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章 殺個人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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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芙雅被程淞那一腳嚇了一跳,差點兒踩到身後的大楊。
“縣主?”大楊也嚇了一跳,而且也納悶怎麽到地方,縣主不過去反而要躲起來。
“噓。”謝芙雅示意大楊噤聲,她想看看程淞怎麽審這些工匠。
大楊捂住嘴不敢再出聲,伸長脖子想看清工寮處發生的事。
被程淞踹飛出去的那個人又被兩個青衣人給拖了回去!那兩個青衣人動作粗魯,像拖拽死物一樣就將人拖到了程淞麵前,再用力的一甩手。
人拖回來了,但好像也昏了過去。
“弄水潑醒!”程淞又坐回原來的樣子,腳踩矮凳的姿勢頗有幾分悍氣。
一個青衣人去了工匠做飯的廚棚,那裏擺著鍋碗瓢盆,還有兩個大水缸。
青衣人拿起一個盆從缸裏舀了水端過來,嘩啦潑在昏過去的人身上。
謝芙雅注意到,程淞身邊大概有六個青衣人,他們都是統一的裝束。
“他怎麽就可以帶侍從進來?”謝芙雅嘟囔了一句。
程淞原是看著地上被潑醒的人,但他突然抬起頭朝謝芙雅和大楊藏身的位置看過來。
喝!謝芙雅又被嚇到,連忙縮回頭躲起來。
大楊見縣主躲起來,不明情況的他隻能跟著做的藏在遮蔽物後。
“縣主,我們……我們為什麽要藏起來啊?”大楊忍不住小聲地問。
為什麽要藏起來?謝芙雅也有點兒迷惑,她是來看程淞審那兩個想害謝倬的工匠,怎麽就變成了偷窺?
“對,我們出去。”謝芙雅朝大楊揮了一下手,轉身準備去見程淞。
剛轉身邁出一步,旁側便探出一柄雪亮鋒利的劍!
“啊!”謝芙雅驚得上半身猛的向後仰避開劍鋒!
“縣主!”大楊伸手扶住謝芙雅,免於主子狼狽摔倒在地!
謝芙雅抓住大楊的手臂站穩身體,後背冒出一層冷汗!
要不是她反應得快,怕是現在已經被割了喉嚨、血濺五步!
“什麽人!”三個人繞過遮蔽物閃現在謝芙雅和大楊麵前,其中一人手中橫著劍。
謝芙雅借著不遠處的火光看清三個人身上的裝束,正是程淞的侍從!
“大膽!你差點兒傷到我們縣主!”大楊也很後怕,他怕的是縣主在自己麵前出事,那他真是死一百次都不足以向公主和駙馬謝罪!
“縣主?”持劍的人將劍歸鞘,朝後伸手,“火。”
一個青衣人將手中的火折子遞上去,持劍人吹了一下點燃,舉起來在謝芙雅和大楊的臉上晃過。
持劍人認出了大楊,因為下午是主子護送這個人出的行宮。
“你是謝爺身邊的隨從?”持劍人皺眉問道,“這位是……敬義縣主?”
“正是!”大楊梗著脖子大聲道,“你方才差點兒傷到縣主,知不知道!”
謝芙雅摸著脖子,心想何止是傷到,那可是會要命的!
持劍人收了火折子對謝芙雅拱手道“冒犯了縣主請見諒。方才是世子覺察這邊有動靜,派小人等人過來查看。小人不知是縣主在此。”
原來程淞發現了她!謝芙雅微微懊惱地抿抿唇,覺得自己剛才鬼祟的樣子有些可笑。
“無事,我隻是過來向程世子道謝的。”謝芙雅搬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道,“不想程世子正忙著,就沒上前打擾。”
青衣人低頭均不接話,謝芙雅尷尬了片刻後又道“既然來了,我就過去跟程世子打個招呼吧。”
說完,謝芙雅朝工寮走去,大楊瞪了一眼那個持劍的青衣人後快步跟上。
青衣人抬起頭對視一眼,也邁步跟在後麵。
一身男裝的謝芙雅走過來時,程淞先是皺眉,但看清是誰後他挑了挑眉。
大魏貴族女子著男裝者大有人在,但多是未嫁的姑娘家這樣穿著,已婚婦人約束有些多,所以鮮少能見到婦人穿男裝的。謝芙雅雖然才十七歲,但她已經是蔡家婦,穿成這樣子出來……蔡家太太們看到怕是要暈厥過去。
程淞從椅子上站起來,謝芙雅見他身上的衣服與白日裏一樣,應該是從茶樓出來就帶自己人來行宮了。
“縣主。”程淞勾起一側嘴角朝謝芙雅拱了拱手,“你怎麽到這種地方來了?”
