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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別了伊灝以後,蘭笙與郭嘉一路往西北而行,直花了一個多月,最終才到達了曹操剛得到不久的陳留。

    ……

    這天下午,郭嘉與蘭笙方進城,在下了馬之後,便感受到一股十分緊張的氛圍。

    往四周環視了一圈,她發現周圍的士兵都挺直了腰幹,麵上顯得十分嚴謹,並且就連行人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出半點差錯似的。

    有些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蘭笙與郭嘉對視了一眼,接著便打聽了荀彧的府邸,然後往他的府邸走去。

    一路感受著人們不安的情緒,當蘭笙與郭嘉來到荀府門口的時候,正好遇到一長得胡濃眉大眼、方麵正氣的中年男子。隻見他氣衝地往荀府出來,然後非常憤怒地停在了這裏,並且伸長了脖子,似要罵給眾人聽道:“好一個寧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荀彧,主公因父親橫死,因而神智大亂,一時說了糊塗話,可你是他身邊最重要的謀士,怎麽可以助紂為虐。”

    他在門口說得痛心疾首,但一直到最後也沒人理他,因而臉色很不好地甩了下袖子,這才注意到門口不知何時多了四個組合在一起,有些奇特的人。

    這才將注意力拉回來,他漸漸歇下麵上的慍怒,然後向留了一把胡子,眼神極其深刻真誠的郭嘉道:“不知諸位如何稱呼?請恕在下冒味,敢問你們去這荀府有何貴幹?”

    “在下郭嘉,字奉孝,不過是一雲遊之人,先前聽說曹公有容人之量,凡歸降者不殺,並且有能力之人還會得到重用,因而特地來尋找舊友荀彧了解一番,再作打算。”郭嘉語氣平平,卻十分真誠,是很容易令人不知不覺卸下心裏防備那種。

    聽郭嘉這麽一說,那高額正氣男子便心有所感,麵色有些失落了一會兒,待恢複過後,又對郭嘉婉言勸道:“這位賢弟,荀令君縱使是您的朋友,但他現下正在為曹公辦事,說的話難免有失偏頗,因而很容易一葉障目呐!”

    聽著他語氣中似有悔恨之意,在一旁默不作聲地蘭笙心裏忽然有所猜測,知道這個人可能是陳宮,但卻並未主動攀談。

    微微得用目光望著交談的兩人,隻見郭嘉屈身拱手一禮,微微一笑著對那人說道:“感謝這位兄台好意,嘉定會用心去分辨!”

    “嗯,那我走了,改日再會!”

    陳宮麵色恢複了平靜,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

    三兩句談話間,荀府的下人已經跑去將情況告知荀彧,因而蘭笙與郭嘉一進門,荀彧便邁著端穩的步伐,麵上十分喜悅的迎了上來。

    走到跟前,他見著留了一臉胡子的郭嘉,麵上一怔,待仔細

    看了兩眼後,這才又重新揚起笑容,恍若隔世般的感慨了一番道:“上次一別便是一年,奉孝變化好大,彧差點沒認出來。”

    他打量完了郭嘉,又將目光放到蘭笙身上,並且親切道:“蘭笙倒還是老樣子,隻是不知被孫堅攔去後,有沒有受到刁難?”

    聽到荀彧的敦敦關切之語,蘭笙也有些感懷地回答道:“孫將軍一家待我都很好,謝謝文若兄關心。”

    雙方親切的噓寒問暖了一番,接著便漸漸聊向了正題。

    用悠長的目光注視著郭嘉,荀彧向他問道:“奉孝此次歸來應該就不走了吧?”

    淡淡地一笑,郭嘉既不點頭也不搖頭,隻問道:“曹公是要攻打徐州麽?”

    沉默不語了一會兒,荀彧方才點了點頭道:“主公他心意已決,勢在必行。”

    荀彧說完就用目光緊緊盯著郭嘉,想要看他的反應,但郭嘉隻是微微揚起唇角,牽起一抹了然的笑意,隻嗯了一聲,表示聽到了,卻並未有過多的回應。

    見狀,想要賣關子的荀彧忽然裝不下去,隻好主動招道:“奉孝,聽了那句‘寧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的話,難道你就不害怕?”

