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真君結(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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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既無憂差點閃到下巴。

    可神嗷卻是極為認真的看著她,“還有那些春聯,窗花……我都給你貼上!”

    既無憂還未反應過來,神嗷便尋問了一旁的行人,去找那些材料去了。一轉眼,便隻剩下了神嗷向前奔去的背影,漸漸的,也被人海淹沒了。

    她在原地失了神,一向清冷孤傲的她,在遇見那隻白色細犬時,封印了數千年的溫柔一點一滴的衝破了封印,喜怒無常好像不屬於她了。

    每當神嗷遇到很多新奇的事物時,她從一開始的不耐煩漸漸的靜下心來一一講與他聽,就像幼時述白教導自己一樣。

    這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她有一絲害怕。

    既無憂沉沉的閉上了雙眼,再睜眼,已經回到無名酒肆了。

    神嗷早已歸來,置辦了好多東西,既無憂掃視了一眼,紅紙,剪子,春聯,麵粉……

    看這樣子,他是真的鐵了心要在凡間過個年!

    神嗷不知從哪裏搬來一把梯子,放在門前,瞧見既無憂站在酒肆內,連忙跑了進來,打算與她一同剪些窗花,卻嗅到了疲倦的氣息。

    看了一晚上的千蘭與唐景宗,既無憂也是疲乏了。

    “你先去內室躺一會吧,等我都弄好了再叫你!”

    既無憂沉了沉眸子,捂唇打了個哈欠,“嗯。”話落她便轉身朝內室走去,隻是剛掀開簾子便又頓住了。

    “你哪來的銀子?”

    雖說這神嗷跟隨她多時,可既無憂沒給過他一分錢。

    “拿東西換的,沒動用法術。”神嗷很是淡定的解釋著。

    可既無憂還是看出了他的隱藏,隻是她著實累了,隻想躺下去好好睡上一覺,便不再多問了。

    “新年快樂,你又長大一歲了!”

    “以後少吃糖,牙都壞了!”

    “怎得?又和尋夢獸打架了?”

    熟悉的聲音一直縈繞在耳邊,既無憂混沌的睜開眼,眼前的場景很是熟悉,紫色的睡蓮在一池清水中隨風搖曳,小荷尖尖,紅魚暢快的遊玩著……天上滿是繁星,皆是世人的癡夢!

    她竟回到了雲夢澤!

    這裏不是被她封印了嗎?她怎麽又回來了?

    那聲音還在環繞著,既無憂順著聲音的方向拚命奔跑著,她要去見那個說話的人,或許那悠悠過往皆是一場夢,這才是真的!

    她跑的筋疲力盡,滿頭大汗,卻依舊沒有找到那個人,她累了,癱倒在地上,喘著大氣,意識也一點點恢複過來。

    “原來是在自己的夢裏啊,真是可笑,我堂堂一介築夢師竟困在了自己的夢裏,甚至還夢不到你!”

    既無憂自言自語的譏笑著,“怎麽就夢不到你呢?世間凡人皆道心有遺憾便可托夢告訴那些還活著的人,你一點遺憾也沒有嗎?不然為什麽我從未夢見過你呢?”

    說著說著,既無憂的眼淚便開始掉落,狠狠砸在雲夢澤晶瑩剔透的玉橋上,一團柔軟的茸毛給既無憂擦去了眼淚。

    透過倒影是一隻紫色的神鹿,鹿角源遠流長,掛著兩串裝有曼珠沙華的琉璃鈴鐺,紫色的瞳孔裏泛起了微光。

    “你還在啊!”既無憂揉了揉它細長的臉頰,隨後靠在它身上。

    尋夢獸隻是喃喃了幾聲,既無憂便全都聽懂了,“等我做什麽?我都把這裏封印了,你卻偏偏要留在這裏。”

    它不再喃喃發音,而是將頭低了下去,有些難過。

    “等我處理完了這次的夢,我便解開封印,帶你遊山玩水,忘了那些早就該忘記的事情。”既無憂望著漫天的夢境,是離別,亦或是重聚,形色各異。

    尋夢獸搖了搖頭,隨後又馬上點點頭。

    “別猶豫了,等待本就是漫長的,何不讓自己開心肆意一點呢?反正千多年後,他才能回到我們身邊啊!”

    既無憂眯鬆著眼睛,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壺酒來,一口悶下,安靜的睡了過去。

    夢中之夢,終是回歸了現實。

    既無憂扶著沉重的腦袋緩緩做起,這是她第一次夢到與述白相關的夢,記憶深刻,卻又很累,恍如抽光了神識般。

    她從抽屜裏取出一顆藥丸,就著旁邊的清酒服下,氣沉丹田,麵色好看了許多。

    酒肆外頭傳來鐵具落地的聲音,既無憂這才想起了神嗷還在外頭忙活著,不知道怎麽樣了。既無憂撩開垂簾,探出頭去,酒肆的酒香味被鮮花味掩蓋。

    每張桌椅上都多了束鮮花,有薔薇,茉莉,月季……都不是當季的,看樣子他去了趟花神那裏,再抬頭輕掃四周,木窗上黏滿了形狀不一,歪歪扭扭的紅紙,既無憂看了有些想笑。

    早知道就不躺下了,剪成這樣真的刺眼睛!

    廚房裏咕嚕咕嚕的水聲把既無憂吸引了去,一抬眉便看見少年正站在灶台前,不知道在忙活著什麽。

    既無憂走前上去一探究竟,白色的粉末灑滿了整個案板,好大一坨麵團東倒西歪的躺在一側,另一個碗裏裝滿了稀碎的豬肉,還撒了些玉米。

    “在做什麽?”

    神嗷轉過頭來,還未等他開口說些什麽,既無憂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笑什麽?”神嗷很是不解。

    “你說呢?大花貓!”既無憂手中多了把鏡子,照在他的臉上,除了黝黑的眼睛,其他地方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神嗷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既無憂也不再打趣他,輕揮手便還了他從前清秀的容顏。

    “煮餃子到哪一步了?”

    “我……好像不會包餃子。”神嗷有些受挫的說道,“我沒想過這小小的玩意做起來竟是如此麻煩,本想著給你些驚喜的!”

    “怎麽不用法術?”既無憂繞過他,挽起袖子,拿起了麵團,揉搓著。

    “給你吃的,不能用法術。”神嗷隨即看著既無憂的手將生硬的麵團揉的極為輕軟,在一根木棍的滾壓下,一張張如薄紙般的餅皮就做好了。

    “吃的而已,不必太過較真,能用法術做好的事情就沒必要再去耗時耗力了。”既無憂淡淡的說著,她不喜歡麻煩,從小便是這樣。

    神嗷嗯了一聲,再一次低下了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