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我心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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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可被比作末日沙暴般的聲勢讓每個人都不禁停下了腳步,眾人齊看而去,護樹人格裏高利更是全神貫注。
遠處天邊,正有一布衣身影踏空而來,好不瀟灑,待到再近處已是有視力極佳之人能夠看清,此人眉骨較高聳,眼窩深邃,嘴角總是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雖談不上妖人之資,但也算得上宸寧之貌。
護樹人格裏高利已是做好出手準備,杜尚別除護樹人外大師不得入內,此人踏著虛空來,完全是在挑釁華歐俄三方。
可當那布衣身影又是前進了一些時,格裏高利發現了蹊蹺之處,此人雖是在渡空,可卻並非如真正武道大師那般擺脫地心引力,而是如一葦渡江似的身子沉浮。
他的武意,不完全!
武道大師之所以能完成淩空虛度的壯舉,徹底與尋常人類區分而開,全是因為其那浩瀚當空的武意,完全形態的武意其最基本的作用,便是賦予人類飛翔的能力。
而此時這來人,很明顯,雖是擁有武意,卻隻能說是半成品,除此之外,他的氣息也較之真正的武道大師若上不少。
單論真元的話,大概是十四星中段的樣子。
格裏高利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雖然似這樣的妖人,已經有些年頭沒聽說過了。
武道大師三大條件,十四星巔峰真元、泥丸宮開啟、誕生武意篆刻於泥丸,萬分之九九九九的武者,都是先完成真元修煉並開啟了泥丸宮,再用漫長的歲月靜心感悟,誕生武意。
因為單論難度的話,最後一項無疑是數倍乃至十數倍於前兩者。
可總有些怪胎,他們的悟性能感悟星辰,風吹草動草長鶯飛,萬事萬物都能觸動其心靈,便是端坐閉目,思維之活躍都是不可擋。
這樣的人,可能在真元尚未到達十四星巔峰之時,就早早開啟了泥丸宮,創出獨屬於自身的武學,將那多少人趨之若鶩卻終不可得的武意,刻在了他們的泥丸宮。
阻礙他們步入武道大師的,竟是就此正反顛倒,成了那最為容易的真元修煉。
當然,此時他們的武意,雖然單論理解來說已經不輸大師,但是真元不到層級,武意缺乏最後的洗禮,就猶如那未開鋒的寶刃,還談不上真正的殺人利器,隻能說是武意雛形。
麵對真正的武道大師,哪怕是以先人武意入大師的偽大師,都遠有不及。
但已足夠恐怖,至少從夏清平驟然變得萬裏冰寒的臉龐上便是能看出,似他這種真元已到十四星巔峰的,恐怕還不是這等領悟了武意雛形之妖孽的對手。
周正遙看來人,雖並未見過其人,但能有這般威勢的華夏年輕一輩,還是讓他隱有猜測:“那是……莫非是薛言之?”
夏清平沒答話,但卻已是最好的答案。
華夏之子有四人,乃是官方及非官方眾多武道大師宗師聯合評選出,甘願為其傾斜國之資源培養的未來華夏武道接班人。
四人並不並列,而是清晰排列出了一二三四名。第四杜二,第三解千愁,這兩位,孰強孰弱各有說辭,實在是杜二的陰陽劍練得不夠火候,一件超神一劍超鬼,實力波動過大。
但至少今天來看,劍指陰麵的杜二一劍敗了解千愁。
然而第三第二差距極大。
第三解千愁,第二,夏清平。
第二的夏清平,遠遠領先於解千愁,差別便是一個在此次爭奪中隻能用玄武定偷雞摸狗,另一個則是言出法隨,要不是項塵拚死陰了他一手,夏清平當真是信步閑庭便要賺了個盆滿缽滿。
