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求不得(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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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梨,陳嬸喊你去工廠了”楊芸喊道。

    此時的黎梨還躺在床上,她轉了一個身,揉了揉眼睛,軟軟的說“嗯,知道了,陳征會替我去的。”

    隨後又睡了下去,楊芸無奈地搖搖頭便走了。

    ……

    “黎莉,該去地裏幹活了,現在正值秋收,大夥都在田裏忙著呢,你也趕快去吧!”楊芸背著鋤頭喊著。

    “哎呀,地裏那麽曬,陳征幫我去弄就行了,別催了!”黎梨很是不耐煩的說道。

    ……

    “黎莉……”楊芸還沒說完就被黎莉打斷。

    “我知道你是來喊我幹活的,我不去!要是缺了人手就去找陳征,別來煩我!”黎莉抱著手,滿臉的嫌棄。

    “黎莉,你還是不是人了,陳征是你的誰呀?他憑什麽幫你做這麽多事情?你就不能自食其力嗎?你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一個資本主義的大小姐!”楊芸終是看不下去了,替陳征憤懣不平道。

    楊芸的話,徹底點燃了黎莉的怒火。

    “楊芸,你不就是嫉妒我有陳征這麽優秀的仰慕者嗎?我知道你喜歡他,可是他不喜歡你,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你指指點點!”

    “黎莉,你真是瘋了!”

    “對,我就是瘋了,否則怎麽會跟你們一起來這種鬼地方!”

    黎莉嘶吼著,隨後猛地推了一把楊芸,楊芸沒站穩,一個踉蹌摔到了牆角,割破了手腕,染紅了大片的黃土。

    嫣紅刺痛了黎梨的眼睛,她慌了。

    楊芸即時的被送去了醫務室,索性也沒出什麽大事。

    黎莉一個人坐在外麵,臘月的寒風吹過,她便忍不住的打一個寒顫。

    安山村的冬天很冷,黃土坯房上覆蓋了厚厚的白雪,地麵寸草不生,沒有臘梅,沒有堅強。

    她抽泣著,她討厭這裏,她覺得自己壓根就不屬於這裏,她隻想回家。

    還有半個月就是除夕了,她從沒有離家這麽遠過,她想回到中都,想吃父親親手給她做的炸醬麵。

    她想念中都的胡同,那裏才是她的故鄉。

    寒風蕭蕭,勾起人們對溫暖的向往。

    一件軍綠色的大衣蓋在了黎梨的身上,驅走了嚴寒,很是暖和。

    黎梨把大衣拉緊了些,不用看也知道,這是陳征給她披上的。

    陳征坐在她旁邊,給她唱起了童謠。

    “月兒彎彎,星星點點,有一艘小船在大海中飄揚,尋找著自己的故鄉……”

    陳征的聲音嘶啞了很多,大致是勞累的緣故。

    “陳征,我真的不想待在這裏了,我想回家。”黎梨靠在陳征的肩膀上,痛哭流涕。

    在那個年代有很多的身不由己,有很多的一腔熱血,他們除了要克服身體上的困難——嬌軀去幹那些千斤重的活。

    還有心理上的,思念家人,懷念故土,懷念從前的生活。

    陳征揉了揉她的腦袋,“小傻子,等到我們的奮鬥有結果了,我們就昂首挺胸,雄赳赳氣昂昂的回家去。”

    “你每次都是這樣說,可這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啊?”黎莉嘟嚷著嘴。

    “快了,真的快了……”

    陳征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的話,他自己的也不知道這什麽時候是個盡頭。

    有生之年,又或是唯有魂歸故裏。

    陳征把黎梨送回了宿舍,把她安頓好後,去了一趟醫務室。

    楊芸躺在病床上,臉色有些蒼白,手腕上裹著厚厚的紗布。

    “楊芸。”陳征說。

    楊芸看到陳征後臉色也好了起來,“陳征,你來了。”

    陳征點點頭,拉了把椅子坐下。

    “關於今天的事情,我代替黎梨向你說一聲抱歉。”陳征看著楊芸說。

    楊芸頓了一會,隨後嗤笑一聲,道“她是她,你是你,你沒有必要這樣做。”

    “她自小在被家裏寵習慣了,沒吃過什麽苦,性子有些刁鑽,才不小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她本性不壞的。”陳征說。

    “哦,是,她本性不壞,她嬌生慣養,所以她就可以肆意妄為是麽?”楊芸激動的說道。

    楊芸討厭黎梨,不是因為黎梨和陳征在一起,而是因為黎梨身在福中不知福,還得寸進尺!

    “楊芸……”陳征的聲音有些低沉。

    “陳征,我告訴你,你在黎梨麵前就是一個工具,徹頭徹尾的工具!這半年來你每天承擔著雙份的農活,還經常吃不飽,還要去逗她開心,可她呢?她是怎麽對你的,她有關心過你麽?有在乎過你嗎?”

    陳征沉默了,因為他也不知道答案。

    在這半年裏,他一直把黎梨當作孩子一樣寵著,不讓她受一點點苦,哪怕在外麵幹的農活有多累,多辛苦,他都不會跟黎梨講。

    而這些黎梨也從未問過他。

    楊芸看著陳征沉默的樣子,苦笑了一聲,“你心裏早就有數,你也全都知道,可你就是放不下黎梨。陳征,你們這不是愛情!”

    楊芸的話刺痛了陳征,就好像做了一場很深很久的夢,突然一聲驚雷把你從夢裏拉了回來。

    陳征渾渾噩噩的走出了醫務室,夜色降臨,寒氣更加逼人,沒有一絲暖意。

    陳征躺在暖炕上,蓋緊了被子,可身子還是如同寒冰一樣。

    他沒有覺得冷,也沒有覺得很暖和,有點麻木了,楊芸的話一直回蕩在他的耳邊。

    黎梨喜歡自己麽?他不知道答案,或者說他不敢確定自己內心的答案。

    所以他質問自己,他還喜歡黎梨嗎?

    答案是是的,他很喜歡。

    陳征笑了,那這就夠了。

    春節悄無聲息的過去了,帶這麽熱鬧,帶走了思鄉的盛意。

    一年之計在於晨,一年之計在於春。

    春雨滋潤著萬物,賦予萬物重生的能力,那些在嶺東中挺過來的人,被春風拂過,又是生機勃勃。

    而春天也是最忙碌的季節,比秋季還要忙碌。

    耕犁翻土,除草播種。

    幸運的是春天很暖和,沒有酷暑,沒有冬寒……盡管大片的黃土之上要撒滿種子,可年輕人們熱血高漲在完成他們的使命。

    女學生們在工廠織著新衣,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除了黎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