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誰心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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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墨染和曦兒來到院門口的時候,對麵浩浩蕩蕩一群人也由遠及近。

    墨婉柔和墨挽歌站在一個魁梧的男人身邊,那兩姐妹身後則是她們的母親,大夫人黃琬和四姨娘夏芷雲。

    大夫人黃婉乃是當今丞相府的大小姐,自然是要得當家主母的位置。

    今日的黃婉身著煙青色長袍,內搭淺藍色裏衣,一種清新感撲麵而來。

    發絲挽成鳳鸞髻,零星點綴著燒藍的發釵和珍珠流蘇,典雅不失莊重。

    一張保養得當的臉頰仿若芙蓉花開,好像歲月一點也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跡。

    隻是那眼裏的狠厲讓整個人的氣質大打折扣,想來墨婉柔可是把黃婉這些不入流的把戲學了個十成十。

    再看那四姨娘夏芷雲,夏芷雲本是帝都芙蓉玉樓的頭牌歌姬,被墨大將軍墨戰烴一擲千金,贖了出來。

    出身煙花之地,夏芷雲自然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看慣了人情冷暖,自進府以來便哄得墨戰烴團團轉,並迅速懷上了墨挽歌,氣的大夫人黃婉每天都要摔碎好幾個她珍愛的花瓶。

    今日的夏芷雲打扮的極為妖嬈,橙黃色的薄紗輕披在身上,透著銀光的內裏包裹住她曼妙的身材

    扭著腰走起路來,瞪掉了一地家仆的眼珠子。

    頭發隨意的用燙金步搖固定,幾縷發絲垂在臉頰旁邊,更顯嫵媚。

    眉心一點朱砂痣奪人心神,狹長的狐狸眼煙波蕩漾,勾起的紅唇怎麽看都透著詭異,尤其是眼睛裏不經意閃過攝人的光。

    墨染細心的捕捉到了夏芷雲的眸光,心下有了防備。

    黃婉充其量就是個玩玩心機的深閨女人家,但是這個夏芷雲可不簡單,無論是身上若有若無的詭異氣息,還是那略帶深意的眸光。

    而正中央那個男人就是墨染所謂的父親,墨戰烴。

    墨染打量著墨戰烴,強壯的身軀和寬厚的肩膀呼應著大將軍的稱號

    一張國字臉上,虎目不怒自威,還帶著一些身為將軍的優越感和殺伐氣息。

    墨染打量墨戰烴的時候,墨戰烴也在看著墨染。

    說實話他對這個女兒沒什麽印象,似乎是出生不久被斷定為廢物就任她自生自滅了,不過如今,也已經這麽大了嗎。

    墨挽歌的胳膊上綁著厚厚的繃帶,假惺惺的抹著眼淚

    “爹爹,你看看三姐姐,她昨天不知發什麽瘋,把女兒的胳膊都打斷了,這要是恢複不好,女兒以後可怎麽修習啊。

    還有柔姐姐,柔姐姐那麽溫婉識大體的人,不過說了三姐姐幾句,就也被打了,爹爹,你可要給我們做主啊。”

    墨婉柔此時一生不吭,默默的擦著眼淚,溫婉的樣子,仿佛昨天悍婦一般的不是她一樣。

    大夫人和四姨娘也裝腔作勢的哭喊幾句

    “我的女兒啊,老爺你看看歌兒的手,老爺你一定要懲罰那個小蹄子啊!”

    “就是啊老爺,我們家柔兒可是天才,怎麽能讓一個廢物騎到頭上來啊。”往日不對盤的黃婉和夏芷雲今日倒是出奇的一致。

    墨戰烴皺起濃密的眉毛,被這群聒噪的女人吵的心煩意亂,粗獷的聲音響起

    “好了!墨染那個逆女我自會處理。”

    “不知家主要怎麽處理我啊?”

    墨染雙手抱胸,漫不經心的說著。這個態度把墨婉柔和墨挽歌氣得一個絞碎了手帕,一個握緊了拳頭。

    墨戰烴被墨染的態度氣得不輕,揚起手就要打到墨染臉上,周圍的人都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你這個逆女,我是你爹,你這是什麽態度,你怎麽能這麽對你姐妹啊?

