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章 梁王拒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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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謝渥從女婿和兒子的仆從那裏知道了昨天事情的所有經過,他向羅時騫道了聲“辛苦你了”,便要命人給羅時騫安排個房間休息,但被羅時騫婉拒了。
“倬弟既已安全抵家,我這便去兵馬司當值去了。”羅時騫對嶽父恭敬地道。
“昨晚你未曾休息好,不如請一天假、明日再去。”謝渥溫聲道。
“無妨,昨日在工寮裏也睡了一會兒。”羅時騫道,“若是下午實在挺不住,可以早些回家。”
謝渥點點頭,知道大女婿是個嚴謹守製的規矩人,做事也很是有自己的主意,他便也不多勸。但既然大女婿在此,他少不得問起長女。
“芙晴可好?胎相還穩吧?”謝渥問道。
“嶽父放心,芙晴喝了黃太醫開的安胎方子後胎相安穩了許多。”羅時騫道。
謝渥點點頭,“那便好。”
“隻是……”羅時騫抬眼看了看嶽父,話說一半、另一半似有顧忌又咽了回去。
謝渥挑眉,“隻是什麽?為何吞吞吐吐的?”
羅時騫麵露尷尬之色,猶豫了片刻後才道:“隻是芙晴給兩個陪嫁丫頭開了臉,非讓……非讓小婿收了作通房,這……小婿實無此意啊。”
謝渥聞言一怔,怎麽也沒想到大女婿要說的是這件事!
富庶人家的婦人來月事、有身孕或其他身體不適、不能服侍夫君時,往往會安排妾侍或通房丫頭侍候丈夫,這也證明妻子是個賢惠之人。
謝芙晴給陪嫁丫頭開臉,準備抬作通房一舉並沒什麽不妥,但身為丈夫的羅時騫卻是不願,便有些尷尬了。
這種女兒與女婿房中的事謝渥不便出言評說,隻得道:“原來如此,我會跟公主提一句的。”
“多謝嶽父!”羅時騫鬆了口氣,“那小婿就去當值了。”
“好。”謝渥點頭,命下人送羅時騫出府。
屋內,謝倬又開始昏昏欲睡,謝芙雅與安陽公主坐在外間低聲說著昨日之事。
謝渥進來時,就看到妻子與小女兒的眼睛都有些紅。
“太醫怎麽說?”謝渥問。
謝芙雅將太醫之言複述了一遍,謝渥懸著的心落了下來。
“倬兒應該會無事的。”謝渥坐到椅子上舒了口氣,“芙雅,扶你母親回去,為父留在這裏就好。”
“爹爹,有大楊、小楊兄弟照顧哥哥便夠了,您也回去吧。”謝芙雅勸謝渥道,“若哥哥有什麽動靜,他們會及時稟報的。”
安陽公主用帕子壓了壓紅腫的眼睛,歎了口氣對丈夫道:“是啊,駙馬也別在這兒守著了。”
謝渥想到方才羅時騫說的事,便點頭道:“也好,我與公主一起回去。”、
安陽公主和駙馬、謝芙雅回了各自的院子。
謝芙雅一進院子,如詩等人便迎了出來。
“縣主可算回來了,奴婢都擔心死了!”如詩擔心地打量了一番謝芙雅,“縣主可要沐浴?”
謝芙雅快馬加鞭趕去行宮,又在工寮窩了一夜,大夏天的她身上的味道實在是不好聞。聽如詩提醒,她點了點頭。
很快的,熱水便燒好,由粗使婆子提桶裝著倒進浴桶裏。如詩讓如春如秋侍候著謝芙雅換下身上的男裝,她則在淨房看著兌水。
謝芙雅在婢女的攙扶下緩緩坐在浴桶裏,溫熱的水包裹住她的全身,令她舒服的喟歎了一聲。
如詩拿著水瓢舀水慢慢澆在主子的頭上,“縣主,水溫如何?”
“還好。”謝芙雅歎道,沉默了一會兒又問,“昨天成義伯府可來人了?”
“昨兒傍晚伯府的二太太和五太太來了,但被門房攔在了門外沒放進來。”如詩道,“聽門房說五太太很是生氣,說了不少難聽的話。二太太雖沒上前叫門,但臉色也很是難看。”
謝芙雅扯了扯嘴角冷笑道:“經了幾件事後我發現,因娘親生性溫和、從不以身份壓人,倒使一些人忘了分寸、以下犯上而不自知!也是該讓他們知道這是謝駙馬府、他們要拜訪的女主人是大魏嫡長公主了!”