    聽著荀彧煞有介事,臉上尤有餘驚的表情,郭嘉麵上顯得十分平靜道:“誌才與文若兄都未曾由此擔心,嘉尚屬自由之身,又何言懼。”

    “這…,奉孝言之有理,讓我無話可說呐!”荀彧在心裏感歎郭嘉心思通透,說話辦事滴水不漏的同時,心裏也有些複雜和失落。

    “主公、誌才還有你,我忽然漸漸地有些看不懂你們怎在想些什麽了!”荀彧雖然理解徐州的重要性,但畢竟陶謙待民仁厚,此次行為也是無心之失,他雖然在理智上被戲誌才給勸服了,但心裏仍舊過不去那道坎。

    “欲成大事,必有所失,文若兄還是將心放開些。”郭嘉語重心長的安慰了荀彧一句,接著兩人又相互交流了下自己後來的經曆,並陳述了一下對曾經發生地一些事的看法,直到最後此次都說得舌幹口燥,兩人這才停下來。

    “天色已晚,奉孝與蘭笙一路車馬勞頓,待用過晚膳,便早點歇息去吧!”

    荀彧先派人將他們的住處安頓好,待用膳的時候,曹操與戲誌才就好似聞著香味,相繼而來。

    “哈哈!老遠就問道文若家的飯香味啦!”曹操進門便是歡喜一笑,而後戲誌才進來更是激動的上前來拍了下郭嘉的肩膀,然後親切道:“奉孝,別時一年,這次回來,終於有人陪我痛快醉上一場了!”

    戲誌才眼睛看著神采飛揚,但是麵色卻有些蒼白,看著像是操勞過度,體質有些虛弱的樣子。

    蘭笙在一旁看著他與郭嘉勾肩搭背,似乎立馬就要到飯桌上喝個一醉方休,不由得失笑地搖了搖頭,並且眼裏升起一抹隱隱地擔憂。

    曆史上,就是因為戲誌才死了,荀彧與程昱才又向曹操舉薦了郭嘉,而且當下距離那個時候也不過一兩年時間。

    念及這裏,蘭笙想起戲誌才對她與郭嘉的情分,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然後對著曹操恭敬一禮道:“曹公,請恕在下冒犯。景瀾對醫術略知一二,見誌才兄氣色不足,而血脈有虛,實乃飲食不周,睡眠無律所致,因此敢問曹公近來的生活是否也是如此?”

    蘭笙想到戲誌才的身體,又不由想起曆史上曹操患有頭疾這件事來,因而不免多此一問。

    “嘿嘿,謝謝蘭笙小兄弟關心!”曹操正是厲兵秣馬,蓄勢待發之時,哪裏停得下時間來休息,因而並未太將她的話放在心上,隻是用滿含著憂思與悠長地目光望著前方道:“你知道麽,袁紹已經完全拿下了冀州,若我方再不拿下徐州,這裏早晚都會是他的了。”

    曹操頭上還裹著一條白色的巾帶,額頭上有一道隱隱約約的皺褶,這使得他的麵孔顯得有些滄桑。

    素來敬佩他的氣魄與胸襟,蘭笙沒有在徐州這個問題上過多停留,隻用淡淡的語說道:“縱使天縱奇才,可若同天上的流星與地上的螢火一樣,刹那芳華,絢麗瞬間,這對周圍又能有多大的影響和改變呢?”

    說到這裏,蘭笙見曹操陷入了深思,似乎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入,便不由更多的提醒道:“智者縱使能使人多走捷徑,但是愚公移山,未必不是可取之道。”

    蘭笙是想勸說曹操,即使身邊其他人辦事沒有自己考慮那麽周全和完善,但即使隻有百分之八十的量,也沒有必要親力親為。

    “哈哈,此語令曹某茅塞頓開。細水長流,人不可能都如我與誌才等人這聰明,但每個人隻要完成那麽一點,那麽效果便完全不可估量!”曹操用手指比了那麽一下,望著蘭笙,然後又注視了一眼與郭戲誌才聊到一塊的郭嘉,瞳孔不由加深,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是該讓誌才歇息一下了!隻是曹某正是用人之際,不知何以為繼呐!”

