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結束，盡管所有人在後半段的演奏中感受到了狂風驟雨般的精彩樂章，但相比較華沙愛樂樂團的演出，顯然軍藝交響樂團的這首《鋼鐵洪流進行曲》，沒有達到理想的效果。

    如果不是事出突然，這首名震海外的樂曲，理應能夠讓所有人感到震撼和心滿意足。

    但現在……

    鄭謙看了一眼台下不斷鼓掌的觀眾，盡管所有觀眾都表示了讚歎，但他知道，和《黑色交響曲》相比，《鋼鐵洪流進行曲》縱然也是一首能打動人心的樂曲，但因為演奏上出現了問題，所以在《黑色交響曲》麵前，這首《鋼鐵洪流進行曲》就顯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不過，經過這一首語氣的洗禮，原本被《黑色交響曲》影響到了情緒的觀眾，也逐漸找回了心態，再一次開始認真的傾聽來自中國的交響樂團演奏的曲目。

    雙方的樂團都會演奏六首樂曲。

    在演奏完《鋼鐵洪流進行曲》之後，接下來第二首樂曲，《中國軍魂》開始演奏。

    相比較前第一首樂曲的匆忙，這一次，鄭謙跟宋輝明等人進行了明確的交流過後，才開始了正式的演出。

    “按照春晚演出的節奏進行。”

    宋輝明聽到謙哥這句話，便立即用力的點頭，因為《中國軍魂》曾在春晚演出過，受到了極熱烈的歡迎，所以很受業內人士的矚目，很多從業者也都專門的模仿春晚播出的《中國軍魂》版本來演奏。

    如果按照春晚節目的節奏來進行，那大家心裏都有既定的印象，多半應該是不會出錯了。

    一念至此，所有人學子都振奮起來。

    於是，在指揮宋輝明的雙手揮舞下，一首典型的《中國軍魂》交響樂版本正式出現。

    與此同時，早已等候多時的合唱團成員們也正式登場。

    這是最原始的中文語言版本，沒有經過既定的改變，但正因為如此，漢語言的鏗鏘有力在這一刻表現的淋漓盡致。

    當小號聲傳來，所有觀眾都被這樂聲吸引，隨之而來的是澎湃的鼓聲和悠揚的薩克斯等樂器的聲音。

    在這振聾發聵的前奏之中，合唱團的成員們氣沉丹田，演唱出了讓整個西方世界都目瞪口呆的和聲。

    “如果祖國遭受到侵犯，熱血男兒當自強。

    喝幹這碗家鄉的酒，壯士一去不複返。”

    三十多位合唱團的成員們穿著統一的軍綠色軍裝，每個人看起來都是那樣的英姿颯爽，當他們張口唱出這一句句聲聲的歌詞時，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著視死如歸的堅定神情。

    這首歌的曲調風格，本來就十分有氣勢，再加上合唱團成員們的表情管理，一時間，所有在台下的觀眾都看的頭皮發麻。

    “雖然聽不懂是什麽意思，但看他們的樣子……可怕的中國人！”

    “他們是有信仰的，你看，那個站在最中間演唱的青年，激動的眼眶都有了淚水！”

    “我是專門研究中國近代曆史的，看到這次的交響樂團演奏真的是很感慨，中國近代受到的屈辱是在他們的曆史中是非常罕見的，所以他們格外珍惜現在和平的時光。”

    “這首樂曲表現出了中國的強大，可事實上，中國強大嗎？在我看來是不算的，英法美德都比中國強大，我們之所以尊重中國，是因為這是一個可以跟你拚命，拚到最後一個人的中國，剩一個師就按一個師的編製打，剩一個連就按一個連的編製打，直到最後一個人。”

    “是的，我常聽說中國不懼開第一槍，但是開了第一槍就有你無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在他們表演的這首樂曲的氣勢中已經展現了出來！”

    “在這首樂曲中，鄭謙的存在變得毫無意義，我反而對這些合唱團的隊員們感興趣了，他們的合唱真的宛如令行禁止的軍隊在呐喊！讓人熱血沸騰！”

    所有的西方觀眾都感到新奇。

    在西方國家可並沒有這樣鏗鏘有力的發音，這大概是隻有方塊字才能表現出來嗎？

    “滾滾黃河，滔滔長江，給我生命，給我力量。

    就讓鮮血染紅最美的花，灑在我的胸膛上。”

