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征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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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在老官兒的造謠之下,清源船廠幾個監造被弄進了大獄之中。
梁川想要一批有本事的人,手上有手藝,這些監造並沒有,倒是像下麵的這些押司小吏有點真的本事。
幾個監造從知道船被人詐走,便知道自己死路一條,也沒有太多的掙紮,撇下悅華酒樓的山珍海味如同嚼蠟,回家之後交待好了後事,在家裏吃了一頓好的飯菜,便跟著幾個皂吏進了大獄。
這牢飯豈是那麽容易吃的,生人進,死人出是常有的事!
餘岡也交待了,這些個官吏把他們威遠樓的名聲敗得一幹二淨,去年威遠樓的稅就沒有收上來幾個仔,又有一大幫勒緊了褲腰過苦日子,誰都不容易,朝廷好大一筆成本就是壓在船廠裏麵,那十幾條船可不是小成本,光本錢就花了朝廷幾萬貫,本來預算就是賣了船能收回來一部本,也好給船廠的兩百多號人發點俸,誰料到竟是這樣的結局,錢沒有收回來,僅僅被人用兩千貫,就把船給弄走了!
船工們一大早就鬧到了威遠樓!
幾個狗監官年前把他們從家裏騙出來的時候說的可是比唱的還好聽,說幹完這一單,一定拿收到的船款給他們發俸,現在呢,連個屁都沒有吃到!
這可不是一點小錢,兩百多個船工,背後就是兩百多戶人家,算起來近千張吃飯的嘴呐,這一下船廠徹底完蛋,絕對再無翻身的機會。
威遠樓今年為了保證交給路裏的糧稅,已經想盡了各種辦法,尚不能湊齊朝廷要的稅銀,這種艱苦的條件下,朝廷更不可能拿錢出來補貼這幫船工,死了也就死了吧,總比官位沒了要好!
可是船工們哪裏肯吃這種啞巴虧!
去年幹了一年白幹不給他們錢,來年補也就算了,大過年的,叫他們去幹白活,現在還把船廠給詐幹了,據說這船廠原來還有一點氣,現在是死得不能再死,肯定要倒的!
這錢呢,豈不是沒指望了!
這些個狗官!
船工們說白了也是賣力的苦主,個個血氣方剛,相約之下把威遠樓圍個水泄不通,就指望官老爺能給他們作主!
這些個當官的不懼這些草民圍官府,這是造反,卻是懼不知如何去堵悠悠眾口!
餘岡自己臉上也掛不住呐!
隻能拿幾個監造開刀了!
餘岡懷疑這些船廠的監造與賊人裏應外合,本來想把船賣給梁川的,說不定他還能賺一大筆回扣,梁川也來拜過碼頭了,事情幾乎是板上釘釘。
可是誰走露了風聲,這船要是賣給梁川,他們幾個監造可能連湯都喝不上,肯定是怕這好處讓自己給占了先機,他們先把船給賣到他處,這等卑劣的手段套取朝廷的資金,豈能輕饒!
要是梁川買走了船,肯定還要來自己這裏表示一番,梁川人影都沒有見到,肯定不是他幹的!
查貪汙最好的手段,就是到家裏搜一遍,有錢那就好計較,沒錢,那還得另論!
這幾個監造經營清源船廠,十年前這個破廠那時候淪落到跟今天一樣要關門的境地,也是效益極差,還好碰上了梁川,梁川出了一筆大錢從船廠訂了好多的寶船與戰船,正是這些訂單,把船廠從倒閉的邊緣拉了回來。
從那時候開始,清源船廠就扭虧為盈,每天進賬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船廠能賺錢,當然這裏麵當差的也跟著撈錢!
從梁川入主清源港口開始,整個東南的海上貿易額增長了十倍不止!大量的海船湧入這個港口,而其中,六成的海船又是出自清源船廠。
裏麵最受益的自然就是幾個主管監造海船的官員!
他們吏屬於市舶司,但是市舶司對於這個國營企業的監管幾乎為零。
偌大的市舶司光是吃港口辦公室帶來的好處就要肥得流油,哪裏會處處下手,什麽好處都占,也要留一點給其他人去吃。
船廠的利潤也很高!
港口最紅火的那幾年,隻要手上有海船,就能賺錢,跟別人買一樣的貨物,走一樣的航線,能平安到達南洋或是北方,貨物就能帶來利潤與回報!