    聽著曹操充滿憂思的歎息,蘭笙望了郭嘉一眼,想著他還沒走表態,於是便沉默了一下,接著換了一個話題道:“曹公,先吃飯吧,不然菜涼了,豈不辜負了文若兄的一片美意。”

    見蘭笙不為所動,曹操麵上不動聲色,但心裏卻隱隱有些思落

    道。

    見狀,荀彧連忙走了過來,然後恭敬有禮地對他說道:“主公請上座。”

    點了點頭,曹操也不拘泥,徑直地在主位上團坐,然後端起杯酒向大家示意道:“諸位就當是在平日,不要拘泥,曹某先幹為敬。”

    曹操率先動了筷,大家這才開始細嚼慢咽地吃了起來。

    一時默默無聲,大家都各懷心思,直到過了一會兒,蘭笙卻見郭嘉忽然從席位上站了出來,然後走到大堂的中央對著曹操行了一個禮道:“今夜星光璀璨,夜色無邊,嘉不知是否有幸邀曹公稟燭一談!”

    郭嘉語氣淡淡,聽不出喜怒,從旁地荀彧與戲誌才卻忽然激動不已地放下手中的酒杯,然後主動從位置上走出來,然後彎腰一禮道:“主公,我與誌才皆吃飽了,想趁著這大好的夜色,出去逛一逛。”

    “去吧!”擺了一下手,曹操嘴角勾起一抹喜悅的笑容,然後道:“改日行獵,我再帶你們去吃頓好的!”

    聽著曹操的體恤之言,戲誌才與荀彧且彎腰拱手道:“謝過主公!”

    說完,他們從旁觀察了一眼,隻見蘭笙還穩如泰山地端坐在原地,並未有一同離開的意思,當即麵上更加喜悅地離開了。

    這時,房間裏隻剩下三人了,氣氛變得有些莊重嚴肅起來。

    一同起身與郭嘉向曹操一拜,蘭笙心裏已經了然了郭嘉的意圖,便也不在委婉客套,直接

    開誠布公道:“曹公,如今天下紛亂不堪,我與奉孝皆目睹了那滿目瘡痍的焦土,還有流離失所、無處安生的百姓,因而一直想要做些什麽來改變這一切,但卻一直沒有見到能真正令這天下一統之人。”

    蘭笙說到這裏,然後看了郭嘉一眼,待同對方微微相視一笑,便一起道:“曹公之胸襟與謀略乃常人所不能及,我二人仰慕已久,從今日起願誓死效命於您。”

    戲郭二人特意將場地留下來,就是想著讓彼此雙方考教一番,而曹操也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可終是萬萬沒料到兩人竟然什麽也不問就表態了。

    麵上有些驚訝,他有些動容地問道:“你們就不問上幾個問題,考考我麽?就不怕跟跟錯人麽?難道就不畏懼那句‘寧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的話麽?”

    微微一笑地望著曹公,蘭笙隻見郭嘉簡短地說了一句道:“嘉會用自己的心去看。”

    “嘿嘿!”曹操聽後不由得意一笑,自我解說開來道:“當下我帳中多為降將,這些人今日輕易便投降於我,若無威懾,改日便會更加輕易的背叛於我,因而此乃無奈之舉啊!”

    “如今人心惶惶,必須得采取這樣立竿見影的措施,隻是仁善本心之所向,還請主公威懾於外,內寬其民,這樣方能上下團結一心。”蘭笙從三國的曆史以及曹操一直以來的表現來看,知道他相對比較注重用兵法治國,但對於人心的拉攏卻遠遠不及劉備,因而便借用唐太宗李世明那句民貴君輕的話旁敲側擊了一下。

    對此,曹操聽後深思了一下,接著似放在了心裏的樣子,然後點了點頭,又轉而言之道:“二位想要什麽官職呢?”

