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又至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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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東街,梁川一件心事落地,賺梁造的事雖然正在進行,最快也得等到年後才能有結果。
聽著耶律重光的匯報,應該是問題不大。
餘岡自然也不會騙他,海一禁對餘岡的損失非常慘重,整個威遠樓直接變成清水衙門。
他要搞定的可不是僅僅一個餘岡,從上到下有許多人都是指望著一個港口吃飯。
有人管酒有人管鐵,有人管鹽有人管礦,但凡想打通生意上的關係,一個地方都不能落下。
梁川與契丹合作的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不管如何,兩個見不得光的人都要把這地下走私的商路打路,蕭章看樣子應該也很缺錢,梁川同樣缺錢,二人都急需造這條航線來賺錢。
梁川的打算可不是小打小鬧,將來就算蕭章斷絕與他的貿易,他還要再拓展其他的航線,北方的貿易需求非常龐大,因為倭人作亂的緣故,這些年就算他沒有到過北方沒有親身去考察過,也知道,他們已經處在極度饑餓的邊緣,對於互市充滿了渴望!
越是亂世,就越有需求,物價奇高,物資極度緊張!
清源禁海,曆史證明,是永遠不可能完全禁死的,還是有許多偷渡與走私的份子,現在這些人是梁川的生命線,隻要這條暗線還在,商品才能源源不斷地到達梁川的船上!
南方人對於家國的認同不如北方,北方有家園的認同感,南方百年來極少戰亂,家園也很少受到破壞,所以他們的重心都在生意上麵。
這也是梁川能夠繼續走私的信心來源。
老百姓會支持的,其他的商人見有利可圖也會繼續下去的!
接下來就是為島上的兄弟買一點有用的年貨。
大家最看重的,還是扯一身新衣服。
清源的布行今天倒閉了不少家。
以前的布匹絲綢哪怕是最低級的粗布麵,那都是外銷的緊俏貨,隻要運上船,到了南洋和北地,大把的人搶著要,價格也比清源本地高出一大截。
這可不是直接出售的,而是繼續再分銷,有的要轉好幾手,讓幾撥人一起賺錢!
今年一匹布都賣不出去,清源本地產布的不多,多是從江西內地運過來的,到了清源,價格已經漲了一大截,要不是海運的運費低,成本還要再漲。
但是,若是這布賣不出去,再通過車馬或是人力走旱路運回去,那就會虧得血汗不剩。
布匹商人隻能把布先放在倉庫當中,等待來年的行情,不過這布也講究一個料子新舊款式潮流,倉庫裏麵一放,等明年可能就賣不出去了,那到時候隻能打折再賣,損失更大。
島上許多人,加上那些家眷近萬人,後麵還有會更多的人陸續上島,梁川都計算好了,關中子弟隻要還有家人在興化的,全部接上島,安排屋宇田地,隻要他們願意!
不僅能夠充實島上的人口,還能帶來許多的新生力量,許多島上的男子已經到了年齡,可是完全沒有地方去找姑娘,梁川也要想辦法再招一批姑娘上島!
今年的禮物,就是每個人製一身新衣裳,這需要的布料可不少。
雖然要花不少錢,可是能讓所有人都高興,這錢花得值!
許多布行也有收到消息,聽說清源船廠這幾日到年後都安排好了活幹,要趕進度把海船造好,有個大客戶已經買走了剩下的所有海船!
布商聽到這個消息全都興奮起來,他們想要的很簡單,就是往日的熱鬧行情,便說明來年肯定還要開海,而且是官廠,沒有官府的小道消息,他們會幹這路賠本買賣?
肯定不可能!
可不止是他們一家布行,清源所有的商行在這臨近過年本應關門大急的時候,全都不約而同地開張做生意,還別說,這行情真的有差!
做生意的人就是這樣,跟風。
為了來年的生意,就算行情再差,他們也要撐起行頭讓別人看著他們的底子,若是這時候也開不起來,那明年就更不要指望了!
誰都怕生意還做店就沒了。
清源許多的生意,貨都是在路上,必須先交錢付了訂金,貨才能到手上,講的就是一個誠信!
大家都撐起門麵把生意做起來,再不濟也要買兩個燈籠把門口掛起來,或是貼一些春聯,把氣氛活絡起來,一行興百行跟著旺,生意彼此都是息息相關。
別人家熱鬧,自己家總不能幹晾著,大人願意,小孩子也不願意呐!