賺錢就是這麽容易,但是買船可不容易!清源船廠經過幾年擴張,產量雖然已經增長了許多倍,但是依舊無法滿足港口的需求,特別是大型的海船,每年就隻有那麽十來條。
誰想搞到一條海船,需要有十分龐大的人脈還有舍得花錢,這錢誰賺,自然是幾個船廠的監造官。
他們光是從人情當中獲取得的好處就足以讓他們八輩子都花不完,但是船廠賺錢的門路可不止這些,從原材料的采購到船工的位置分配,招人選人,隻要是船廠裏麵的事,都有榨油的機會!
幾年下來,幾個監官賺到了無數的金銀,這些錢他們沒辦法存在銀行,都存在了自己的家中!
威遠樓一抄家,從幾個管船的官員家中,抄出了他們不敢相象的財富!
幾個官員的家產加起來,竟然有十萬來貫!
餘岡樂了,今年的稅可不就來了!
給幾個監造官員隨便扣上幾頂帽子,這錢想不沒收充入國庫都對不起他當這一任知州。
罪名也很好找,這些個監造一個月的俸銀也就二十貫錢,怎麽可能存下這麽多的錢,打,狠狠地打,拷打之下必有懦夫!
監造講了實話,這些錢就是貪的。。
餘岡滿意了,錢,全部搬到庫房來,至於船工嘛,那可不關他的事!
可憐的船工,一年沒領到錢了,最後抄出來的錢,也沒有他們的份。
按宋律,監造家中的錢就是贓款,按流程自然是交至國庫,分給他們?那可大罪!
船工們連反駁的機會也沒有,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錢就沒了,他們想鬧,可是泉州的都監那個叫什麽呼延爽的可不是善茬,這些年鬧事死在他手上的人可不少!
誰敢去鬧?
監造們聽說家被抄了,就隻盼著能夠活命就成!
幾個人可也沒有那麽傻,整件事想了想,所有人都把憤怒加到梁造頭上!
這個耶律重光是誰介紹過來的,他們心知肚明,馬上就把梁造給供了出來!
可憐的梁造,一通操作下來,最後被綁進大獄的竟然是他這個小小的押司,船廠的小頭目小工程師。。
船廠完蛋的那一刻,梁川親眼看著幾個監造走在自己的前麵,被威遠樓的人綁進大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次,他是真的死定了!
因為耶律重光就是他找來的人,梁川的人!
梁川是什麽人,通倭的賊寇!
他叫了梁川的人來買船,那他梁造,也是通倭!
可是梁造能說嗎?肯定不能!
這小子竟然成了幾個人當中最難啃的骨頭!
在大獄裏麵審了幾天,一個梁字也沒有說出來,他知道,要是把梁川供出來,他也活到頭了,與其這樣,不如把罪全部推到幾個監造頭上,還有活命的機會,反正耶律重光他們也抓不到,無以對證!
事實證明,梁造不愧是梁川初識清源四大金剛裏麵頭腦最清醒的那個,也隻有他無依無靠,卻不像司方行淩虎那些個人走上歪路,而是一直走到最後。。直到被梁川惦記上。
耶律重光眼見梁川進了大獄,終於開始下手,準備撈人!
他先是讓魏香官去城裏再次造謠,說朝廷準備棄車保帥,讓梁造這些小嘍嘍來頂罪,因為餘岡收了幾個監造的錢。。
車就是梁造,帥是幾個監造,這種事餘岡自己聽了都想笑,他是收了人家的錢,十幾萬貫呢,那可不是小錢。。
可是他犯得著去搭理一個什麽梁造?
老百姓才不會這麽想,民間現在傳的版本都是有鼻子有眼的,說幾個監造把身家都給餘岡行賄,準備保下自己的性命,讓手下去頂罪受死。。
接著又買通了清源大獄裏麵的孔目獄吏,讓他們別把梁造搞太狠,玩死了這麽多的努力可就白費了。
梁造自己的嘴硬,加上外麵耶律重光派人造謠,最後竟然真的救了梁造一命,威遠樓在梁造這裏審來審去,什麽結果也沒有得到,梁造這人平時就沉默寡言,做事也較為穩重,這事能與他有什麽關係?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幾個監造就是想甩鍋,可是甩鍋也分對象嘛,幹嘛找一個梁造這樣的人,多難栽髒啊。。
可憐的梁造,就這樣稀裏糊塗地被拉進大獄中打一頓,然後再讓人放出來,革去一身的職務,削職為民。。
隻在一夜之間,梁造一無所有。。
耶律重光看著從獄中出來失魂落魄的梁造,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道:‘我們東家請梁兄去一個地方。。’
梁造一臉迷茫,隻見黑夜裏十幾條大船駛入清源港,碼頭上突然出現了無數的人影,梁造不知道這些人要去哪裏,但是此時他別無選擇,耶律重光由不得他不上船,乖乖地跟著人群擠上海船,趁著夜色進入茫夷州海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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