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小鎮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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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車一路前行,在沒有邶魚邶雅的時間段裏,謝涼中途經過了一小片森林,兩條河。
值得一提的是,在過河的時候,他又改造了四輪戰車,在它浮起來的基礎上,加裝了一個螺旋槳,以便提高過河速度。
塵土飛揚,謝涼此刻驅車走過的路有些顛簸,不過好在他的座椅還是比較舒適,倒也不至於太難受。
無聊地看了看四周,他確實是按照邶魚邶雅指的方向走,可為什麽還沒到她說的微弱能量地區,謝涼就不得而知。
“這裏好像……有點不同?”感受四輪戰車帶來的晃動,謝涼看著往後倒飛的樹木,細心的他發現了一絲細微的差別。
四腳巨獸奔走過的道路是顛簸沒錯,但這條路卻是一條專門被清理出來的,路的兩邊整齊劃一立著樹木,這一切有著很重的人為創造的痕跡。
有些坑坑窪窪的地方邊上還殘留著沒挖走的半塊爛樹墩,枯黑破爛,隻有一縷嫩芽在風中招展。
繼而往前驅使,看到的場景更是驗證了謝涼的猜想。
他露出一副錯愕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麽驚奇的東西。
揉了揉眼睛,謝涼不確定地回頭看去,一道離他越來越遠的人影踽踽獨行,他晃神回身,愕然無聲,“那居然真是一個人?”
本來謝涼還是不確定的,因為四輪戰車晃過的速度太快,但後麵回頭減速望了眼,他真的看見了一個人,雖然隻是一個背影。
這就像觸動了一個開關,在後麵繼續往前奔走時,謝涼終於肯定了心中有待確認的想法——他看到的的確是人!
一個接著一個,一路行程的人數逐漸變多,謝涼看到了老人,看見了女人,看見了一個個活生生本不該在秘境出現的生物。
他還真沒想過像秘境這種東西會有原住民?
保留心中的疑問,謝涼帶著它繼續往下走,和平常一樣他控製著四腳巨獸奔走。
但又與平常不同的是他放緩了前進的速度,視線在路上的行人身上移動,來回打量他們的一舉一動。
四輪戰車嘎吱嘎吱作響緩緩滾動,碾磨著沙石,發出時斷時續的研磨石粒聲響,動靜不說大,可也絕對不小。
謝涼坐在車上看了一路,具體看了有多少人,他沒計算過,不過怎麽說也有雙手之數,而且看得越多,他擠起來的眉頭皺紋反而越深刻。
“不對勁,很不對勁!這些人是都認識我還是怎麽的?為什麽一個個都默不作聲……”
人的樣貌各有差異,同樣的,性格和一些特點也會有所不同。
比如說性格內向的人,他的特點就是不善與人交談,相對來講話會比較少點,整個人顯得會很安靜。
別的人也各有各自的特點。
此刻謝涼皺著眉頭看向周圍的人,全身肌肉不自然地緊繃,警惕在心底悄然彌漫開來。
他碰見的這些人樣貌體態都各不一樣是沒錯,可總不能都是一個特點吧?
周圍的原住民身上穿著古時候那種粗布衣服,他們走在大路上碰見謝涼驅使的車會避開往一旁走。
就算看到了謝涼,以及那輛標新立異的四輪戰車和四腳巨獸,他們眼中也沒什麽神采,眼眸中一片昏暗、空洞,似被人提拉起來的舞台劇木偶。
不會特意讓自己停下來駐足欣賞,他們隻是機械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無論任何年齡階段,小孩大人都是如此。
男人抗著鋤頭緩步往開墾出來的田地走過去,經過謝涼身邊,連頭都沒抬起,一板一眼重複走路前往農田的動作。
路邊小男孩自顧自玩著泥巴,他身邊有一個小女孩,大概是他們的大人幫他們提了一桶水,明明是在和男孩一起玩,女孩卻麵無表情舀了一兩瓢水,嘩得灌入幹燥的泥巴堆。
男孩也是沒有多餘表情,見泥巴濕潤便也伸出手在上麵推了推,像和麵團一樣捏弄,一切都在沉默中進行。
如同提前排練好,不需要商量,不需要言語,也不需要在人前展現情緒,簡單快捷使用每一個動作。
謝涼把這一切盡收眼底,周圍氣氛詭譎沉寂,壓抑的氣息像一柄從天而降的長刀,單刀直入,把最真實的一切展現出來,刨開他的心底,把絲絲縷縷說不清楚的東西灌進去。
陽光依然明媚,中午燥熱的光線算是謝涼最後的一點慰藉,走到現在,他已經能夠感受到邶魚邶雅說的那處能量點位置,就在前方不遠的地方。
走到這,身邊的原住民人數愈發變多,謝涼的麵前出現一座傍山而依的小鎮,一條清泉河流在其間橫穿。
和剛才一樣,謝涼的到來沒引起任何一個人的注意,他們自顧自做著自己的事。
隻是相比剛才,這裏多了點交談聲,交談的對象是幾位老人。
謝涼同樣也注意到這裏唯一算得上稍微喧囂點的地方,他斟酌了一下,便決定湊過去聽聽看他們在聊些什麽東西。
“我!”