近乎一人鎮壓華夏武界一個時代的夏清平卻隻是屈居第二,第一名的恐怖之處,可見一斑。
不同於夏清平的為人高調,那一位,才真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若說杜二的底氣是他爹魔都劍主,孤家寡人一人便是壓得八大家族都不願捋虎須,那南天門主獨子,地球武道第一人薛東衛獨孫的薛言之,便是廢人一個,怕是八大家族的二世祖三世祖們,都得繞著他走。
偏偏這位,還是華夏武道未來的頭位領軍人。
其實對薛言之的情報華夏武界知之甚少,早先評選華夏之子時戰績斐然能篆成傳奇書刊的夏清平是遙遙領先,但最終其名列第二的原因,便是那位南天門主曾說了一句話。
“我與我父均是認為,夏家小子,暫時不如言之。”
一句話蓋棺定論,薛言之拔得頭籌。
夏清平七年前五年前兩年前分別見過薛言之三麵,三次,雖不願承認,但確實是他遜色了一些。
今天是第四次,夏清平已至十四星巔峰,自信若不是薛言之踏入大師境,定不能勝過自己。
偏偏他以十四星中段的實力悟出了武意,繼續坐穩寶座。
……
薛言之從天而降,一席布衣其實尺寸稍大,掛在他身上讓其顯得有些懶散。他沒看別人,而是自然而然地看向夏清平,後者可以說是這麽多年鮮有的讓他有緊張感的同輩武者。
跗骨之蛆般,怎麽甩也甩不掉,跟得極緊。
平複下來的夏清平在萬眾矚目下率先開口道:“想不到你也會來,還以為你並無興趣。”
說著,他一番手,在他手掌中,靜靜躺著四朵花瓣,看到“四”這數字,夏清平又是忍不住頗為惱火地掃了一眼遠處剛剛吞服花果後便旁若無人般盤膝坐下的杜二,這貨仗著沒人敢動他,堂而皇之地在此地開始了修練。
夏清平道:“達道花我這有四朵,你若想搶,動手便是,我到也想看看,你又有何進步!”
誰知薛言之卻隻是搖頭一笑,讓前者的挑釁如擊在棉花上的拳頭一樣。
“今日我所來,可不是為了那達道花。”
薛言之目光環視一圈,不用別人與他講,達道果與達道花不同,達道花開神竅,因此但從外觀上開,除了盯久了會讓人有些許眼暈之外,並無特殊之處。
而達道果作為拔升星級的神物,內涵量級相當龐大的能量,雖然蘊藏在果皮之下,一般人難以窺伺,但在薛言之的眼中,這些達道果,簡直如夜空螢火般顯眼。
遠處那杜二體內有顆正在消化的,解千愁手裏有兩顆,歐洲白衣和阿瑞斯各有一顆,普希金兄弟有一顆。
被薛言之目光掃視到的幾人無不寒毛立起,他們雖均是不認識這布衣青年是哪位,但僅從夏清平言行中的忌憚和因警惕而微微伏下的腿彎便是可以知曉,這人,他們惹不起。
解千愁更是隱隱猜到了他的身份。
身懷兩顆達道果的他被薛言之的目光停留了最長的時間,驚得他險些就要再來次玄武定裝死,好在後者很快將目光挪開,解千愁雙腿發麻。
他不禁苦笑。
狗屁的宗派聯盟,狗屁的四大天宗,狗屁的四大華夏之子,自己在對方麵前,簡直好似吊睛大白蟲前手無寸鐵的孩童般無力。
悄悄握緊那兩顆果子,解千愁下定決心,此次回去便吞果衝刺十四星巔峰,然後便搬進山中閣裏將那當初走馬觀花看過一遍的萬冊武學重攬一遍,定要從中找到自己的路。
這次,不入大師,他就不出關。
……
薛言之目光像是柄倒懸的斷頭鍘,掃到誰誰抖,當最後他那目光定格在了那道身影上時,眾人都是有幾分憐憫。
“我乃神山……”
薛言之冷哼一聲,聲音如梵音震得他後半截話都是咽進了肚子,冷哼過後薛言之開口道:“神山的人還真是不知所謂,我聽說你的名號,是戰爭和武力之神?”
阿瑞斯臉色徹底垮了下來,不知道自己究竟何處得罪了這個華夏青年。
薛言之繼續道:“你可知,你的名號犯了忌諱?不曉得地球之上,隻有一人能被尊稱為戰神?你年小無知,莫非,雷諾也不過腦子?還是說……雷諾,想要挑釁華夏戰神?”
