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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門被掩的那條縫隙裏麵，有雙眼睛看見了屋裏，顧鴻蒼虛握著手上的藥膏，拄著拐杖轉身走了。
    他那背影，跟老了好幾歲樣的。
    林慢語細細的抹勻了藥膏，直起身子，道：“把你褲子腿往上扯一點。”
    她看見腿上也被敲了好多下的，顧漓撐著上身坐起來，很不走心的扯了兩下褲腳，道：“扯不了，要麽，我脫了？”
    林慢語的握手裏的藥膏砸他身上了，她道：“自己擦。”
    “行行行。”
    顧漓也不再挑逗她，掀了褲腿，隨意的亂抹了一氣，還挺成功的把自己疼到了。
    他把藥膏甩進了醫藥箱裏，朝林慢語張開了手，道：“抱一下。”
    林慢語瞥了他一眼，把藥箱關上，理都沒理他，啪的甩上門就走了，脾氣還怪大的。
    她到樓下，撞見顧鴻蒼的時候，有一些尷尬，她不知該說些什麽，隻能喊了一聲爺爺，就把醫藥箱放回原位。
    經過廚房，林慢語無意間看見了，易水煙在擦眼淚。
    房間裏的顧漓，他半坐在床上，他的手搭在腿膝蓋上，眼眸很冷。
    稀碎的劉海半遮住了他的眼睛，無波無瀾。
    剛才林慢語從客廳走了，顧鴻蒼說話再沒有顧忌，他沒有餘地的對顧漓說：“你那個隊，退了，以後再也不許去，顧漓，但凡和那些沾上邊的，我都不允許。”
    “我不同意。”
    顧漓也隻說了這麽四個字罷了，回應他的，沒有厲聲厲氣的指責，顧鴻蒼隻是抬起眸子，極累的看著他，道：“我的態度擺在這，不可能。”
    謾罵和挨打，顧漓都不在乎，隻是被顧鴻蒼的，全是滄桑和失望的眼神盯著，他心底泛了波瀾。
    他餘光瞥到了放在床頭櫃的相片，他拿了起來，看著上麵的人，久久的沒有動。
    相片一直被他放在櫃子的頂上，許多年沒有動了，記憶裏被迫忘記的臉，這會兒全都一一想起了。
    顧漓一鬆手，相片就往床上落，然後被窗戶卷起來的風吹起，沒發出任何聲響的，就落在了地板上，無聲無息的腐朽。
    林慢語再推門進來，房間裏全全黑了，顧漓沒開燈，他背靠在床頭，頭也靠在床上，仰著。
    火紅的落日漸隱入不遠的山後，飄渺的黑色籠了整個天空。
    這晚的夜，沒有星星。
    林慢語站在門口處，把燈按亮了，她對著顧漓道：“吃飯了。”
    顧漓回神，道了聲好，就走出了房間，和林慢語擦肩而過的時候，林慢語看見了他眸底，鋪天蓋地而來的孤寂。
    他之前的那些，都隻是做給林慢語看的，他想讓她開心，不想把這些壓抑的，黑暗的東西盡數給她。
    林慢語都懂。
    飯桌上的氣氛不大融洽，幾乎沒有任何人說話，隻有碗碟碰撞發出的聲響。
    吃過飯，徐叔已經在外麵等她了，是白姝晚叫他來的，林慢語坐進車裏，顧漓也沒說跟著她走。
    隻站在車窗邊，朝她揮了手就進門了。
    林慢語垂眸，她走了，顧漓就是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