    曹操瞧著似乎十分大方,但郭嘉與蘭笙確實一凜,知道真正的考題來了。

    如果他們提出的要求過高或者過低,這都會影響到曹操對他們的看法,因而蘭笙與郭嘉默默相視一眼,皆慎重了起來。

    互相點了一下頭,蘭笙與郭嘉在來時的路上,就做了一番準備,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兩人各自從袖子中掏出一卷寫好的紙張,上麵的內容大概類似於能力自測一樣,將自己的底完完全全展示給了自己的能力。

    蘭笙看過郭嘉寫的,上麵大多是用兵伐謀的策略,每一樣都令人感覺十分精妙,所以蘭笙見曹操的麵色越看越興奮,神色間的讚歎與欣賞也就更加濃厚。

    對於戰爭,蘭笙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如郭嘉等人,因而她寫的是關於傷兵、老弱婦女等的安排,以及一些關於農業與科技,還有人才選拔,甚至教育與思想等營銷洗腦的東西都大概。

    林林總總地寫了很多,她隻是將所遇見的事與現代的思想去理解,然後把最適合這個時代的東西拿出來,因而顯得有些形散。

    蘭笙有些緊張地看著曹操,就像在等待著麵試的考官一樣,心情略微有些忐忑與緊張。

    專注地將一頁紙看完,曹操眯著眼睛笑了一下,然後雙手小心的將紙張一合,然後神色有些歡喜,又十分複雜道:“其思妙覺,且博大深遠,曹某想這世界上再沒有人能有這些想法。”

    麵對二人的赤誠相待,曹操端正了臉色,無比動容地彎腰一拜道:“曹某定不負二位之才華,必要讓天下黎明過上安生的、富足的日子。”

    “主公且勿如此!”郭嘉趕緊上前托起曹操的手,然後望了一眼蘭笙,接著問道:“請恕在下愚鈍,不知主公如何安排我與蘭笙?”

    沉思了一下,曹操雖然天天都說缺才,但是此時重要的職位都有戲誌才、荀彧、程昱與陳宮等人擔任了,實在想不出合適有什麽合適的位置,因而有些犯難。

    “主公,我與奉孝都還年青,隻要能多辦些實事就行,至於其他的並無所求。”蘭笙十分妥帖地解了曹操的難處,而郭嘉也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調侃一笑道:“主公多賞嘉些美酒便是了,至於其他的不過是身外之物,不要也罷!”

    見兩人皆淡泊名利,曹操不由更加讚賞,然後有些過意不去,便更加恩重道:“二位如此青年了得,我甚是喜歡,因而想將有兩位正值豆蔻年華的女兒許配給你們,不知意下如何?”

    聞言,郭嘉與蘭笙的麵色忽然一變,然後皆齊聲拒絕道:“主公,不可!”

    曹操的女兒豈是這麽輕易就能娶的,這雖然是一種器重的表現,但對於郭嘉這對夫妻來說,著實有些無福消受。

    望著曹操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蘭笙想著曹操多疑,且最恨為人所欺瞞的性子,害怕自己日後身份暴露,反而引起雙方心存芥蒂,因而索性一開始便挑明。

    望懂了她眼裏的意思,郭嘉挨近了,然後輕輕握緊她的手,對著曹操便是歉意道:“主公,嘉與蘭笙並非有意深負您的厚愛,隻是我二人實乃夫妻,並且立誓共渡一生,絕無二人。”

    “是啊!主公,我乃奉孝之妻,本是一女子,若娶了令千金,豈不是耽誤了對方。”蘭笙換了女子之音,但由於很久沒有用本音說話,因而有些低啞。

    有些不可思意地看了蘭笙兩眼,曹操仔細地打量了她兩眼,因為一開始見著的就是男子扮相的她,因而反倒無法想象她身為女子的模樣。

    “如此倒是我糊塗了!這事便就此作罷,不過蘭笙還是做男子好啊!”

    曹操明白了事情的緣由,再次望著郭嘉夫妻二人,不由嘿嘿一笑,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文若與誌才老是說你二人,得一人便如得其二,原來是早就知道的蘭笙的身份。”

    說著,三人的話也談得差不多了,曹操心情分外舒暢道:“文若與誌才欺瞞得我好苦,看我待會不罰他們三杯。”(83中文網 www.83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