“我!”
“你!”
“我!”
“你!大概是死了?”
“我!大概沒死?”
“死了!我看見了?”
“沒死!我在這?”
“我們知道我活著!丟掉了什麽東西活著?”
…………
話說到這就又開始重複之前的內容,謝涼聽了好幾遍,他發現了幾道音質不同,但中氣十足的嗓音在交雜,前八句是好幾位老人在一問一答,最後一句是在一起交談的老人一齊開口。
當這句話說完,似乎也就意味著終結,他們這幾位說完便低沉著腦袋,受他們頭上兜帽的影響,大片陰影遮住側臉。
幾乎是瞬間,謝涼忽然眼睛一亮,他注意到了其中交談的這幾位老人有些不同於其他原住民。
“喜悅,憤怒,哀怨,快樂……”謝涼驚訝地發現,他居然能從他們臉上看到如此豐富的表情。
這裏是小鎮的入口,幾位老人坐在一顆巨大古老的大榕樹下,沒有特定的姿勢和約束規則,他們或坐或躺或趴伏,動作比之出鎮的原住民奇怪得不知多少倍。
謝涼回到車旁抬手收回粘稠綠液,四輪戰車在小鎮已經不合適,而且維持它還會花費他的精力和能量,這為應對接下來未知的探險會增加不可控的風險。
得不償失,趕路用還不錯,現在就顯得有些雞肋。
謝涼沒貿然進入小鎮,不是他怕,真的!實在是這裏的氣氛很……好吧,就是他怕。
他站在原地環視四周,看了一圈,除了榕樹下的老人保持動作不在動彈,其他原住民陸陸續續從小鎮走出來,手上麵忙著自己的事。
在謝涼看完一圈的時候,榕樹下的老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低語,那副掛在臉上豐富多彩的表情消失不見。
謝涼最後再看了眼動作重複的幾位老人,他便收回目光低聲分析現在的局勢,“我唯一可以肯定的一件事就是,隻要不是去主動招惹這裏的原住民,他們就會保持現狀,我的目的是找到圖之說的那座石像,其它的雜七雜八的事先扔一邊。”
經曆了這麽多,謝涼學會最多的就是克製自己的好奇心,隻要不去搞清楚這個鎮子裏的原住民為什麽會如此奇怪,他此刻就是最安全的。
默不作聲,謝涼繞過榕樹,徑直朝小鎮深處探索,在他的感知裏,整座小鎮散發著一陣極其微弱的能量,這說明他已經來到了邶魚邶雅所指的那處能量微弱之地。
榕樹後麵是一條大道,它連接著一些前往巷陌的小路,錯綜複雜。
而真正進入小鎮是要通過一個石牌坊,並且牌匾上麵刻著延綿不息這四個鎏金大字,謝涼瞟一眼便打算進入小鎮開始尋找石像。
正常走進石牌坊,右腳剛抬起,在將要跨過石牌坊時,謝涼忽然發現小鎮裏和將要出小鎮的人都一齊定住,如同世界靜止般,幾乎所有人的目光全聚焦在那隻將要越過石牌坊的右腳。
像舞台黑暗忽然給你一下子補上一大堆聚光燈,每一雙眼睛就代表著一個人,就代表著一分難以擺脫的沉重壓力。
咽了咽唾沫,冷汗刷得泌出額頭,謝涼對上還在小鎮中原住民的眼睛。
他們就仿佛冬夜餓得頭昏腦漲的灰狼群,冰涼死寂的眼睛發綠地盯著獵物,黑夜是它們最好的保護色。
在草叢、灌木、樹林隱匿,隻留下那一雙雙潛藏在黑暗中,令人記憶猶新的淡漠眼瞳。
不管他們看自己是出於什麽原因,但此刻謝涼卻不打算再堅持跨過石牌坊,身體虛無縹緲的強烈的第六感在瘋狂警示,他被原住民盯得有些緊張和慌亂。
就好像一旦把腳跨過石牌坊會有什麽恐怖的事情發生一樣。
而原住民們則緊盯謝涼的右腳,他們的眼神完全跟著謝涼的右腳移動,這樣僵持的狀況一直持續到謝涼的腳移開,重新收回到石牌坊內。
這時候,小鎮內的場景像是電視上被按下的暫停鍵重新開啟的畫麵,謝涼把腳剛收回到的那一刻,小鎮的人重新開始流動,他們如同行屍走肉一樣,重新恢複為往日機械單調地刻板運動。
照常做著自己的事情,隻要謝涼不踏進石牌坊就可以相安無事。
杵在石牌坊那,謝涼摸了摸額頭泌出的冷汗,又疑惑又好奇,他腦海裏不斷閃過剛才那一副每一個村民盯上自己的目光場景,“踏進去會怎麽樣?群起而攻之嗎?”
這隻是一個保留的假設,現實情況有可能更壞,謝涼覺得自己的假設有點過於簡單。
“我是來尋找石像的!”定定神,謝涼再次確認自己來秘境的任務。
小鎮原住民的奇怪舉動有些影響他的判斷,他們在不斷吸引自己去調查,有時候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吸引人,就如同現在一樣,原住民的舉動很明顯是不想讓謝涼進入小鎮。
另類激將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