死氣沉沉的清源,竟然突然喧鬧了起來。
年貨年貨,自然百貨。
但凡是買得到,梁川都買了許多,有給小孩兒準備禮物,撥浪鼓小竹風車等玩具,還有給老人準備的,島上的老人不多,但是梁川更重視,給他們備了一些銀飾還有簪花等小物件,市麵上買的話,也要不少的錢。
吃的、穿的、戴的、用的、玩兒的、供的、送的、幹的、鮮的、生的、熟的能買得到的,這些錢也不會貴,一窩兒往碼頭上搬。
節日是小孩子,隻有小孩會覺得今天是個快樂的日子,更是老百姓的,雖然今年一直在休息,不過等這幾天過了,應該會好起來的!
所有人都是這樣的想法,再窮不能窮了孩子,不能委屈了自己。
年節年節,每年都一個節點,每年都是一次重新開始,漢家人比世上任何人都要勤勞,他們能忍受日複一日的辛苦勞作,能忍受永無出頭之日,也以忍受極度的貧窮,但是,再窮的人也有一個盼頭,就是過年。
牛馬也有喘息吃草的一刻,過年,便是這等的意義。
這是自孩子起,深深烙在骨子裏的記憶與傳承。
碼頭的倉庫裏有很多的貨物,這些貨五花八門堆積如山,不乏許多價值連城,還有許多也很價值。
何春生說得不錯,這些貨再放下去可能就又要再損失許多。
要等朝廷開海,正式的手段與途徑把貨賣出去,很難。
許多人也對目前朝廷的行情政策死了心。
但是梁川正好看中了這一點。
別人不要,他要。
隻要是堆在碼頭上的貨都是大眾需要的貨物,如果他們願意低價出售,那梁川願意有多少吃多少,價格嘛,必須讓梁川滿意!
原來八百文錢的一個上等花瓶,兩百文錢就收了,不到原來價格的三成。。
原來一尺布十五文錢,現在五文錢狂掃,否則再放兩年價格也會跌去這麽多。
還有那些絲綢以及漆器銅器鐵器美酒染料金銀玉器以及一些手工製品,碼頭上有什麽,梁川都買!前提是價格足夠低!
何春生跟他報過賬了,現在的梁川決定動用萬達商會裏麵所有的存錢,把這一仗打響!
清源許多人都看出來了,明年一定會開海!
萬達商會就是他們的風向標!
這商會背後據說有清源孫家的影子,這個孫家不是販茶的孫家,而是自立門戶的孫家,給人家夏相公當女婿的孫家!
朝廷下一步要怎麽辦,他們最清楚不過,因為政策就是他們家定的,萬達商會已經開始低價抄底了,那他們還不馬上動起來!
這樣就出現了一個非常麻煩的局麵。
市麵上分成兩幫人。
一幫是對市場悲觀的人,他們不認為朝廷短期內會開海,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另一幫則是投機主義者,他們沒有準確的消息,但是看中了船廠與商會的動向,決定跟著搏一把,富貴險中求!
因為最近接邊異樣的動向,清源民間的商會幾個大佬自己還開會碰頭,互相分享了他們知道的情報,可是無一例外,他們都沒有準確而可靠的消息。
清源市場,現在是陰霾密布。
梁川也不著急,他指揮著何春生以極低的價格收進了一大批的貨物,這些貨物,梁川打算分批次先運到澎湖上麵,等明天時間到了,再分批次運到北方。
這不是買賣,這是搶劫!
何春生發現,清源上麵積壓的貨物,這些貨主願意拋售的數量遠超他的想象!
許多人已經在崩潰的邊緣,要是沒有梁川及時出手,幫他們兜了一個底,他們會連回去的路費都湊不出來!
絲綢與瓷器以及其他這年代的手工製品,其實成本也不會高到哪裏去,隻是生產過程中的附加值高罷了,跌回去的價格,隻是讓他們的利潤少了,甚至虧損的話,也隻是一部分而已,能出手,他們就有辦法回籠資金,再戰明年。
這個年底的清源,徹底的瘋了,有人不計成本的貨物拋給萬達商會,他們知道商會的能量大,或許商會是把貨通過其他的渠道賣出去也有可能,但不是他們考慮的問題。
還有一大部分的商人深信,明年一定會有轉機,所以他們在等,在賭,在等這個局開牌!已經等了這麽久,他們不差這一會!
一個優秀的商人,更是一個合格的賭徒!
勞工們驚奇地發現,他們又有活可以幹了。
商會把貨全部堆到碼頭上去,勞工們知道,肯定是走私的生意,果然到了夜裏,梁川白天買的貨,就得靠這些勞工搬上船。
勞工還是那幾個勞工,等待多日,等到了第一單生意。
他們才不管這些貨運到哪裏,不能問也不敢問,做好自己的事拿走自己的報酬便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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