如詩的手指停了下來,有些擔憂地道:“可……可奴婢擔心二太太與五太太回了伯府後,在老太太和伯爺、二老爺麵前會如何說您?萬一他們……他們……”
“萬一他們提出要休了我?”謝芙雅猜到如詩說不出口的擔心,嗤笑地道,“是駙馬房的門房對伯府兩位太太不敬,當時我不在府中、不知此事,若她們追究起來,隻說那門房已經處置了就是。若因此要休棄我,我倒要去皇後娘娘那裏討個說法!要說休棄,也隻能是我謝芙雅休了蔡誠山,輪不到他們成義伯府來休棄我!”
謝芙雅這番話真是驚世駭俗,如詩聽得手抖!
這世間隻有男子休棄妻子,何來妻子休離夫君的!說出去怕是要被世人用唾沫星子淹死!
泡了一會兒澡,謝芙雅抬起手臂聞了聞,淡淡的清香竄入鼻腔。
轉念想到在樂鹿園行宮時,自己一身汗臭、馬臭的與程淞站在一起說話……謝芙雅一陣懊惱地縮進水裏。
“縣主?”如詩手一空,就見主子整個人沒進水裏去了。
“什麽?謝氏昨日去了城外的行宮?還一夜未歸?”老陳氏瞪大眼睛看著下麵站著的一個中年男子問道,“那她是住在了行宮裏?那可是什麽都沒建好,都是一些工匠、男人住在裏麵吧?”
坐在下首的大太太與大奶奶臉上都露出尷尬之色,用帕子掩了掩嘴角,偷眼看向二太太。
二太太如今已是心如止水!她在心中已經盤算好了為兒子再娶一個二房,不管那謝氏同意與否,她都不會放棄!若謝氏再撒潑、以身份和娘家壓人,她就讓兒子甩給謝氏一封休書!看誰要臉不要!
有了這樣的想法,老陳氏故意歪曲下人稟報的事情、抹黑謝芙雅名節之舉,二太太聽了渾不在意,甚至還想嘲弄的笑笑!
“小的隻聽說敬義縣主為了照看謝大爺,留宿在了行宮的工寮,其他的……其他的小人沒打聽到。”那個中年男子擦了擦額上的汗,不敢亂說一個字。
“那謝家大郎受了傷怕不是報應吧?”五太太怨毒地道,“嫁了人還分不清裏外,有事就往娘家跑、娘家有事也是衝在前麵,哪裏有為、為人媳的樣子!”
五太太說這話時倒是忘了當初她求謝芙雅回娘家,為蔡誠川求個差事的事了!
老陳氏冷笑了兩聲,“哼哼!誰說不是呢!”
老陳氏與五太太突然如此張狂,概因成義伯抗不住繼母老陳氏的作,答應早朝過後向梁王提一提侄子關在京安府大牢裏的事,請王爺幫忙將人保出來。
梁王出麵,京安府府尹敢不給麵子?老陳氏與五太太斷定蔡誠川今日必會回來,不用再看謝芙雅那小蹄子的臉色!
若是因此能攀上梁王……
“伯爺回府了!伯爺回府了!”一個小丫頭打起簾子跑進來,朝在座的主子奶奶、太太們行了禮後脆聲地道,“伯爺回來了,先去書房換下朝服便過來!”
老陳氏早已經站了起來,一聽小丫頭的稟報,便氣惱地道:“人沒過來呢,瞎嚷嚷什麽!”
小丫頭委屈的垂下頭。明明是老太太說,若伯爺回府了便馬上來報!
五太太上前盯著小丫頭問:“伯爺可說了什麽沒有?有沒有說三爺什麽時候回來?”
小丫頭搖搖頭,“伯爺什麽都沒說就去書房了。”
五太太不相信,又追問道:“你是在前院兒看到的伯爺,還是聽別人說的啊?可別亂說話!”
小丫頭被嚇到,眼裏含了淚,“奴婢沒說謊。奴婢是跑到前院兒去了,親眼看到伯府從外麵回來。伯爺見我是內院的丫頭,就讓我傳話說換下朝服便會過來老太太這裏。”
五太太又急又氣,“怎麽可能呢?伯爺今天不是去求梁王了嗎?應該下了朝就去大牢把川兒接回來啊!”
