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越人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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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間曆,壬子年,春秋戰國,百家爭鳴,世有遊醫,名揚四海。

    秦國,鹹陽。

    無名酒肆。

    “呸……這什麽破酒啊!”

    一身著華麗服飾的少年,將桌上的琉璃盞狠狠的朝地上砸去,又啐了口唾沫,“切——就這還是自稱是肆主呢,釀的是什麽酒,比我破幽穀的差遠了,簡直不堪入嘴!”

    此言一出,掃了眾仙家飲酒談樂的性質,好不容易偷得半日閑,不用為瑣事困擾,更是難得碰上這築夢師心情甚好日子,開了這酒肆的大門,免費享用這酒肆內的酒,竟還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找死。

    “小子……你那破幽穀可比這差遠嘍!”開陽星君帶著些醉意好心提點著那個狂傲的少年。

    “你是誰!竟敢說我破幽穀比不上這一個小小的酒肆!我破幽穀上萬精銳天兵,萬夫之勇,無所不能!她既無憂不過就是一個築夢師罷了,怎麽,一個隻會做夢的人,還能殺了我不成!”

    話落那少年便拔出了身後的長劍,將開陽星君眼前的木桌一分為二,嘴角甚是得意的上揚。

    開陽星君倒是個好脾氣,隻是嗤笑一聲,並未理會他。

    其餘仙家心裏也有個譜,開陽星君的好意喂了狗,那他們也就沒什麽必要再多加勸導了,年輕的仙者走出師門,總歸要吃些苦頭的!

    “在主人家的地盤上砸場子,還真是勇氣可嘉啊!”

    “上一個在這無名酒肆中鬧事的小仙,咋樣了?”

    “上一個啊……讓老夫想想啊……”

    “想什麽想!既無憂彎了彎小拇指,陣法啟動,神識獻祭,灰飛煙滅啊!”

    密語傳話間,眾仙家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天界中早有傳聞,無名酒肆的築夢師……惹不得!

    “也不知這小子今日抽了什麽風……”

    “哎呦喂……感歎啥呢,反正又不關咱們的事,咱也管不了,更是不敢管啊!”

    此言剛在心口落下,酒櫃的門便緩緩向外推開,一紅衣女子挪著細腰緩緩出現在眾仙家的眼前,輕柔的長發被一根玉簪挽起,未施粉黛,卻又是傾國傾城。

    眾仙家看的有些入迷,既無憂一個挪步,便來到那位狂傲的少年跟前。

    那少年也是有些意外,沒想到築夢師不是一介老嫗,竟是生的如此出落的妙齡女子。

    “這酒和這桌子……可是你砸的?”既無憂好聽的聲音響起,軟軟糯糯的,刺的那少年心頭癢癢的。

    那少年沒了囂張的氣焰,呆楞楞的點了點頭。

    既無憂嘴角一抹淡笑,少年還以為既無憂是什麽善主。可隻有在座的眾仙家知道,這不過是死亡來臨前的最後一抹斜陽罷了。

    眾仙家屏息以待,鴉雀無聲,目光全放在那位少年身上。

    少年被這寂靜環繞,剛想打破,卻發現自己早已動彈不得,唇齒間如同僵化,隻有兩顆眼珠驚慌的打轉。

    木板上漸漸潮濕,一股細流緩緩流出門外,伴隨著血氣,有些刺鼻。

    那少年的隻剩下了上身倒在那片血泊裏,小腹也開始融化,露出內髒但很快又化為血水,既無憂隻是施了禁言術,並沒有麻痹他的四肢,這種溶體之痛令觀者感同身受,後背一涼。

    唯有既無憂很是淡定的走向了櫃台,給自己倒了杯酒。

    “本肆主這酒肆的酒如此難喝,仙者大可以不喝,何必出言侮辱,再說了……本肆主收你錢了嗎?白嫖還敢如此狂妄,嗬!”

    既無憂冷眼掃了剩下的那顆頭顱,搖了搖頭道“破幽穀?嗬~就算你那師尊風尋漠也不敢在我這酒肆造次!”

    “真是不知好歹!”

    既無憂說完最後一句,放下酒杯,掌心一震,那半顆頭顱瞬間炸裂,眾仙家仙氣護體,倒是沒沾染上什麽血氣,隻是這酒盞,木桌,窗子上都是一股黑血。

    酒是喝不下去了,可是既無憂正在這氣頭上,也無人敢輕易離去。

    正當眾仙家焦頭爛額,不知所措時,一白發蒼蒼的老者踏著血跡走進了無名酒肆,瞬間吸引了眾仙家以及既無憂的目光。

    那老者一身素袍,鬢間花白,神色淡然,宛若一個隱士高人,可渾身上下沒有一絲仙氣,這是一個凡人!

    世間癡妖,老鬼,惡靈,神仙,魔頭皆可隨意尋到這無名酒肆,可唯有這凡間的人族,須得憑借這緣分方可踏入著無名酒肆。

    老者今日蒞臨此處,那麽定是她既無憂的客人!

    “行了……你們可以走了。”

    既無憂原本糟糕的心情變得很是愉悅,盡管這老頭頭發白的好像沒幾年壽命了,可他的骨骼硬朗,這滿地的黑血都髒不了他清澈的眸子,由此便可得知,這老頭定不是個庸俗之輩。

    眾仙家很是竊喜的離開了酒肆,既無憂在案台上寫了一行字,將紙卷起,打去了破幽穀,碎了壺好酒,還有一把百年的老桌椅,臭血撒了一地,讓她聲音都不好做,總得要些賠償。

    既無憂長袖一揮,酒肆也恢複到了原來的模樣,那瓶碎了的琉璃盞也重新回到了櫃台中,既無憂拿出了她招待客人時特有的微笑,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老者落座於西窗邊。

    那老者看著既無憂施展仙法,並未展現出什麽驚訝之色,很是淡然的坐下。

    “我這裏有上百款好酒,不知老先生要喝哪一種?”既無憂手指了指酒櫃的方向。

    那老者並未看向酒櫃裏的酒,隻是思考片刻答道“最久遠的那一壺吧!”

    既無憂微微一笑,從第一行第一格處取下那一壺陳酒,給老者倒了一杯,“請。”

    老者輕抿了一口,未作措辭,又抿了一口之後,說道“如此苦酒……著實難得!”隨後一飲而盡,又倒了一杯。

    既無憂有些詫異,無名酒肆的每一壺酒都有自己故事,大都苦澀……心有執念,情意不得終的人飲了此酒隻覺的甚苦,便不會再多喝了,可這老者卻不同於他人!

    老者一杯接一杯,似要將這酒壺中的酒喝個幹淨,可每當他倒完最後一點後,苦酒又布滿了瓶身,老者不死心,臉頰上已有了些醉意,紅撲撲的。

    既無憂倒是不在意老者能喝上多少,她方才查過了,這老者生前救人無數,功德無數,如今都九十六歲了,身體什麽毛病也沒有,而餘下的壽命更是百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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