    你這是不孝,趕緊給你長姐和小妹道歉!”

    墨染冷哼一聲,甩開了墨戰烴的手

    “你怎麽不問問昨天你的兩個好女兒,我的好姐妹都做了什麽,爹?你是我爹嗎?

    我挨餓受凍的時候,你在哪?

    我被毒打,傷痕累累的時候,你在哪?

    我被推進魚塘,被罰掃庭院,被大冷天逼著洗各位姐姐姨娘的衣服的時候,你又在哪?

    你是我爹嗎?我有爹嗎?我真的不知道。”

    墨染每說一句,在場的姨娘小姐臉色就灰敗一分,而墨戰烴的臉色也鐵青到極點。

    墨染諷刺的勾起嘴角“什麽樣的爹會把女兒扔在角落裏,不聞不問十二年,好不容易想起來就是為了你其他女兒來質問我?你心疼墨婉柔和墨挽歌,那誰來心疼我?”

    墨染說不心寒那定是假的,作為親生父親,墨戰烴實在是一個失敗者,至少對墨染來說是的,心中對父親那一點希望也悄然熄滅。

    這十幾年間黑暗的記憶在墨染腦中快速閃過,年幼的她也曾幻想過有一天自己的父親會想起自己,然後她就可以不用再過那種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

    然而直到墨染死去,這個所謂的父親也從來沒有出現過。

    而如今的墨染對墨戰烴再也不抱有任何希望,在她這個父親眼裏,她就是一個廢物,一個不能為家族帶來利益的人,所以是生是死,跟他墨戰烴也無甚關係。

    嗬,果然這世家大族都是如此冷血。

    墨戰烴被墨染話中隱含的諷刺懟的無話可說,鐵青著一張臉,用鋒利的眸光淩遲著墨染。

    “爹,算了吧,我看三妹也不是故意的,她那麽大的怨氣,可能是我和四妹做錯了。”

    墨婉柔低垂著頭,發絲遮住了臉頰,讓人看不清神色,溫潤的嗓音透著濃濃的委屈。

    不得不說,墨婉柔這招以退為進真是高明。

    墨戰烴哪看得自己的寶貝女兒受得這般委屈。

    再者說,一個帝都天才少女還能叫一個廢物欺負住了,那說出去,他墨大將軍的臉麵往哪裏放。

    墨戰烴思及此,再度揚起了手,“逆女,今天我就教教你何為墨府的規矩!”

    墨婉柔和墨挽歌視線交互,嘴角扯出笑意。

    墨染垂在身側的手悄悄續起火紅色的魔法,準備反擊,不能暴露全係,那一係便可。

    她墨染如今已經不是那個被欺負了還唯唯諾諾的小女孩了!

    墨戰烴的手落下去的那一刻,一道白色身影比墨染魔法還快的擋在她前麵。

    “爹,有事好商量,染兒也是您女兒,隨意動手怕是不妥。”

    來人一米八幾的個頭將墨染小小的身體牢牢護住,一襲銀色繡著暗紋的衣衫透著微微淩亂,一派風塵仆仆的樣子。

    白玉發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發絲調皮的爬上墨染的臉頰,墨染熟悉的溫柔爽朗的嗓音讓她瞬間有了安全感。

    “大哥”

    墨染輕聲呢喃著,心中的某一處柔軟逐漸升起溫暖之意。

    墨戰烴看著眼前俊逸的男子,臉色好了幾分“哼,墨染那逆女都叫你給慣壞了,算了,逸兒什麽時候回來的?這麽不通知我一聲。”

    “回老爺,大少爺的學院休假剛剛回來,就來了墨湘閣,還沒來得及通報。”

    墨之逸身邊的管家作著揖回到。

    “大哥怎麽回來了,這下不妙了。”

    墨婉柔低聲嘟囔著,她深知大哥墨之逸從小愛護墨染,對她們姐妹倒是冷淡的很。

    每次那小賤人身上一有傷痕,墨之逸就來找她們麻煩,好在大哥在卡爾武者學院上學,鮮少歸家,不然,她們姐妹指不定怎麽被墨之逸罵

    說來也怪,黃婉和夏芷雲素來不對盤,墨婉柔和墨挽歌表麵上倒是一條心得很,但也僅在對付墨染上。

    “既然逸兒回來了,那就著人辦家宴給逸兒接風洗塵,管家,你去安排。”