華夏這邊有些人不明所以,但當薛言之肆無忌憚地說出“雷諾”二字時,無論是聖廷白衣還是阿瑞斯,亦或是眾多歐洲武者,都是麵色齊齊一變。
因為雷諾,乃是神山神王的名諱,歐洲大地唯二的兩位人道雄主之一。
若是換個人,哪怕是夏清平膽敢直呼神王名諱,阿瑞斯都要討個說法,夏清平名頭很響,眾所周知他是個精於經營之人,就如同他不會將杜二如何一般,身後站著神王的阿瑞斯,倒也不怕夏清平真敢耐他怎樣。
但薛言之不同。
越是站得高,越是能經常聆聽雄主教誨,便越是能感受到他們對於華夏戰神的忌憚與尊敬。
阿瑞斯不止一次看到神王雷諾獨自遙看東方歎氣,他清楚記得神王曾說過:“我想他倒,他不倒,我歐洲便一日被華夏壓得翻不了身。我又不想他倒,他一倒,人類就將被異獸徹底翻不了身。”
一手調教出人道雄主南天門主的戰神薛東衛,究竟達到了何種境界,阿瑞斯不敢想象。
所以他服軟了,非但沒有糾察於薛言之的不敬,反而是道:“我名阿瑞斯,戰爭和武力之神,不是戰神,不是!”
這話一出,周圍有頭有臉的人都笑了。
“管你狗屁戰爭武力不無力的,阿瑞斯,你跟我玩文字遊戲呢?交出果子,留你一命,以後再敢自封戰神,我到神山拿你的命!”薛言之威脅道。
無一人不咋舌。
要說第一眼印象,霸氣程度還屬夏清平更甚,那股霸道感覺,仿佛骨子裏刻出來的一般。而反觀薛言之,看起來隨和懶散,好似人畜無害一般,但當其一開口,人們這才明白,這位的霸道程度,可絲毫不輸夏清平。
薛言之踏前了一步,阿瑞斯怪叫一聲,心中貪婪讓他不願放棄,原地回頭便是竭力遠遁而去,十三星真元下的腳力所帶來的衝力將外圍圍觀之人衝得一片人仰馬翻。
薛言之遙看阿瑞斯遠去的身影,卻忽然對一旁的夏清平道:“你不是想看我進步如何嗎,那邊讓你看看我的武學與武意吧。這一武學乃我自己所創,借古人之詞親身譜曲,抒發我心浩然。我之武意,就名,浩然。”
薛言之開口了,先是輕輕吟唱,接著那聲音跌宕回響,如萬千軍鼓其響,又如百萬角號齊鳴。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
……
悠悠我心悲,蒼天曷有極。哲人日已遠,典刑在夙昔。風簷展書讀,古道照顏色。
薛言之聲音終止,先前種種懶散神態盡消,獨留一腔正氣,濃眉星目,眼中滿是天下蒼生,他輕聲道:“此乃天地正氣也,作正氣歌一首。我之武學,名浩然正氣歌。”
一歌譜出山河萬裏,武意不可欺瞞作假,唱的出這般浩然之音者,定不是作奸犯科之小人,否則心中容不下這等正義,凝練不出這等武意。
眾人包括薛言之在內都是久久不能自已,都沉浸在那浩大之意中。
最先回神的還是薛言之,他不必去看,遠處阿瑞斯的結果如何,他已是能猜到。
薛言之還是留了他一命,不是因為忌憚神山,純粹是心中正義評判其罪不至死,因此留其一命,獨取其果。
薛言之踏著虛空去,踏著虛空回,哪也不去,便是當場吞服了那顆達道果,磅礴能量體內生,不過數個呼吸時間,在武意的強效萃取之下,達道果的養分被其盡數吸收。
十四星中段真元邁入十四星巔峰,異變陡生,滔天光芒在薛言之頭頂上方百米匯聚出一個巨大古篆“正”字,他就此升入空中,安靜懸浮,擁抱天地與那萬眾矚目。
不再是一葦渡江般的起起伏伏,薛言之如履平地,穩穩地站在虛空中,這是貨真價實的淩空虛度。
他的武意雛形,也經過洗禮,完成蛻變。
今日薛言之必將留下一段被整個歐亞大陸武者銘記的傳唱,一首浩然正氣歌敗敵手,一顆達道果入大師,仰天長笑揚長而去,自此華夏武道,多了一位不過二十四歲的武道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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