    合唱團的成員們在繼續演唱。

    而鄭謙在這場演出中的確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他的鋼琴聲難以壓蓋合唱團成員們的和聲，但他依然盡職盡責的把樂曲演奏到了最後，甚至在中間也情不自禁的與台上的這些學子們一同演唱這首紅遍大陸的歌曲。

    “紅旗飄飄，軍號響，劍已出鞘，雷鳴電閃，從來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向前進，向前進，向前進，向前進！！！”

    每一個字，每一個音符都在此時變得鏗鏘有力，鄭謙一邊唱一邊演奏，雖然沒有他的收音，但他整個人沉浸在其中的模樣，在此時卻顯得分外的和諧。

    所有觀眾都感受到了中國樂曲的魅力。

    包括卡茲梅爾，和他的華沙愛樂樂團。

    “雖然聽起來氣勢駭人，但交響樂曲並非隻有氣勢，它必須有打動人心的東西存在。”

    卡茲梅爾淡淡的說：“況且他們的合唱聲難以在西方國家的觀眾中引起共鳴，不管他們唱出了怎樣了不起的文字，但在這一刻都毫無用處，跟我們的演奏相比，還是差了一些。”

    華沙愛樂樂團的演奏家們一個個都深有同感的點頭。

    他們是屹立在行業頂尖的專家，自然知道卡茲梅爾說的沒錯，交響是摻雜過於複雜的程序的，合唱團雖然能夠表現出樂曲的氣勢，但和聲太過突出的話，就反而失去了交響樂原本應該具備的特質。

    所以，一般情況下，除非是特定的演出，否則許多交響樂曲是不太想添加人聲進去的。

    不過，正所謂遠來是客。

    中國軍藝交響樂團的演出，已經達到了西方一般交響樂團的演出標準，雖然跟他們這些頂級的樂團還無法相提並論，但至少他們是具備演出能力的，這一點，所有人都不會去否認。

    可想要挑戰華沙愛樂樂團這種頂級樂團，就顯得有些不自量力了。

    一曲《中國軍魂》演奏完畢之後，現場反應也很是熱烈，可觀眾們心中的那杆秤幾乎已經有了絕對的傾斜。

    “和華沙愛樂樂團相比，中國人的演奏果然還是稍微差了一點。”

    “頂級樂團不是一般的樂團可以比擬的，他們具備豐富的演出經驗，個人能力也是在其所屬行業內非常厲害！”

    “鄭先生的演奏雖然很棒，但說實話，還是讓我有點失望了，或許我的期待太大了！”

    “我看到了雷神的演出，但他仿佛有些縮手縮腳，完全無法放開自己的演奏風格，或許這樣的場合對於他來說有點束手束腳了。”

    觀眾們的反應，鄭謙自然還是看在眼裏的。

    他的演出經驗也是非常豐富，盡管觀眾們非常捧場，都在鼓掌，但他們實在太冷靜了，很顯然，不管是《鋼鐵洪流進行曲》還是《中國軍魂》，這兩首明顯具備東方風格的樂曲，都沒有徹底的打動他們，走進他們的內心。

    盡管鄭謙表麵上安慰成員們，表示不用在意。

    但或許最在意的就是他自己了。

    接下來，繼續演出。

    一首《田納西州》，總算讓現場的觀眾有了神色一震的表情，這種略顯柔和的曲調，卻很能在第一時間走進人們的內心，讓人們躁動的心逐漸安靜下來，然後隨風潛入夢，慢慢的去品嚐這首樂曲的美妙之處。

    如果說前兩首音樂是大開大合型，這首《田納西州》大概就是內斂型的代表了，能夠最直接的打動所有觀眾的心靈。

    這大概也是為什麽前世有人會說，《田納西州》這首影視樂曲的爆火，帶動了原電影《珍珠港》的票房。

    很多年過去，《珍珠港》這部電影或許早已被人遺忘，但《田納西州》依然活躍在全球各個音樂場合，經常被各種樂評人拿出來推崇膜拜。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這首樂曲的名字，因為田納西州就是美國的一個地區，所以很多人都對這首樂曲記憶猶新，如今聽到這首在歐洲很是火爆的樂曲，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一副很享受的姿態。

