

    “看來，我說什麽，你都聽不進去了。”

    兩個人的對話，就是這麽不著邊際。

    眼看這樣說下去，也隻不過是百搭，顧愛直接冷聲道：“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會繼續去找他的。”

    反正，從老頭子的言語之中，她可以肯定，方厲虞不在這裏。他或許還不知道方厲虞失蹤的事，所以在這裏故意岔開話題，試探她。

    對於她急轉而下的態度弄得稍稍愣住：“你想做什麽？”可以說，接下她想幹嘛？

    “對於他莫名的失蹤，我做不到像你這樣雲淡風輕，冷血無情，既然不是你把他關起來了，那我想辦法找到他的。”

    老頭子聲音一沉，眼神一凜，嗤笑：“就憑你？還沒有等你找到他，恐怕他已經屍骨無存了。”

    顧愛一臉驚恐不安，似隱隱有些覺得雖然方厲虞不在方家，老頭子似乎知道方厲虞去了哪裏。

    “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裏？”這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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