一直未開口的大太太聽五太太這樣說,便有些不悅地道:“五弟妹切莫心急,伯爺既應了老太太便會去求梁王殿下的。”
五太太知道此時不能得罪大房的人,縱然心中焦急也不敢再亂說話了。
過了大概半柱香的時辰,換了衣衫的成義伯來到了延壽居。
丫頭挑簾子請成義伯入內,他剛轉過紗屏便聽到老陳氏的詢問,“如何?梁王說什麽時候能放我家川哥兒回來?”
聽老陳氏這一問,成義伯腦子裏就是一疼!他有些埋怨父親娶老陳氏這個出身不高、嫁妝卻十分豐厚的女人做續弦!
成義伯上前給老陳氏施禮問安,然後垂首道:“兒子無能,今日雖說見到了梁王殿下,但我一說川哥兒的事,梁王……梁王殿下他就……”
“他就怎麽著啊?”老陳氏急得拍桌子,“就說什麽時候能接回我的川哥兒,旁的我不想聽!”
“王爺說誠川身上不止拿皇家貢物去賣這一樁罪,行宮修葺那邊誠川還與商家合謀以次充好!商家拉了次品過來、收下銀錢,然後轉頭再將差價四六分成的給誠川六。”成義伯痛心疾首地道,“那可是聖上未來要住的行宮啊,誠川竟然貪沒那裏的銀子用次品,膽子也真的太大了!王爺說了,這兩日還會再查誠川其他的事,待都查明了之後上報給聖上定奪治罪!”
成義伯話說完甩袖就走了,他是不想再聽老陳氏鬼哭狼嚎的威脅了!能做的他都做了,現在成義伯府都有些風雨飄搖,哪裏還有精神去管不成器的子弟!
老陳氏和五太太呆怔了一會兒才明白成義伯說了什麽,五太太腿一軟就從椅子上滑坐到地上!連哭都忘了!
老陳氏更是因為震驚而頭暈目眩,險些昏倒在榻上!
大太太和二太太見此情景,紛紛起身告退,給這對親婆媳留個地方去想怎麽求蔡誠川!她們可不繼續留在這裏吃瓜落挨罵!
“老太太,這可怎麽辦啊!”五太太連聲音都有點兒發不出來了,整個人堆在地上。
老陳撫著額角哼聲道:“我……我不信!我要把……要把川哥兒救出來!”
蘇薇柔站在老陳氏身後,靜靜地看著五太太和老太太,心底冷笑不斷。她早就看出蔡誠川不是個好東西,活該他有此牢獄之災!
“我的川兒啊!我那心肝寶貝孫子啊!”老陳氏抓著衣襟嚎啕大哭起來,“這可怎麽辦啊!”
現在她們真的是沒有任何辦法可想了!
蘇薇柔此時又幽幽開口道:“二表嫂不是回京了嗎?現在隻是中午,不如讓二舅母、五舅母再去駙馬府上看看?說到底,行宮那份差事還是二表嫂促成的,她又是太子和梁王的外甥女,總是會有辦法的。求梁王不行,就去求求太子呢?”
老陳氏和五太太一聽蘇薇柔的話,感覺甚是有道理!她們現在也隻能抓住謝芙雅這根“稻草”了!
“快去吩咐備馬車!我這把老骨頭豁出這張老臉不要,親自去給安陽公主、敬義縣主下跪,求她們救我的川哥兒出來!”老陳氏抻著脖子、青筋突起地嘶吼道。
駙馬府內,謝芙雅沐浴完畢換上幹淨的衣裳,移步去父母所居的主屋。
主屋內隻有安陽公主一人,駙馬謝渥擔心兒子,去前院看望謝倬去了。
“怎地不好好休息,又過來作甚?”安陽公主看著小女兒明顯黯沉的膚色和眼下的青黑,心疼地道,“快回去補眠。”
謝芙雅的確有些疲累,但想到自家現在被人在虎眈眈地窺探、暗中算計傷害,她便無法安心休息!
“女兒不累。”謝芙雅笑笑坐到安陽公主身邊,伸手挽住娘親的手臂汲取溫暖和安全感。“娘親,我想過了。雖然哥哥有出息是很好,但他平安才是最好的。待哥哥身上的傷好了,就讓他辭了督工的差事,繼續當個紈絝子弟吧。”
安陽公主有些意外地垂首看著小女兒,“怎麽有此感慨?你哥哥他接這個差事是他自己心甘情願的,並非是你我施壓才迫使他做事的。”
“可是……”謝芙雅抿抿唇。
安陽公主歎息一聲,拉起女兒的手道:“這差事做不做的,就讓你哥哥自己決定吧。”