    他們在這悠揚的音樂聲中，感受到了與眾不同的東西。

    那是曆史、戰爭、生死、命運、國家、指揮、信念、情感、美好、力量、生活……

    所有華沙愛樂樂團的樂手們，此刻神色都有了動容。

    就連卡茲梅爾也表現出了難以想象的凝重。

    因為常年的演出和排練，這導致他已經很少去聽當代樂團新寫出的樂曲了，因為生活實在過於忙碌，所以，除非是那些非常著名的樂曲，他才回去傾聽。

    但關鍵是，樂曲想要著名，都需要長時間的累積和傳播。

    而《田納西州》紅起來的速度都不超過一年。

    所以卡茲梅爾在此前從沒有聽過這樣的樂曲。

    盡管他有研究過鄭謙以前的演奏錄像，但他研究的是鄭謙的演奏風格和習慣，對於樂曲並沒有太過關注。

    如今，聽到這首能夠走入人心的《田納西州》，卡茲梅爾內心竟然有一種落空感。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金色的陽光灑下，映照出金燦燦的麥浪……

    紅色的螺旋槳式飛機緩緩在空中盤旋、降落……

    美不勝收的景色。

    直到音樂結束，他都感覺到心中像是缺少了一塊似的，猛然間感受到了孤獨。

    “偉大的作品。”卡茲梅爾喃喃自語。

    此刻，一曲結束，全場寂靜無聲。

    很快，有人站起身來，用力的鼓掌。

    接二連三的，有人起立，跟隨著鼓起掌來。

    那一瞬間，掌聲如雷鳴般響起。

    包括卡茲梅爾和華沙交響樂團，都開始情不自禁的用力鼓掌。

    直到此刻，一首《田納西州》，才算是徹底的把軍藝交響樂團的音樂，演奏進了人們的心底。

    所有軍藝交響樂團的學子們，此刻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他們彼此相視一笑。

    接下來，開始了第四首、第五首樂曲的演奏。

    一首《喀秋莎》，一首《呼吸與生命》，讓所有人陷入進了軍藝交響樂團編織的夢網之中。

    《喀秋莎》讓人們想起了前蘇聯時期的場景，不少人都露出了恍然的笑容。

    “其實我一直不明白喀秋莎是誰！”

    “那是一首歌的名字，一個姑娘的名字，一個武器的名字，一個民族的名字，一個時代的名字！”

    “不過，我不喜歡這首樂曲！”

    “很簡單，因為它有強烈的蘇維埃風格，正如我不喜歡《蘇維埃進行曲》一般！”

    “我也不喜歡《喀秋莎》，相比較起來，《鋼鐵洪流進行曲》這種樂曲，雖然也有前蘇聯的曲風，但更能代表中國樂曲。”

    “我在網上看到過關於這首西方的一些反俄勢力一聽到這首《喀秋莎》，就害怕得如過街老鼠一般！”

    “我討厭俄羅斯，但我不討厭這首《喀秋莎》！”

    相比較反響平平的《喀秋莎》，第五首演奏的樂曲《breath and life》，也就是《呼吸與生命》，反而備受這些西方觀眾的喜愛。

    “我聽得熱血沸騰！”

    “這才是我們應該喜歡的樂曲啊！”

    “那一氣嗬成的美感，震撼而動人心魄的演奏，真是讓人欲罷不能！”

    “這首樂曲在今年年初的時候我就聽過了，當時我在維亞納金色大廳，聽過他們在演奏這首樂曲，從此就愛上了它，一發不可收拾！”

    “鄭先生才華橫溢！”

    “或許隻有天才才能寫出這樣的樂曲吧，我真的聽到頭皮發麻！”

    “有人曾說鄭先生年紀輕輕就已經有了而音樂巨匠的水準，原來我不信，現在我信了……”

    所有人都對《呼吸與生命》讚口不絕。

    這下鄭謙等軍藝交響樂團的學子算是徹底明白了。

    凡是帶有前蘇聯曲風的樂曲，幾乎都無法打動眼前的這些觀眾，隻有像是《田納西州》、《呼吸與生命》這樣偏西方的樂曲，才能讓這些鬼佬們有一些心靈上的觸動。

    那麽，最後一首在西方世界響徹了兩百年之久的《命運交響曲》，會帶來怎樣的視聽效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