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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漓垂下眸子，看著地，嗯了聲。
    許慢華不緊不慢的吹了杯盞上的熱氣，淺酌了口，道：“你還記沒記著，你爸媽沒了的那年，兩邊的長輩是怎麽說的。”
    她的語調很平和，但是生生的，給了壓迫之感。
    顧漓怎麽會不記得。
    他一身黑色的喪服，站在兩塊墓碑之前，身後的長輩告訴他，他以後千萬不能走上爸媽這條路，又苦，又難，不留神就丟了命。
    他點頭。
    許慢華把杯盞擱置到了茶幾上，看向他，道：“這件事情上，我和你爺爺奶奶持一樣的態度，顧漓，你不能太自私，你得為所有人想想。”
    “慢華，對孩子說話不要這麽難聽。”
    沉默了許久的易水煙開口，她頓了頓，道：“阿漓，我從來沒要求過你什麽，我隻想你好好的活著，活的長長久久的，不要像你短命的爸爸一樣。”
    她的兒子，還那麽年輕，就永久的去了。
    顧漓沒吭聲，良久，他不帶溫度的道：“我知道了。”
    “很好，顧漓，我知道你會懂的，”許慢華滿意的點頭，站了起來，道：“周日的飯也不用吃了，好好在家裏讀書吧。”
    韓雅從門口進來，扶著老太太出去了。
    易水煙看著顧漓沒有情緒的臉，重重的歎了口氣，道：“阿漓，你千萬不要怪我們，我們也是為了你好，我們顧家，就隻有你一個孫子了。”
    所以才會為了這麽點小事，就草木皆兵的來壓迫他。
    顧漓沉默著點了頭，站起來，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極其疲累的躺到床上，睜眼看著天花板。
    在剛才那場談話裏麵，有幾度，他沒有喘上氣。
    顧漓拉開了床頭櫃，把相片拿了出來，捏在手裏。
    相片上的男人和女人都是笑著的。
    顧漓閉眼，任黑暗卷席。
    他做夢了。
    回到了父母還在的那年
    他印象裏的顧瑾，是個不苟言笑的人，顧漓和他的感情其實說不上多親厚。
    他和許之蔓三天裏幾乎三天都是不在家的，偶爾回來，身上也是從不曾脫下的，筆挺的警服。
    某天，許之蔓在桌上看見了家長會的通知單，她拿著通知單進了顧漓的房間。
    她看著獨自坐在書桌前的顧漓，歉意的道：“兒子，這次家長會，我和你爸爸都去不了了。”
    “知道了。”
    顧漓沒怎麽在意。
    倒是許之蔓，走到了他後麵，道：“媽媽很久沒有和你聊過天了，可以和我談談嗎？”
    顧漓把手上的書反扣到了桌子上，道：“可以。”
    許之蔓看著，讚許的道：“我兒子這麽優秀，以後一定能為國家做貢獻。”
    “媽媽，”顧漓打斷了他，道：“您想說什麽。”
    許之蔓沉默了會兒，道：“你有沒有怪我和你爸爸。”
    “沒有。”
    顧漓應的很快。
    他雖然年歲不大，但懂的，卻比同齡的人多了很多。
    許之蔓細細去看兒子的眉眼，才驚覺，不知不覺，她的兒子已經長那麽大了，她好像都沒有，陪著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