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章 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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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茶樓裏喝了一壺碧螺春、吃了兩塊黃豆糕,謝芙雅一副並不急著回成義伯府的樣子。

    “奶奶,人已經接到了。”

    大概一柱香的時間,站在窗邊的如詩輕聲告知主子。

    謝芙雅往樓下街道看去,隻見茶樓門口的街上落著一頂小青轎,兩個轎夫正與駙馬府的車夫說著什麽。

    “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謝芙雅輕笑地道,“那就也讓這位鸝兒姑娘也等等吧。”

    如詩出了雅間對守在外麵的小丫頭如春低語兩句,如春咚咚的跑下了樓。

    謝芙雅又在茶樓雅間呆了一刻左右才起身,由婢女簇擁著上了馬車。

    馬車一動,小青轎也跟著被抬了起來。轎子裏等得心焦、身上沁出不少汗的丁鸝兒鬆了一口氣。

    丁鸝兒抬起手將轎簾子掀開一道縫隙,看著街上熙攘的人群、前麵華貴的馬車,心裏不由得既酸楚又興奮!

    丁鸝兒原名並不叫鸝兒,後來是得知蔡誠山心中有顆朱砂痣叫“翠鸝”,她就改了名字。

    丁鸝兒五六歲的時候被父母賣給人牙子,被一個專門調教“姑娘”的鴇母買下,在煙花地當了幾年窯姐兒的服侍丫頭,十一歲的時候又被轉賣給丁媽媽,然後來了京城。許多年過去,她已經不記得親生父母的模樣、住在哪裏,也不記得自己曾經的姓氏。

    曾以為自己的一輩子就這麽完了,不成想卻在梳攏當日遇到了蔡二爺!

    丁鸝兒放下轎簾子,扭緊了手中的帕子。

    她聽蔡二爺提起過家中的妻子,說那蔡二奶奶是個善妒、不敬長輩、不順從夫君的惡毒婦人!他對那個女人厭惡之極,連碰都不想碰一下!由此可見,那蔡二奶奶若不是公主的女兒,怕是早被蔡二爺給休棄了!

    今日丁媽媽說蔡二奶奶來替她贖身,並準備抬她進成義伯府時,丁鸝兒有些不相信耳朵聽到的!因怕蔡二奶奶使詐將她抬出去作賤,丁鸝兒還一度不願離開飄香書寓。還是丁媽媽好說歹說勸了許久,加之丁鸝兒又抱著可能是真的期許,才更衣上轎。

    現在看這架式,是真的要把她抬回成義伯府當姨娘、侍候蔡二爺了!丁鸝兒心中有些激動不已!

    蔡二奶奶不得夫君重視與喜愛,若她抓住了蔡二爺的心、再生下兒女,還怕什麽正室奶奶,不過是個頂著空頭子、守著空屋子的可憐女人罷了!

    丁鸝兒越想越美,忍不住掩唇輕笑出聲。

    到了成義伯府,謝芙雅讓如詩把丁鸝兒帶去妾室英娘的院子,以後就是她們住一個院子裏。

    但是,謝芙雅特意吩咐了一句,“英娘是良妾,丁鸝兒是家伎,尊卑上別亂了規矩。”

    轎子裏的丁鸝兒並未聽到蔡二奶奶這句話,若是知道了怕是要難受死!連個通房丫頭都算不上,還是“伎”!

    安排好丁鸝兒,謝芙雅先去老太太的院子請安。

    若是她算得不錯,這個時辰除了比較忙的成義伯夫人不一定在延壽居外,其他女眷應該都在。因為伯府的早晚膳大多時候都是在各房院中自用,老陳氏又想擺婆婆的架子,大太太和二太太、大奶奶溫氏都會在午膳時陪著老太太進膳,用完飯後再陪老太太聊一會兒才各自做事去。

    謝芙雅進府就有下人通報到延壽居了,老陳氏一聽她回來了,臉上的笑容便沒了。

    老陳氏冷哼道“太子昨日剛平了冤,她今兒就迫不及待的趕了回來,也是嚇壞了吧?”

    五太太瞥了一眼在座的二太太,笑道“太子沒事兒是好事啊。再說了,山哥兒媳婦在駙馬府住得也夠久了,該回來了。”

    二太太肅著一張臉,讓人看不出情緒。

    既然太子派人行刺梁王的事兒是被陷害,太子之位也保住了,老陳氏也就不攔著謝芙雅回來了。不然,她才不準那個小蹄子再踏進伯府大門一步,免得給伯府帶來禍事!

    “方才你說二奶奶回來時還抬了一頂小轎回來?轎中是什麽人啊?”二太太突然開口問那報信的丫頭。

    “回二太太,二門上的小子說從那頂小轎裏下來的是個非常漂亮的年輕姑娘。是什麽身份,二奶奶並未交待。”丫頭道。

    “怎麽還帶人回來?”老陳氏又開始嫌棄起來,“去問問,帶的是什麽人?也不事先稟明家中長輩一聲,便隨隨便便弄個人回來,不像話!”