    老管家應了一聲,墨戰烴瞪了一眼墨染,轉身向院外走去。

    “恭送爹爹(老爺)。”

    一眾人也稀稀拉拉的離開,擁擠的院子瞬間變得空曠無比。

    墨婉柔和墨挽歌臨走前也剜了墨染一眼,而大夫人和四姨娘則滿目複雜的看著墨之逸。

    墨之逸轉過身,就看見了低著頭的墨染

    “染兒,大哥回來了,她們沒為難你吧。”

    “大哥”

    墨染難得的哽咽出聲,撲進了眼前少年的懷抱。

    從墨染被墨戰烴放棄,在角落自生自滅開始,墨之逸從來沒嫌棄過墨染是個廢物,他對墨染無微不至的照顧。

    在別人克扣她月銀,吃不飽飯的時候,墨之逸總會從廚房偷出來飯菜給她帶來,在墨婉柔墨挽歌兩姐妹毒打她的時候,墨之逸總是把她抱走,並狠狠教訓她們,然後溫柔地給她上藥。

    在墨染眼裏,墨之逸甚至比墨戰烴還要像父親,因為墨之逸身上的溫暖和煦。

    墨染在如今的墨之逸身上感受到了像前世7號哥哥一樣的氣息,她堅信,她的7號哥哥一定是再用另一種方式守護她。

    墨之逸抱著墨染小小的身軀,皺了皺眉

    “怎麽染兒還是這麽瘦,她們是不是又欺負你了?抱歉,大哥的學業快完成了,等大哥畢業了,就沒人敢欺負你了。”

    墨染把臉埋在墨之逸胸口,在墨之逸麵前,她才能卸下防備,墨染用力搖了搖頭,緩緩的,紅著臉離開墨之逸的胸膛。

    墨之逸看著墨染通紅的臉蛋,大笑道“哈哈哈,小染兒害羞了,哈哈哈。”

    墨染惱羞成怒的錘了錘墨之逸的胸口“大哥,你真討厭,不想理你了。”

    墨染轉身跑回了屋子裏。

    墨之逸站在院門口對屋內的墨染喊道

    “染兒,大哥給你帶回來很多東西,一會差人給你送來,酉時記得來大殿參加家宴。”

    墨之逸看著墨染關上的門扉,眸中一抹隱晦的神色快速劃過,隨即,邁步離開。

    墨染聽著墨之逸離開的腳步聲,眸中劃過一抹安心。

    不到半個時辰,墨染就看著魚貫而入的侍女將一堆又一堆的箱子擺進不算寬闊的大廳,瞬間占滿了一小半的空間。

    “大少爺對小姐也太好了,這下沒人敢欺負小姐了。”曦兒興奮的圍著東西打著轉。

    墨染無奈的扶了扶額,自家大哥這也太誇張了。

    曦兒一個一個打開箱子,“小姐,這幾個箱子是衣服

    這幾個是首飾,真漂亮啊

    哇,小姐,還有一些稀罕物什。”曦兒開心的跳腳。

    “小姐,這還有少爺留下的紙條。”曦兒拿過來一張紙。

    “染兒,女孩子家要學會打扮,大哥把看得順眼的都搬回來了,以我家染兒的絕色容貌一定能物盡其用。

    大哥親筆。”

    墨染笑了笑,心道大哥真是調皮。

    她本對那些金銀珠寶,金釵鈿合無甚興趣,不過總歸是不能拂了兄長的好意。

    “曦兒,替我梳妝吧,一會要去家宴了。”墨染心下明了,這家宴隻怕又是一場風波。

    “好嘞,小姐,小姐中意哪種顏色的衣衫。”曦兒在箱子裏挑挑揀揀。

    “紅色吧。”沒錯,墨染偏愛紅色。

    既然是一場風波暗湧的家宴,她何不將這家宴攪得更亂呢?畢竟她墨染可不是能咽下委屈的人呐。

    墨染抬著頭望向鏡中自己那盡管稚嫩卻已然顯露絕色的臉,勾起唇角。

    “墨家,這隻是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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