謝芙雅走上前,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男人嘴角有血,一隻手捂著左肋閉眼輕哼,仿佛很痛苦的樣子。
程淞那一腳怕是踢斷了這人的肋骨吧?不然也是傷了他的內髒。
視線從那人身上轉到程淞,謝芙雅朝程淞點頭道“我是來向程世子道謝的,謝謝你今天救了我哥哥。”
程淞低頭笑了笑,“縣主不必客氣。”
不知是因為火光的原因,還是因為此時狀況的原因,謝芙雅覺得程淞與自己印象中的玩世不恭有些不同。他雖然在笑,但眼中卻沒有半點笑意,抬眼時臉上的表情還有冷意。
“聽聞程世子在審今日鬧事的工匠,我可否在旁聽聽?”謝芙雅給自己鼓了鼓勁,向程淞提出這個要求。
“當然可以!”程淞意外的沒有拒絕,還很歡迎的樣子,“給縣主搬把幹淨的椅子來!”
青衣人馬上行動,很快就從工寮裏手搬出一把椅子放到程淞旁邊有些距離的位置。
大楊跑過去用衣袖在椅麵上掃了掃,然後討好地看著謝芙雅,“縣主,您坐。”
謝芙雅看了一眼嘴角含笑看著自己的程淞,然後故作鎮定地走過去坐下。
上一世,謝芙雅隻是個內宅貴女、內宅婦人,隻看過到大太太和二太太和懲罰下人,卻從未麵對過這種場麵,難免心中不安。這一世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經曆了太多,讓她有種大開眼界之感。
程淞也重新落座,看著還在地上哼哼唧唧一副痛苦不堪之狀的人。
“地上這個人便是在新老工匠間挑撥離間的人之一。”程淞這句話是說給謝芙雅聽的,“就是他把新工匠的工具藏到了老工匠的工寮,引起了此次爭鬥。”
謝芙雅的視線落在那人身上,“原來如此,世子可問出他背後的指使人是誰嗎?”
“尚未問出。”程淞道,“他一口咬定是自己看不慣老工匠中一些人的跋扈,才會挑撥新工匠與老工匠作對的。”
“看不慣老工匠?”謝芙雅冷哼一聲,“是看不慣老工匠,還是看不慣我哥哥啊?世子覺得此人的話可信嗎?”
“看來縣主是不相這人的供詞的。”程淞俊美的臉上浮起笑容,“我也是不信的,那不如我再問問?”
謝芙雅轉頭瞥向程淞,覺得他這話說得有些屈尊紆貴之感,仿佛他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見。但那臉上玩味的表情卻昭示著他傲驕的內心。
“世子是行宮總督建,自然全憑您作主了,我隻是個旁聽之人罷了,怎敢在世子主事時指手劃腳?”謝芙雅聰明地將球再拋還給程淞!
這惡人他自己一個人做便好了,她可不想當著眾工匠的麵當個跋扈的縣主,上一世她吃過太多這樣的虧了!
程淞點頭,揮了揮手對侍從道“讓他再清醒些,這副樣子豈不是掃了縣主的興。”
掃她什麽興?謝芙雅皺眉又看了一眼程淞。
之前持劍差點兒割了謝芙雅喉嚨的青衣人再次抽出劍,他提劍走到那人身前,手上挽了個劍花……
謝芙雅隻看到白光繚亂,接著就是一聲慘叫!
“啊!”方才還躺在地上哼唧的人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抱著左腿渾身顫抖。
那人大腿上赫然被劃出一道傷痕,灰白的衣衫迅速被血染紅。
謝芙雅暗暗握緊了拳頭,嘴角微抿。
“這不是沒事兒嗎?”程淞冷笑地道,“說吧,是誰在背後指使你挑撥兩批工匠,又是意欲何為?”
那人抱著腿、疼得牙齒打顫,“小人……小人冤枉!小人真的隻是氣不過……”
“重複的廢話爺不愛聽。”程淞冷聲地打斷那人,又對青衣人吩咐道,“左辰,去混盆鹽水給他清清傷口!”
“是,世子!”持劍的青衣人左辰拱手領命,帶人大步往廚棚走去。
謝芙雅咕咚吞咽了一口唾沫。鹽水“清”傷口?光是想像那種傷口灑鹽的情景,她都覺得身上疼!
