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情況與孟婆說了……放心沒提名字。按她的說法，你所說的症狀表現，倒是與選擇性失憶一般無二。嗯，對，如果江太湉沒有演戲的話，恐怕是當初發生的什麽事刺激到了她，讓她的大腦資助選擇性地忘記了關於你哥的一切，所以在清醒後的她看來，她並沒失憶過，因為除了你哥消失在她的腦子中以外，一切，都是與往常沒什麽不同。”
    掛斷了撥給鬼主的電話，項塵走出三戊大廈，謝絕了道格夫婦共進晚餐的邀請，呼吸著略帶冰寒的帝都空氣，項塵輕歎，又要過年了。
    隻是今年他的心情很糟，怕是過不成個好年了。
    “江太湉，恐怕真的是受了什麽刺激，而封閉了那段記憶。為何？恐懼嗎？還是……逃避？可按鬼主的說法，這記憶除非是本人心結打開，否則任憑外人如何刺激都是無用，便是宗師雄主都解決不了。算算時間，應該也有五年了。五年……都落灰了吧。”
    插著兜漫步在街道上，項塵呢喃自語。
    江太湉與項穹，定是相識的，隻是二人的這段交際，不為外人所知，而如今江太湉又選擇性失憶，在她身邊人看來，更是什麽都沒發生過。
    線索到這就斷了，項塵當然可以沒完沒了地刺激江太湉，可一來按孟婆的說法恐是無用，二來，事情似乎與自己想的有些不同。
    他本以為是江太湉利用了項穹，為其闖龍腹以謀私，可那般玩弄感情之事，受刺激的應是項穹才對，江太湉為何會受到這般刺激？她又何至於屏蔽了記憶？
    若果另有隱情，那他不僅不應記恨江太湉，反而應該照顧保護於她。
    一時間項塵都是有些頭疼，這怎的如此麻煩！
    ……
    如今已是臘月，帝都的街道從不會因寒冷而失了熱鬧，這座城市是和諧的，卻又是矛盾的，剛離開高聳的三戊大廈不過十幾分鍾的腳程，項塵來到了鬧市胡同。
    人不再是西裝革履足下生風，生活的節奏驟降，有人置辦年貨，吆喝聲炒栗子的聲音也是此起彼伏，這是人間煙火。
    “冰~~~~糖~~~~葫~~~蘆~~~！”
    項塵來到攤位前，看著色澤紅潤的冰糖葫蘆食欲大開，說道：“老板，來兩串山楂的！”
    “好嘞！您拿好，一共五元，小店隻收現金。”
    當項塵一翻手不知從哪掏出一厚遝百元鈔票，從中抽了一張遞給攤位老板時，後者看其的目光都是有些古怪，暗道哪來的二愣子，帶著這麽多現金逛鬧市。
    項塵可不管，一番手將剩餘的錢收回，拿過糖葫蘆大快朵頤了起來，剛吃了沒兩口，卻是看到邊上站著個粉雕玉琢不過一兩歲大的孩子，正仰著頭看著他的糖葫蘆，口水都淌到衣領上了。
    “想吃？”項塵問道。
    孩童連忙點頭。
    項塵笑著摘下了一個裹著凍硬糖稀的山楂，遞到了孩童手上，對他那不大點的小口小手來說，這本應是一口一個的山楂，卻如蘋果般大，夠吃上半天的了。
    項塵剛想問問，你這屁大點的孩子怎麽自己在這，爹媽在哪，就聽見鬧市中響起一陣陣焦急喊聲。
    “咚咚，咚咚！高咚咚！”
    不用問，孩子那粗心的父母，總算是想起來他們這寶貝孩子了。
    項塵的目光穿過人群，一眼便是鎖定了尚在百米開外的那對年輕夫妻，看清楚長相後，項塵都不禁為之愕然。
    巧了。
    那女孩的模樣他認得，娃娃臉鬼靈精怪，隻是如今多了些已為人母的成熟，此時的眉宇間滿是慌張。
    在項塵的印象中，孫鈴這小丫頭，可從來沒為別人操過心。
