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林瑤真的很怕打針。

    盡管護士把細細的針管紮進她的皮膚動作已經足夠迅速和輕柔，但林瑤依然很緊張。

    腮幫子咬得鼓鼓的，全身都繃緊了，額頭上也滿是冷汗。

    “放鬆，放鬆，別緊張。”

    林瑤的表現弄得護士都有點緊張了，差點沒找到血管，好不容易紮好針，調好輸液管的速度，護士小姐姐終於鬆了口氣，對林瑤微笑道：

    “可以了，你好好休息加油！”

    護士推著小車出了病房，輕輕關上門，頓時三步並作兩步地小跑著回到護士站，其他幾個護士迫不及待地問道：

    “怎麽樣怎麽樣？真的是林瑤嗎？”

    護士小姐姐激動地滿臉通紅：“是她！就是林瑤，哇，她真的好漂亮，皮膚好白，身材也好好，真人比照片還漂亮呢！”

    “呀，真是那個林瑤啊？！”

    “我可喜歡她了！你怎麽不要個簽名啊？”

    “哎呀我太緊張，忘了要簽名了！我跟你們說，林瑤原來很怕打針呢，她害怕的樣子也好可愛”

    與護士站的興奮和小熱鬧不同，此刻林瑤的病房裏氣氛安靜的有些壓抑。

    “小張，把車開到樓下來，送方助理回去。”

    莫煙撥通司機的電話，變相地對方小樂下了逐客令。

    “不用麻煩司機師傅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也不太遠。”

    方小道：“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林瑤看著他，欲言又止，又瞟了瞟莫煙，最終道：“好的，你路上小心。”

    “嗯，莫經紀，再見。”

    “方助理慢走，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莫煙客氣地和方小樂道別，等他走出病房，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轉身走到林瑤的病床前：

    “林瑤，你是不是有很多事瞞著我？”

    “沒有啊，煙姐，我什麽時候有事瞞過你了？”

    林瑤避開莫煙的目光，勉強笑道。

    莫煙盯著林瑤，突然上前將她的後背的衣領稍稍往下拉了拉，那淤青的肌膚頓時露了出來。

    “呀，煙姐你”

    林瑤猝不及防，想要避開莫煙的手但已來不及。

    莫煙貼近林瑤的後背，從拉開的衣領往下看去，看到了那一大片觸目驚心的淤青，她的手都抖了抖，最終歎了口氣：

    “我就知道”

    林瑤低下頭：“對不起，煙姐。”

    “怎麽受的傷？”莫煙沉聲問道。

    林瑤不說話。

    “和方助理有關，對吧？”莫煙突然道：“如果你不說，我就去問芳芳。”

    林瑤無奈，隻得大概說了下自己受傷的經過。

    “所以是方助理間接導致你受傷的？”

    莫煙皺著眉頭，回想起方小樂剛才的表現，又問道：“可他看起來好像並不知道你的後背也有傷，你沒告訴他？”

    “也不是什麽大事，何必打擾別人。”林瑤低聲道。

    “他導致你受傷的，你告訴他你的傷情就是打擾他了？”莫煙看著林瑤，眉頭皺得更深了。

    “人家知道我腳崴了，不是也跑前跑後地照顧我了嗎？今晚他還給我買了豬骨湯的，而且”

    林瑤抬頭申辯，但發現自己越說煙姐的表情就越難看，於是聲音越來越弱，最後閉上了嘴。

    莫煙坐在床邊，從包裏拿出一包女士煙，抽出一支，隨即想起這是病房，隻得放下煙。

    沉默片刻，她轉頭看著林瑤，聲音有些低沉：

    “瑤瑤，你出道才一年，就擁有了很多藝人奮鬥十幾年都未必能達到的人氣，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林瑤打量著莫煙的神情，怯怯地回答：“我隻是運氣好。”

    “不，是因為你的外貌，你的才華，還有”

    莫煙頓了頓，繼續道：“你的人設。”

    “可我從來沒有在別人麵前假裝過什麽人設啊！”林瑤忍不住反駁。

    “我知道，很多藝人的人設是裝出來的，但你不是，所以你的粉絲才會那麽多，可不管人設是真是假，隻要立了就不能破，你大概不知道”

    莫煙從包裏拿出一遝資料，遞給林瑤：

    “經紀人的工作除了給藝人安排資源，還要做大量的分析，以此作為製定藝人發展方向的依據，你的粉絲性別構成裏，有61%的男粉，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林瑤接過資料，隻見上麵有各種數據圖表，看得她眼花繚亂，其中一項就是關於粉絲的性別、年齡、身份、收入的調查。

    林瑤迷茫地看著莫煙，她真的不知道煙姐原來為她做過這麽多事。

    看到林瑤的表情，莫煙笑了，抬手撫了撫她的臉頰：“這意味著，如果你戀愛了，那你的粉絲數量很可能減少一半以上，你的人氣也會大幅下滑。”

    “可是，我從沒想過要用這些來讓別人喜歡我啊，我隻想讓他們喜歡我唱歌就行了。”

    林瑤咬著嘴唇，其實莫煙所說的她也或多或少地想過，但真的說破了，還是有點受打擊的。

    原來自己那些所謂的“高人氣”，真的不是因為她的歌。

    “傻丫頭，哪個女藝人不依靠長相的？這不是你的錯，而是你的優勢。”

    莫煙太了解林瑤了，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安慰了一句，繼續正色道：

    “如果你想繼續讓更多的人喜歡你，從而喜歡你的歌，那最好暫時不要談戀愛。”

    林瑤抬起頭：“暫時？”

    “對，暫時的意思是，等到你可以不依靠外表，隻用作品就能吸引無數粉絲，等到你成為真正的歌壇天後那一天，你就能自由選擇自己的生活了。”

    莫煙輕輕給林瑤蓋上被子，柔聲道：“好了，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我會和錄音室的老板打招呼的，等你病好了再去錄歌，今晚我陪著你。”

    莫煙關了燈，將病床旁邊的折疊床拉開鋪好，躺了上去。

    “煙姐”

    “嗯？”

    我其實不在乎名氣什麽的，我隻想順從自己的心，我的心在說，我想每一天都能見到他

    林瑤側著身子，朝向莫煙，幽暗的光線中，她看到向來幹練的煙姐臉上滿是風塵仆仆，還帶著罕見的疲憊，心裏的那句話湧到嘴邊，卻說不出口了。

    原來做了藝人之後，自己的事就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事了，她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影響身邊的人。

    “沒什麽，煙姐，你辛苦了，晚安。”

    “傻瓜，我辛苦什麽，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