很快,左辰端著一碗鹽水走過來。
“馬三兒,你還不說實話嗎?”程淞身體前傾,雙的抵著下巴笑著問。
“督建大……大人!饒命!小人真的……”叫馬三兒的人還想喊冤。
程淞朝左辰擺了一下手,左辰的手一翻將鹽水倒在了馬三兒腿上的傷口處。
“啊!”馬三兒又是一聲慘叫!麵目猙獰得可怕!
謝芙雅的抬起雙手用力握緊椅子扶手,強壓住自己彈起來欲逃跑的念頭。
馬三兒的慘叫令其他圍觀的工匠也都害怕的縮成一團,有些人已經不敢正眼看過來。
“你不說,我就讓侍從在你的腿上再劃一劍,然後再倒鹽水。”程淞道,“你死了不要緊,你的同夥還活著,就看他能不能也忍著不說。”
說著,程淞指向右側的工匠們。
謝芙雅這才發現那邊還有幾個被綁著的男人,他們一個個或是麵帶驚恐地看著抱著腿嗷嗷叫的馬三兒、或是低頭不敢看過來,還有人已經嚇得……腳下一灘水跡!
謝芙雅趕緊轉回視線,不去看那不雅的畫麵。
左辰拔劍出鞘一半蓄勢待發,隻要程淞一聲令下,他第二劍就揮下去!
“大人!世子!大人饒命啊!”馬三兒終是抗不住了,嘴裏亂喊起稱謂來,“我說!我都說啊!”
謝芙雅精神一振,坐直了身體。
“說!”左辰喝道。
馬三兒抹去臉上的眼淚、鼻涕和汗水,顫聲道“半個月前,小人應征修葺行宮的工匠入選,一直是在萬壽湖那邊幹活兒。後來有個姓裴的督工過來找到我和呂大,說……說過陣子我們就會被調到別處去做工,他想讓我們幫個忙,事成後會……會給豐厚的好處!”
撲嗵!被綁著的那幾個人中有一個留著胡子的人跪了下來,“世子大人,小人……小人也招!小人也招啊!”
青衣人走過去,將那個人拖到馬三兒身邊扔下。
“你是何人啊?”程淞單手支著臉懶聲問道。
“小人就是呂大!”那人急切地道,“馬三兒說得沒錯,就是那個裴督工讓我們過來挑撥兩批工匠鬧事!他說到時候上麵自然就會責罰謝督工!隻要事成,就會給我和馬三兒一人五百兩銀子!”
“對!對!”馬三兒用力點頭附和,“他先給了我們一人五十兩表示誠意!”
裴督工?謝芙雅微微皺眉,難道又要扯出一個人?
“左辰,去把那個裴督工帶來!”程淞吩咐道。
左辰領命,帶著兩個青衣人離開。
程淞又讓馬三兒和呂大把整個事件講個明白,那兩人一旦開了口便也沒了顧忌,把所有都招了出來,而且一人說不清楚的,另一個人馬上補充。
這二人都是普通工匠,五百兩對他們來說可是筆不小的橫財!那裴督工交待,要他們隨新工匠調派到謝倬手下,然後挑撥兩批工匠生事,事情鬧得越大越好!若是能讓兩批工匠持械打起來,就給他們每人再加一百兩!
馬、呂二人受銀錢所誘,才賣力的合謀挑撥兩批工匠,直至今日加了把火才將人挑起來互鬥!
謝芙雅聽馬、呂二人說完,麵無表情地沉思。
程淞舔了舔唇,轉頭看向板著臉一直未發一言的謝芙雅。
這個女人真是有趣,方才他對馬三兒施刑時,她明明嚇得不輕,但非要逞強的坐著不肯離開!此時聽完二人的招供,她臉上既無怒色、也無驚訝之意,緊鎖的眉頭顯示著她心中有疑問。
“縣主,這二人的供詞你覺得如何?可還有什麽要問的?”程淞看著謝芙雅問道。
謝芙雅的視線在馬三兒和呂大的臉上來回掃過,沉吟一會兒後開口道“那裴督工真的隻是讓你們挑撥兩批工匠爭鬥,沒讓你們做別的?”
“沒有!沒有!”呂大慌亂地擺著手道,“就讓我們二人做這一件事!”
謝芙雅勾起嘴角冷笑一聲,“嗬!一千二百兩隻讓你們挑撥工匠鬥毆鬧事,未免太貴了吧?就沒有讓你們趁亂殺個人什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