    如今物是人非，最活蹦亂跳的小丫頭，如今怕是穩重得連她父母都是心疼。項塵忽地笑了，穩重個腿，看個孩子還能給搞丟了。
    項塵蹲下身，笑看那抱著山楂啃得鼻涕泡都被凍出來了的小男孩，問道：“你叫咚咚？孫鈴是你媽媽？”
    小男孩懵懂，可還是點頭。
    項塵看了看小男孩，這孩子皮膚薄，靜脈清晰，隱隱發青，恐怕體質不算太好，是個易寒體質啊。
    手掌一番就掏出了個玉佩，玉佩不是那等首飾珠寶店中賣的尋常玉石，嬰孩半個巴掌大小，色澤溫潤，糯白中隱有翠綠，玉牌本身並無溫度，但卻極為溫和，拿在手掌中甚是舒適。
    雙手翻飛如花，轉眼就用一個紅繩綁好，項塵伸手繞過孩童的脖子，將這玉牌掛了上去，塞進了其衣服，貼身放置。
    “好……舒服。”孩童奶聲奶氣道，話還有些說不太清。
    “舒服就對了！這是給你媽媽結婚的禮物，也算叔叔給你的見麵禮，多禮合一了。”
    項塵輕揉了兩下他的頭發，又摘下了一枚山楂遞到他手邊，捧著兩枚山楂的孩童一時癡了，不知道該吃哪個才好。
    “對你媽媽好點，那也是個剛剛懂事的小丫頭。”
    說完，項塵輕笑一聲，也不管自己說的話小屁孩能不能聽懂，一手插兜，嘴巴一叼脖子一歪，一整顆圓滾滾的山楂滾入嘴中，伴隨著一陣糖霜破裂的清脆聲響掉頭離去。
    這才是吃糖葫蘆的正確方法，一口一個屬實幹脆，哪像小屁孩，抱著啃個半天，脆糖都給舔化了！
    他不打算間孫鈴，沒那必要，小丫頭有自己的生活，他非常人，無需打擾。
    項塵前腳剛走沒到五秒，孫玲夫婦焦急擠過人群，看到立於冰糖葫蘆攤兒前的小男童，二人喜極而泣，孫鈴本是氣到想揍他屁股，但終究抵不過那喜悅，一把將小孩童抱了起來。
    這次，不管上哪她也不會鬆手了。
    孫鈴老公高興之餘則是敏銳注意到了寶貝兒子脖子上的紅線，手上輕拉，那枚玉佩滾落而出。
    “這是……這是東河暖玉？這，這怎麽可能？”孫鈴老公失聲道。
    孫鈴同樣瞪大了眼睛，自家孩子生來便是體寒，夫婦二人沒少在這上費心，可大多是以食補調理。而對於東河暖玉之名二人自然熟知，這玉若是隨身佩戴可驅寒氣，佩戴到十歲便可根除。
    孫鈴夫婦怎會沒想過。
    可那動輒近千萬的價格，讓夫妻二人望而卻步，孫鈴老公的企業剛步入正軌，也是拿不出這麽大的一筆現金。
    “這可真是……喜從天降，喜從天降！”孫鈴老公大喜。
    而孫鈴則是疑惑起身，這世上，真的有喜從天降這種說法嗎？她四處張望，試圖尋找一二。
    驀地孫鈴看到遠處有一正在離去的身影，黑衣掛刀，腰綁金繩，那背影，讓她感到莫名的熟悉，想追，剛踏出一步，人影不見，消失於人潮。
    “媽媽。”
    孫鈴趕緊回頭，從老公手中接過孩子，孩童眼中有些不舍，可還是遞過了他沒吃的那枚山楂，放到孫鈴嘴邊，簡單明了的來了個字，“吃”！
    這對他來說，可不次於分半壁江山贈與人的慷慨。
    ……
    遠處，即將走出胡同的項塵無需去看，已是嘴角揚起，撥通了電話，剛一接起就是一陣喋喋不休。
    項塵聽著，沒半點不耐。
    “媽，我今年回家過年。”
    電話那頭，劈裏啪啦，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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