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青遙曲(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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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無憂再次施法,手握繪夢筆,築一道必殺意,直指青允。

    這一擊,徹底打碎了青允的靈根,仙籍不複存在,那半分的修為也無法支撐靈根破碎的軀體,頃刻間原型畢露,成了一條不知名的小青蛇。

    可縱使是這樣,既無憂還不滿足,再次施法欲奪取青允的性命,關鍵時刻,婉兒擋在了青允的身前。既無憂這一擊力度不大,再加上婉兒現在已是仙體,受此一掌,所以並無大礙。

    “不知青允犯下何錯,竟讓仙子如此動怒?”婉兒倒不似青允空有其表,麵對蠻橫無理慣了的既無憂還是這般的淡定從容,不失大雅之氣。

    青遙端著手,搖著纖細的腰身,緩緩從石階上走下來。“小姑娘,本肆主不願與你計較你的失禮,畢竟你是青遙和尾生耗盡畢生靈力托我複活的人,殺了你,有點可惜。”既無憂輕挑起婉兒清秀的臉龐,細細的打量著,“我畫的這麽用心,才造就如此美人,可得好好留著。”

    婉兒詫然道“你剛說什麽?是青遙讓你複活我的!”婉兒滿臉的不信,神色惶恐,“殺我的是她,救我的亦是她!她為何要這樣做?”

    “不是她想這樣做,而是她的好友見她一生為情所困,故托我行此事。”既無憂終是沒忘記青遙最後的囑托。“事情你也了解了,該讓開了,青允,嗬!”她諂媚的嗤笑一聲,“今日必須死!”

    “肆主饒命,青允知錯!”一條小青蛇虛弱無力的蜿蜒著,隻需既無憂輕輕撚一下玉指,青允便不複存在。

    “若是求饒便能從我既無憂手下逃脫,那未免也太簡單了吧!”既無憂眼角一橫,手握怒蓮將婉兒打出方外,一針定下,青允避無可避,歸於黃泉,死不足惜。

    “青郎!啊——”婉兒朝天怒喊,淚水灼灼,被黃土吞噬。

    婉兒曆經一世的輪回,再次踏上了奈何橋,飲了孟婆湯,好不容易記起前塵往事,再遇百餘年前心中摯愛,卻又是生死一別,心如刀剜。

    既無憂最不喜的就是有人在她麵前哭哭啼啼,可憐兮兮的樣子,看來青允和這婉兒還真是絕配,隻可惜,月老不願給你們個好結局,不然也不會被我給掐破了姻緣路啊!

    “哭完了嗎?哭完了就回碧水湖去,接替青允的職位,好好在碧水湖待著,莫像他一樣,出來惹事生非。”既無憂順了順額間散落的青絲,語氣寒涼。

    婉兒拭去眼淚,緩緩起身,目光決絕直逼既無憂。“青允究竟犯了何錯,你竟要如此對他!”

    既無憂有些困乏了,複活已死之人,還送了個仙位,又處決了不知好歹的青允,她著實累了,輕歎一氣,無力的搖了搖頭,輕打了個響指,一束熒光便透進了婉兒的腦海深處。

    婉兒瞬間痛苦難忍,癱倒在地,疼的狠狠的咬著下唇,額間冒出黃豆般的汗珠。

    “我累了,需要休息了!看清了過往就趕緊回你的碧水湖去,別在這礙我的眼。”話落既無憂轉身便進了酒肆,關上了大門,不去理會。

    往事曆曆在目,婉兒看到了青遙和青允幼時一同長大的情誼,亦看到了青允提劍直逼青遙的決絕,看到了青遙眼中的絕望,和青允的無情。

    百餘年來,青允為了泄一己私憤,一紙訴狀便將青遙打入無盡的逃亡之中。從此青允便和那些天兵天將一起,踏遍萬水千山,隻為將青遙打入阿鼻地獄,讓她永世不得超生,隻為給婉兒報仇。

    可他們都忘了,青遙初來人間時,也不過隻是一條略有些潑皮的小蛇啊,她救過的人比殺的要多上數倍。

    嗬……真是可笑。

    青允追捕了青遙數百年,卻未有一絲要尋回婉兒的念頭。這……便是他對婉兒的歡喜。

    婉兒艱難的撐起身子,長歎一氣,雙目失神,對著酒肆行一禮“多謝肆主,婉兒……明白了。”話落,她便拖著身子,一步,兩步……帶著對青遙的惋惜,和青允剩餘的歡喜,去了碧水湖。

    “青遙啊!青遙,你可千萬別怪我,青允著實該死啊!”既無憂在偏廳的軟榻上側臥著,沉著千斤重的眼皮,聞著酒香,入了夢。

    北川嫋嫋濃煙起,南屏悠悠暮鍾意。青遙和尾生終是散了魂,成了這凡世中的一抹寒沙,悠悠沒於天地間。

    ……

    ……

    紅燭燃了一整夜,泣下來鮮血般的淚珠,白雲起,一抹朝陽打進了昏暗的無名酒肆。既無憂順著光亮緩緩起身,滿夜的寂靜,讓她睡了個好覺。

    推開窗,初晨的風有些寒涼,倒是讓她清醒了些。

    昨日已去,勿念過往之悠悠。

    該營業了。

    她輕揮長袖,將大門敞開,又施法將桌椅變得鋥亮了些,酒櫃之上上千種忘憂物盡然有序的,按照時間年份排列著,而那壺尾月酒,落於第十三行,十六格處。新酒熠熠發光,陳年之物曆經歲月更迭,更加醇厚濃香。

    長明燈亮了一夜,又熄了片刻,重燃。

    不到半晌,酒肆之內座無虛席,眾仙家,上神無不提壺暢飲,連連稱好。陳酒配著青梅,新酒小烘片刻,杯杯入肚,引人暢懷。

    有一白發蒼蒼的老道,一身素袍落地,癱靠著西窗,嗅著酒香,發出享受的聲音,白鬢映的臉格外的通紅,顯然是有了些醉意,稀裏糊塗之間便忘了些分寸,揮著長袖吃吃的說道“昨個兒我路過南天門時,你們猜我瞧見了誰?”

    “太白老弟,你這又瞧見了什麽稀奇事啊?”旁邊的赤腳大仙披著閑散的白發,露出光潔的頭顱,一雙二尺長的大腳裸露在外,不著鞋履,搖著一把破蒲扇,笑意綿綿的說著。

    二人得對話也勾起了其他酒客得注意,眾仙家都豎著耳朵,全神貫注的聽著好戲。

    既無憂很是認真的搗著手中的菩提葉,對仙家們的酒後談娛沒多大興致。

    “我看見天猷元帥憋紅了臉,滿身的殺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