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天蓬印(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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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既無憂匆匆趕往瑤池,天帝一道指令便將天蓬元帥打去了輪回台。既無憂來不及問清事情的來龍去脈,轉身便去了輪回台。

    輪回台上,天蓬元帥被革去了職務,青絲散落,褪去盔甲,一席布衣還是掩蓋不了大將風範。監督他行刑的是元音將軍,元音正在施法的手,顫顫巍巍,滿眼的難以置信。這可是他心中最驕傲,最懂禮數的元帥啊!怎麽可能在他眼前行苟且之事!

    既無憂掌心一震,將元音輕彈開。

    “肆主……”元音朝後退了幾步,有些踉蹌。

    “元音將軍,本肆主不是來劫人的,隻是有些事情本肆主需要問清楚,還請將軍回避片刻。”

    “好吧……”元音無奈的輕歎一氣,率著部下撤離了輪回台,若是肆主能理清事情的根由,說不定還能還元帥一個清白。

    兵甲褪去,既無憂緩緩上前,看著天蓬元帥那雙淡定從容的眼角,便知曉了一切。

    “她會恨你的!”

    “我知道,可恨……總比遺忘要好,不是嗎?”天蓬抬頭看著既無憂,滿臉的無悔。“無憂你知道嗎?當我今日撫摸她的臉頰,將她擁入懷中時,我有多厭惡自己嗎?我傷害了她,可我不得不這麽做。我怕她早對我溫柔片刻,我便不舍得走了……無憂,我今日算是真真體會到了昔日述白的無奈了。”

    “天蓬!你可知調戲仙子乃是大罪!就算了十四餘日後,你功成歸來,功過相抵也洗不清這一身的汙名!”既無憂不再看著他的眼睛了,一千多年前述白便是那一副必須為之的表情,讓她所有的挽留都化作了塵埃。

    “待我成佛,六根清淨,也就無問功過了。”天蓬元帥嘴角上揚,早已接受這種種結果,他低頭看著手上的絲帕,輕輕解開,交予既無憂。

    “這是她的東西,你替我還給她吧,我來時便是獨自一人,離去時,自然不然帶走她的雲翳。”

    “天蓬……”

    “無憂……此去經年,你多保重。如若你和她聊得來,便去月宮陪陪她吧,天後娘娘素不喜愛她,我怕她會吃些苦頭。辛苦你了……又留你一個人獨自麵對一切了……”天蓬踏上了輪回台,滿麵春風,腦海裏滿是昨日月下重逢,一壺茶,一盞心事,一對璧人……

    他輕閉眼,一躍,便是永隔。

    既無憂緊握手中的絲帕,深沉一氣,邁著沉重的步子,離開了輪回台。

    “元帥已去。”

    元音隨即跪地,緊咬嘴唇,含著淚“恭送元帥!”

    天蓬啊!天蓬,你終是和他一樣,將過往都推開了,騰空而去,人走酒空,就留我一人……嗬!

    世間離別何其諸多,晃眼間,已是白雲悠悠。

    ……

    ……

    瑤池之上,繁鬧掩蓋了所有的離別,樂師擊築,舞姬絕世容顏,蹉跎著雲巔,把所有的不悅都化作虛無,美酒佳肴,又是輪饕客的主場。

    既無憂一步步走入瑤池中央,點亮了在場仙家的雙眸,比嫦娥仙子麵紗飄落時,還要惹人注目。眾仙家皆寒骨聳立,誰也未曾料到,這千百年來未曾踏足天界半分的築夢師,今日竟來赴宴。

    赤腳大仙搖著蒲扇,帶著笑意施著秘術“太白老道啊!這賭……你輸了啊!”

    太白金星嚇得連連往後撤了幾步,偷偷躲在石柱右側,偷偷打量著。“哎呦喂!她怎麽還真來了呀!赤腳老弟,你這破嘴莫不是開了光?倒黴死了,倒黴死了!”

    “這既無憂今日來此,怕不是赴宴這麽簡單啊!”一旁的上生星君端著酒杯看著旁邊的天機宮司命星君。

    天機宮司命星君輕歎一氣,“老六你看我做什麽?這既無憂性子古怪的很,我是個掌管凡人氣運的,可摸不透神仙的想法啊!”

    “哎……你們兩個啊就是被美酒給迷昏了頭,這都看不出來!這天蓬元帥剛犯下天條,跳了輪回台,這既無憂和他可是摯交好友,這時候來赴宴,除了砸場子,還能幹什麽!”天相宮思祿星君拿起一個蟠桃放嘴裏啃著。

    “這……這裏這麽多上神,仙家呢!她還敢鬧事不成?”上生星君眼睛瞪得如銅鈴。

    “她敢不敢鬧事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是有人希望她鬧事!”思祿星君嘴角一抹黠笑,示意他們看向對麵。

    目光落盡處,天猷元帥滿臉漲紅,毛發聳立,殺氣騰騰,恨不得立馬便拿起手中的長矛刺死既無憂。

    既無憂無心揣測仙家們的想法,也不屑於天猷將軍的怒威,她來此地不是來砸場子,也不是來為天蓬元帥陳述事實經過的。

    “天帝,天後。”她未曾行禮,不動安如山,眉目清冷。

    “無憂你終於來了!許久未見,昔日的小丫頭都已經亭亭玉立,成了一方上神了。”天帝笑臉盈盈,依舊是從前那副姿態。他了解既無憂,更無懼既無憂。

    “承蒙夜神大人的收養,無憂有幸學得築夢之術,才有今日這般成就。”既無憂冷漠的聲音讓眾仙家都吸了一口涼氣。

    天地之大,除了那被壓在五指山下的潑猴,這神界也就既無憂有這個膽子,敢用這種大不敬的語氣跟天帝說話。

    甚至提起夜神!

    夜神在這三十六重天宮之上,是眾仙閉口不提的過往。這是天帝在千百年前犯下的過錯,是天帝的心魔,誰敢提起!

    不過天帝倒不愧是天帝,自然不會與既無憂計較甚多,“你有此成就,的確是離不開述白的教導,可若沒有你自己的努力,也是夠不上這個神位的!落座吧!嚐嚐這天後親釀的瓊漿玉露,你還從未喝過呢。”

    既無憂嘴角輕笑,天帝,我提起他你竟如此從容?你的心不會痛嗎?不會後悔嗎?不會日夜難以安眠,噩夢纏身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