    丫頭道了聲“是”便退了出去。

    大太太和二太太暗中交換了一個眼神。

    前幾日太子與梁王之間的事令大房與二房也驚出一身冷汗,並慶幸謝芙雅回了娘家!若是太子有什麽,蔡家立即將休書送去駙馬府便可擺脫關係。不需大太太與二太太說什麽,老太太與五太太便替她們把所有的事都做了!

    如今謝芙雅回來,若是有怨念想讓安陽公主作主報複,也找不到她們大房二房!

    延壽居裏的人心思各異,但都不是很歡喜謝芙雅的歸來。

    果然不出謝芙雅所料,各房女眷一個不缺的都在延壽居“盡孝”,隻不過今天還多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

    進門繞過屏風,謝芙雅就看到了上一世的仇人——蘇薇柔!

    與蔡誠山暗通款曲、與老陳氏合謀下慢毒侵蝕她的身體,最後親自端著一碗毒雞湯硬灌入她口、送她歸西!這位蘇表妹可是個表麵溫順無害,實則內心堪比蛇蠍的女人啊!

    “芙雅給老太太、三位太太請安了。”謝芙雅向上座的長輩們福了福身,“本想是回娘家小住幾日,不想竟因些小事兒住了這般久,未能在老太太與三位太太跟前兒侍奉、盡孝,是芙雅的不是,還請恕罪。”

    謝芙雅這番漂亮話兒一出口,大太太與二太太都是心頭一顫,連五太太都聽出些許的不對勁,唯獨老陳氏還在嫌棄謝芙雅致歉的態度不夠真誠。

    “咦?這位妹妹是誰?過去竟未見過呢。”謝芙雅假作才看見蘇薇柔,笑吟吟地問道。

    “這是你大姑母家的薇柔表妹。”老陳氏拉著外孫女的手,語帶警告地對謝芙雅道,“薇柔是個膽小柔弱的姑娘,你可別欺負她!”

    坐在老陳氏身側的蘇薇柔站起來,朝謝芙雅盈盈一福,“二表嫂。”

    謝芙雅眼神一冷,但說話的語氣卻是帶著笑意,“表妹快別多禮,本就是一家人,以後又要常碰麵,總這麽拘謹著可是不好。”

    謝芙雅這話說得令老陳氏滿意,她拉著外孫女重又坐下。

    老陳氏這偏心偏到胳肢窩的舉動看在三位太太和蔡家姑娘的眼裏,大家都略有不滿。就是五房的三姑娘都看表姐蘇薇柔有些不順眼,以前祖母身邊那位置可是她的!

    謝芙雅偷眼掃了一圈屋內每個人的表情,心中冷笑上一世我真是蠢,竟沒發現全府女眷都不喜蘇薇柔,反倒讓這樣的人給毒死了!

    “我聽說你用小轎抬了個人回府,那是誰啊?”老陳氏問謝芙雅。

    剛到一旁落座的芙雅聽老陳氏這樣問,抿抿唇垂下頭不作聲,捏著帕子在眼角拭了拭。

    屋裏女眷皆是一臉茫然,不知方才還說說笑笑的人,怎麽下一秒就抹淚兒了?

    “不瞞老太太說,芙雅這次回娘家小住皆是因知道二爺在外麵包粉頭兒,與他吵了幾句,一惱之下所為之。”謝芙雅哽咽地道,“回到駙馬府後,娘親得知我回去的緣由,便狠狠訓斥了我一頓!娘親說,作妻子的要把丈夫當做天,不可違抗其意。”

    老陳氏挑起了一側眉,認真聽謝芙雅往下說。

    “今天我回府之前去了趟二爺常去的銅串兒巷,從書寓裏將他喜愛的姑娘贖出來、抬進府裏了。”謝芙雅拭了拭淚,一副強撐笑容狀地道,“二爺喜歡她,以後也不用出府去那種地方了,便也少讓人說嘴些。”

    謝芙雅這番話說完,延壽居裏有片刻詭異的沉默。

    謝芙雅吸了吸鼻子,心想這薑汁也是太厲害了!

    “什……什麽?你將個粉頭兒抬進府裏?”老陳氏像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雞,發出尖利破音的叫聲。“你是瘋了吧你!怎麽能將那種女人弄進府裏來?趕緊弄出去!”

    二太太也是一頭的冷汗,“是呀,那種女人……那種女人怎麽可以抬進府裏來呢?”

    那種女人?你兒子喜歡啊!蔡誠山可是不嫌棄呢!

    謝芙雅做出迷茫狀,“為何要將人送走?我替她贖了身,她已是良籍女子了。”

    “什麽良籍女子!”老陳氏拍著榻子的扶手怒吼,“她是做那種營生出身的女人,便是從了良也是個髒貨!你將人弄進府裏來,以後還要不要我們府裏的姑娘出去見人!”

    “可是……”謝芙雅猶豫地道,“人我已經贖出來了,抬進我們府裏時誰也不知道轎中人是哪個,若是再趕她走,我怕她出去胡亂說,到時候反而……”

    “反而什麽?趕出去!”老陳氏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命令道。

    “外祖母別氣,小心身子。”蘇薇柔用手幫老陳氏順著後背,輕聲道,“二表嫂也是賢惠大度,為二表哥抬了個姨娘回來。即將那位姑娘出身不好,想來二舅舅與二舅母會處理好的,您不必多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